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沙漠越野馬拉鬆
聖安吉羅市(San Angelo TX)位居達拉斯西南300英裏處,有個著名的沙漠越野馬拉鬆(The Crazy Desert Trail 3)。跑沙漠越野馬拉鬆是個什麽滋味?不知道!在城市街道,風景區,湖水邊的道路上跑的馬拉鬆,我已經體驗了多次,大同小異。這次想嚐試一下越野跑,於是就網上報了名,開車300邁,長途奔馳而去。
聖安吉羅市在德州的西南邊,靠近新墨西哥州,曆史上那片地域可是接近原子彈的實驗場地,是不是和電影裏看到的一樣是荒涼,開闊?說到沙漠,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黃沙,流動的沙丘。駱駝,沙棗樹,仙人掌,等等。像中國的塔克拉瑪幹沙漠和騰格裏沙漠一樣嗎?
新疆塔克拉瑪幹沙漠腹地
騰格裏沙漠
形容這片中國沙漠的言辭是 “湛藍天空下,大漠浩瀚、蒼涼、雄渾,千裏起伏連綿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一樣高低錯落,柔美的線條顯現出它的非凡韻致。”
我真想體驗一下“大漠浩瀚、蒼涼、雄渾,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一樣高低錯落般的柔美”。
San Angelo State Park (Photo: Courtesy joevare @ http://flic.kr/p/79UNfV)
國家公園的入口處
而聖安吉羅的沙漠確實另一翻風景。這裏是國家公園,可以Camping,野炊,騎馬,騎車運動。最吸引人的就是越野馬拉鬆了。地麵完全由植被覆蓋,長滿了野草,仙人掌,灌木。沒有一點的流沙。不過當你跑在小路上的時候,會感到腳下是軟軟的沙子,小徑上還滿是亂石,根本跑不起來,路邊到處是仙人掌類的帶刺的植物,萬一被腳下的亂石絆倒,摔不傷也要紮個半死。你看,聖安傑羅的沙漠就是這個樣子的。
3月22日一早6:30AM, 天還沒大亮,我就來到了這片神秘的沙漠公園。此刻,Parking Lot已經停了不少的車了。
The Crazy Desert Trail 3 包括50K跑,全程馬拉鬆,半程馬拉鬆,和10K跑。總共幾百人報名。沿途的水站是由誌願服務者,美國軍人提供的服務,沒有觀眾,沒有高音喇叭,有的隻有默默無聲的Runners。
從德州各地而來的跑者,聚集在這個大棚子,簽到,領取T-Shirt,號碼,瓶水和各種能量補充物。
聽組織者講解注意事項。
這個哥們來自奧斯汀,跑50K的。一副萬水千山隻等閑的氣勢。問我跑什麽距離,我回答到,跑全程。人家說比你多5英裏,好像是在誇耀,他來美國不是坐飛機來的而是從中東跑著來的。
我常想什麽是美國人?美國是個移民的國家,來到這裏,為什麽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都變得一個樣了呢?從他的身上,我能看到我的影子嗎?跑馬拉鬆就夠瘋狂的了,還要開車300邁,跑Crazy Desert Trail 馬拉鬆?以前真不敢想象。當國歌聲響起時,我似乎感到答案能從這歌聲裏找到。
那個寫有 LUCID 的橫幅就是起跑點,人們在倒計時,準備按下自己的秒表。
出發了。你看,天上的雲彩遮住了陽光,氣溫不高,又沒有風,那裏像是沙漠呀?這個國際“四人幫”跑在我的後邊。我停下來為他們拍照,一會他們就超過了我,最後到終點是比我快不了多少。#108 是跑50K。他背著個水囊,不依靠沿途的水站。
“四人幫”的背影
這個跑者開始時,落在了後邊,13.1邁一過,就跑到了前麵。
途中的一個坡,不長也不很陡,就是石頭太多了。讓你跑不起來。
這條漢子和我一起跑了很長時間,他沒有號碼,是蹭跑者。我以前也經常這麽幹,所以嗎,我特能理解他。彼此彼此,誰也別說誰。此刻我們是戰友。
沙漠裏的第一個水站,簡直就是荒漠甘泉啊。在這裏不僅補充水份,還獲取精神鼓勵。
你看,供水站旁邊就是廁所。管吃也管拉,不像北京馬拉鬆,管吃不管拉,人多廁所少,隻好去尿紅牆。
第一個水站的留影,就我一個亞洲麵孔,自我感覺良好。Trust my Training 繼續上路。
接下來的路,很長時間是一個人跑。兩個水站間的距離 ≤ 4邁。一共有3個水站。
不知不覺的,很快又回到了出發點。這隻是跑完了半程,還有13.1 邁呢!當跑半程馬拉鬆的人高聲尖叫,慶祝從沙漠地獄回到人間天堂時,我還得繼續跑下去,行百裏者,九十半,我還有一半的路程要去享受呢。
你看,這對美國夫妻一起跑馬拉鬆,一前一後。丈夫在後邊,裸著上身,他們的號碼是#123 和# 122。我一直在找什麽是美國人的答案,在沙漠馬拉鬆跑中我似乎是找到了。我為他們倆照了像,他們也給我照了一張。
在沙漠裏,沒看到沙丘,駱駝,兔子,蛇。隻看到空中盤旋的老鷹,和小徑上跑步人留下的腳印,以及馬糞。除了越野跑者,還有騎山地車的年輕人。
後半程真是艱難。跑半程馬拉鬆的有幾百號人,跑全程的隻有十六人。
還有幾個跑50K的,比我們還瘋狂。
跑著跑著,想起了年輕的時候,在山西農村插隊的情景。山西雁北地區,似乎與這裏有相似的地方,也是這麽荒涼,空曠,隻是有人煙。俗話說,中國人民吃苦耐勞,就那麽窮的地方,資源貧乏至極,還那麽多的人不吃苦吃什麽?連吃都吃不飽,絕對想不到跑馬拉鬆。連現代人都認為跑沙漠是瘋狂,那會的人一定認為跑馬拉鬆的人是真瘋了。馬拉鬆絕對是上層建築,沒有經濟基礎休想。在沙漠中有水就有生命,是什麽支撐著我們經曆沙漠般的知青歲月?是希望。是我們在蹉跎歲月沒有蹉跎人生的力量。這希望就像沙漠中的水一樣,給我們生命,給我們力量。
這時,耳邊的MP3響起了《歲月甘泉》的樂曲,一章又一章,從序曲朝霞似錦,一直到情係青山,感念人生。人生的跌宕起伏,又重現在腳下,我一邊跑,一邊在追憶著當年的感受,奔跑的興奮與青春年少時的記憶融為一體,跑越野就是如同再插隊。同樣是廣闊天地,同樣是激情滿盈。不一樣的是我不再年輕,45年彈指一揮間。不知不覺地,一英裏又一英裏流失過去,16邁了,….,18邁了。跑馬拉鬆讓我青春歲月重新走一回。
哎呀呀,不好啦,跑著跑著我腳下絆了一下,失去平衡,緊蹈了幾步也沒支撐的住,就重重地砸向了地麵。在和大地親吻的一瞬間,還想著別撲向仙人掌的懷抱。還好摔了一身,一臉的土和沙子,怕人的仙人掌刺就在嘴邊,沒紮著我。那一刻,我真不想起來了,多扒一會就是享受。要是小時候呀,我一定要哭出來了。小的時候,多好呀,爸爸領著我去北海公園玩,我和小朋友們唱著《讓我們蕩起雙槳》劃船 ,和同學們一起,像春天一樣來到花園裏,來到草地上,鮮豔的紅領巾….。這一跤把我摔回了童年時期。我扒在那沒動,我真想哭,也許哭能夠讓我輕鬆點。但哭沒有用啊。周圍沒有一個人,我哭給誰看呀?要是有人,人家非笑話我不可!我軟弱無力扒在那裏,一動也不想動,渾身那都疼,又不知具體是那疼。這時隻有天父在看著我,天上似乎吹來一股風,讓我想起了保羅的禱告。保羅身上有根刺,他禱告了三次,想讓那根刺離開他。但神都沒有答應,神回答他說,我的能力會在你的軟弱上顯得完全,我的恩典是夠你用的。而保羅說,….我什麽時候軟弱了,什麽時候就剛強了。一想到這裏,我就來勁了,誰讓你來的?沒人強迫你來呀?不起來行嗎?不能老扒在那呀?
我一下子蹦起來,好像身上也不那麽疼了。接著跑吧!
在沙漠越野中,又不能不想到以色列民出埃及,過紅海,走沙漠的40年曆程。看以色列的地圖,就那麽巴掌大的地方,以色列人在曠野走了四十年,其實是在哪裏繞來繞去,他們經曆的神跡就發生在眼前,天上降嗎那,磐石出泉水,雲柱火柱,日日夜夜的帶領著他們,還埋怨不如在埃及當奴隸時的有肉鍋吃,有黃瓜吃。以致神的憤怒,懲罰一代人都走不出沙漠。埋怨,牢騷,不思進取,不隻是以色列人的罪性,也是人類的罪性。那些對於知青歲月耿耿於於懷的人,就是因為不知人的罪性,才依然怨恨,那麽你的記憶的深井裏怎麽能有甘泉呢?
在荒漠裏,我想到了特種兵。特種兵要在這樣的環境裏生存,要生吃蛇肉,生吃刺蝟肉,要會從仙人掌中榨取水來。如果你身處此境,你是積極地求生呢?還是不停地埋怨,埋怨苦難的發生,埋怨老天的不公,埋怨為什麽是我?這有用嗎?埋怨這功夫,人家抓了一條蛇,吃了不餓了,能走出沙漠了,而埋怨能讓天上降下吃的來嗎?
現在已經24邁多了,前麵那個人離我不遠,就是追不上。距離終點越近,看到走的人越多,跑馬拉鬆都變成了走馬拉鬆。有時一走就走個幾分鍾,此刻,誰還管什麽成績,能跑完了沙漠馬拉鬆就是勝利。這就是美國人。永遠積極向上,樂觀,腳踏實地,看準目標,該出手時就出手。從來不消極埋怨。
這就是終點。活著跑完了的就是英雄。這是我的第六塊馬拉鬆獎牌。和以前的五塊相比,這次跑耗時最長,跑的最艱辛,也感到收獲最大。沒有凱旋門似的終點,更沒有擴音器裏喊出你的名字。終點時的掌聲也不多,可我覺得這次勝過了以往的。和這次馬拉鬆相比以前的道路跑太easy了,越野跑的確不同於道路跑。跑沙漠的確瘋狂於在城鎮跑,風景區跑。值得再來一次。離我的夢想,完成50個馬拉鬆,又近了一步。當接到獎牌的時候,心情真舒暢,我是沙漠越野馬拉鬆跑的FINISHER!
第六塊馬拉鬆獎牌(3-22-2014)
2014年 San Angelo TX The Crazy Desert Trail 3
拿到了獎牌還不算完,我終於想明白一個問題,什麽是美國人?
在馬拉鬆越野跑的小徑上,我遇到了很多的美國人,和他們一起跑,一起說說笑笑。他們的麵孔太平常了,已經鮮活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裏,當我想起他們的時候,又總有華盛頓,林肯的雕像麵孔跳入腦海。 華盛頓,林肯的麵孔代表了他們,這就是美國人。原來,認識美國人最好的途徑就是一起跑馬拉鬆。
正如林肯所說,幾乎人人都能忍受逆境,但若你想測試了解一個人的品性,那就和他一起跑馬拉鬆吧,在馬拉鬆途中觀察他,了解他!華盛頓接著說,沒錯,說得太對了,馬拉鬆就是試金石。
平時如果有條件,Off Road 跑最好了,這個地方真是個訓練的好地方。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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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唐是個跑馬專業戶,在文學城名氣大大地,給我的影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