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戀 （21）

21.

我決定先回國去休假，看望家人朋友。於是買好了一個月後出發的票。

在那一個月裏，我和M的關係好像陰晴不定的天氣。好的時候，我們非常甜蜜非常溫馨，我覺得隻要在他懷裏就是擁有了全世界；可是我們的爭吵開始變多，其實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大部分時候是我引發的爭吵。事後很久想起，覺得是那個時候的我，因為對事業和生活的前進方向不明確，有一些焦慮；而獨立自由的M，雖然努力讓我高興和安心，但是他不喜歡這樣的糾纏和反複，我們的關係變得有些緊張和敏感。

終於在距離我出發回國前的幾天，因為一件小事，我又生氣，他說我開始變成一個DRAMA QUEEN，我埋怨他不夠耐心和體貼。我討厭看到自己這樣的狀態，也對我們的溝通產生疑惑。於是，在一個早上，M出門之後，我大哭一場，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暫時搬到閨蜜家去。

然後我回到M那裏等他。他回來，一看到我的東西全都不在，就明白了。
他久久的不說話，站在窗邊沉默。我看著他的背影，他依然是令我一樣的心動，依然是那麽的喜歡他依戀他。於是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告訴他，對不起，我覺得我們彼此需要一些空間和時間。

他抓住我的手，問我，你想怎麽樣？

我說，我覺得我們或許應該分開一段時間。

他不說話，然後突然爆發一樣的問我，我不要和你分開，我不要！

我也很崩潰，說，我也不想和你分開。我隻是覺得，趁我這次回去，我們可以冷靜下來想想。

他有些生氣和懊惱，問我，可是你給我的感覺是你已經準備放棄了，是嗎？是不是這樣？

我又開始哭泣，說，不是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M說，那你為什麽要搬走？你到底希望我怎樣做，告訴我，我會做！

然後，他的眼睛也變得紅紅，眼淚留下來。這個平日裏麵滿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大男人一旦對我落淚，我有萬般心疼。

我們抱頭哭泣，好久好久。

最後我說，我真的不喜歡現在這樣的狀況，也許是我的問題，所以這個假期來得正好，讓我把自己的問題搞清楚吧。

那天，我還是留在M那裏了。我不再爭吵不再追問，安靜的躺在他身邊，貪圖他的體溫和氣息。他也溫柔的抱住我，手指輕輕撫摸我。我覺得，我們始終是相愛的，隻是我們都需要成長。而成長，是多麽的艱辛和痛苦。

我出發那天，M開車來送我。在機場分別的時候，我非常艱難的對他說，我們就當這次是一個BREAK吧，如果一個月後見麵我們還有感覺，我會回來和你一起。

他不再說什麽，隻是緊緊的抱住我。我抬起頭，看到他痛苦的眼神，很受刺痛，他低頭吻我，無限的依戀和深情。在那一刻，我甚至都不想離開，隻想留下來，和他一起。

 

中國南方城市的天氣依然悶熱。我即將開始在這裏的外企白領的生活。阿輝說，他很感動我願意給他機會，其實，我想隻有我明白，我不過是在給自己機會罷了。如果命運要我下一站選擇這裏，我願意全力以赴試一試。

出國的這幾年中國的發展相當快速驚人，這個本就是中國經濟領先的城市更是精彩，很多時候覺得這裏完全不需要和其他國家其他地方比，因為它的強盛是自成一體的。

新公司在鬧市區豪華的辦公樓裏麵。HR的小姐給我昨晚了新員工培訓後，我的上司，一個40多歲的男人，英文名ANDREW，來帶我去開會。ANDREW在麵試時已經和我見過，他同時也是這個分部的經理。他帶我去我的辦公室，然後叫進來一個叫LISA的年輕女孩，說她是我的助理。

對了，我忘記說了，我這次是市場部經理，有自己的辦公室還有助理，不錯哦。我不知道究竟是我的CV比較有說服力還是慧的推薦更有影響力，ANYWAY，我覺得這個開頭不錯。

我的前任，也是LISA的前上司，新近和老公移民去了加拿大，還有她肚子裏的寶寶。LISA告訴我的時候，我忍不住笑了，多麽有意思啊，她的前上司剛剛去了北美，就來一個從北美回來的海歸。人來人往，生生不息。

LISA很高效，已經把我當月的日程做好，另外召集了部門會議。整個部門連我一共5個人。對我的到來，他們表現得很淡定。後來我看了他們的履曆，LISA是當地著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另外2個，KATHY和JOHN,一個英國海歸一個美國海歸，還有剛剛畢業的實習生JULIA。

我看著這一堆眼花繚亂的英文名，倒為自己不用英文名高興起來。

當天晚上，可愛的全部門同事帶我一起去晚餐。在餐桌上了解到，ANDREW是鐵腕經理人，公司裏麵的部門經理沒有不被訓到體無完膚的。LISA說，他還是加班狂人，天天都是最晚下班，9點走算早的。

我突然感覺很糟糕，加班？！我在橙縣不就是因為加班太痛苦而放棄的嗎？不對不對，是因為思念M放棄的。也不是哦，不然為什麽我又放棄了M跑回國來？我的腦袋裏一團亂麻，然後聽到JOHN問，你想念加州的 藍天白雲嗎？
他是在東岸念的大學，我們兩個美龜馬上共同話題很多。

吃完飯一群人又一起去KTV,每個人都一樣是高手，KTV對中國的娛樂事業真是貢獻巨大。我突然好想念阿輝。聚會快散的時候，打電話給他，讓他來接我。

剛剛上車就和阿輝匯報今天聽到的小道消息，我說，慘了，我的老板是個加班狂人啊，我最恨的就是加班了。

阿輝笑了，說，這就是國情啊。在國內哪裏有不加班的，不加班的可能就是政府部門吧。
我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在之後的日子裏還了解到，政府部門，也有忙到要加班的時候呢。

新工作的第一個任務是和公司的上海分部一起搞一個規模不小的公關活動，上海分部負責策劃，我們負責整個華南區的具體活動和銜接。

我帶著JOHN一起去上海分部開會。到了上海，先去合作的模特經紀公司。公司的前台坐了一位又高又帥的白人小夥，看見我們進來他先微笑著說，你好，請問是XX公司的嗎？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又說，請跟我來，我們經理已經在等你們。

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問他，你的中文講得太好了。

他笑了，說，謝謝。我來中國已經5年了。

這個模特經紀公司的老板是地道的上海人，法國海歸JASON.他的公司裏麵實在是人種雜陳，各種膚色各種國籍模特都有，另外，做攝影，化妝，造型的，也很多外國人，這些人都是中國通，一個個中文講得都不差。JASON自己倒是打扮得很中國，他穿灰色的中山裝，卻又掛一條紅色的圍巾，居然也很好看。和他交談很有趣，他的經紀公司也的確很專業，當然後麵看到合同上的價格是我也知道這叫物有所值。

然後再去上海分部，開會，協商活動細節，過程流暢。感覺中國現在的這一代職業人群普遍的高素質高效率，和北美的並無太大差異。差異更多的是在大環境方麵、

那天下午做完事情我和JOHN在梅龍鎮廣場喝杯咖啡，我向他感歎中國的發展太快，這次留下工作感受比之前休假的走馬觀花更加真實。

JOHN說，不知道你的情況啊，反正我去美國上學之前就知道我是要回中國來的。美國很好，我也很喜歡，不過我始終覺得我們中國人還是在中國最有那種歸屬感，而且你看看現在來中國的外國人，不要太多哦，他們可不傻，他們也知道哪裏有機會。

我笑了，的確，現在中國的外國人實在太多了。

公關活動順利完成，讓我天真的以為原來這裏的工作並不象我想象得那麽緊張嘛，當然後來才知道是錯覺。

華南區的銷售總監來廣州和我們開會，我和同事開會提前做好一份計劃書。銷售總監是美國人PAUL。PAUL來中國時間不長，中文還僅停留在你好謝謝的階段。但是這家夥開起會來好像總統競選演講，氣勢龐大，令人不敢有絲毫懈怠。

我明白，他身上壓著公司總部給的新極度銷售額，那是一個非常非常有野心的數字。他給我的信號就是，市場部要盡一切力量，幫助銷售部完成這個銷售額。

我說，OF COURSE, WE WILL DO OUR BEST。

他不滿意，說，嗯，這還不夠好。盡全力是不夠的，我要大家都確保，確保我們要拿下這個銷售額，我覺得這不是問題，我們應該比任務再多出20%。

那場會開完，我的神經至少繃緊了100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