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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口製度,是一種封建製度的延續。它具有好幾種封建社會戶籍製度的特點。首先,是保甲製。這種製度十戶一保,百戶一甲,讓鄰裏互相製約,對於有破壞法律的行為的人束縛力很強。同時,它還隱含了古代部分世襲身份戶籍製度。在農業戶和城鎮戶之間,戶口分類是一個巨大的鴻溝。農業戶口原則上不許離開自己居住的村子,不許變換工種,一代為農,世世為農。就算是明清這樣的封建社會,對農業人口的限製和束縛也從未見如此的嚴苛。
在俺小時候,這道鴻溝幾乎是無法逾越的。在我們幾個大院裏居住的同學中間,丫丫是個特例。她也是我父母同一單位的子女,但是她是農村戶口。從學費上要減免一元。但是那時候丫丫並沒有因此而自喜,相反,這種差異倒是引起她的一些自卑。丫丫的媽媽是農村戶口,不知道是怎樣結識的丫丫爸爸,反正是成親,生了一雙兒女,但是按戶籍製度規定都要隨母親歸屬農村戶口。那個年代城鎮戶口可以招工,可以端鐵飯碗吃官糧,而農村戶口沒有這些權利,沒有任何社會福利和保障。所以能把戶口轉為城鎮戶口是丫丫家多年的一塊心病。
四歲那年丫丫的父親過世了,是糖尿病導致的。其實那時候人工合成胰島素早就問世了,為什麽他還是沒有保住俺也不清楚原因。反正後來娘仨過的比較艱辛。單位給丫丫媽解決了工作,但是因為是農村戶口,也隻能算農民工類別的臨時工。
你要說,現在好了,拆遷征地,大筆的補償,丫丫家最終苦盡甘來了!結果卻偏偏事與願違。丫丫的媽媽為樂城鎮戶口也算使盡渾身解數,送禮的事沒少幹,所以最終如願以償轉成了城鎮戶口。一家三口都轉了。有了這個戶口,丫丫媽最終轉為正式職工,丫丫的哥哥也招工進了公交公司。不過隨之而來的是住房的問題。象丫丫媽媽這樣的情況,雖然家庭條件困難,但是職稱幾乎是最低的,工齡也要從正式工齡算起,所以分房子是根本拍不上號的。兒女都已經老大不小了,還是三口人住一間屋,和另外一對青工分享一套二居單元。
奧運拆遷也包括丫丫媽媽的娘家那個村。似乎是娘家還有三個舅舅。但是麵對拆遷的補償,娘舅們堅決的把丫丫媽排斥在外,一丁點兒也不分給她。他們的理由是,丫丫媽已經戶口遷出了本村,不算村裏人。而且她現在是城鎮戶口,根本不是農村戶口。這些都說明她早就徹底的不屬於村裏人範疇,所以不能分給她。
在農村,雖然早就講婦女平等了,但是還是有不少封建殘餘。比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首先按老理是不具備財產繼承權的。就算是按新社會新規距,要是因為婚姻原因戶口遷出,那也就等同自動放棄了一切財產繼承的權利。這個至今還很普遍,你如果有農村的親友問一問,多少會得道類似的答案。
按這個規矩,丫丫家是絲毫沒有資格染指這筆豐厚的補償分配了。丫丫媽當然也是人窮誌短,出了據此一爭,自己的子女將來結婚的婚房是根本不可能解決的。於是乎,講親情不行就講道理,講道理不行就講法律。俺家是丫丫兒時的對門,俺娘又是很熱心的老大媽,所以還幾次被請去出庭為丫丫媽一家的財產糾紛作證。就是在丫丫的姥爺尚且在世時,丫丫媽還是農村戶口,應該有財產分配的理由。不過最終法院沒有支持丫丫媽的權利請求。俺媽也是有些唏噓,說其實這三個哥哥看妹妹一家過不下去,怎麽也該幫一把。就算不願分自己家產,好歹在全村的大鍋裏也幫著分一勺。貪到一個村,每家也損失不了太多,或者興許就是從國家出呢。俺說,娘,你這是好心,可是也沒道理。你自己都不認親姐妹了,還能指望村裏其他人認個相親還給她一份錢財?哎。。。一陣歎息。人呐,也是難料世事。丫丫媽費盡心機,卻錯失了一輩子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