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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家庭的巨大變故,小佳每天的腦子都混混沌沌。隻要一有空閑,她放下厚重的書本,就奔向醫院。
何東已經搬到醫院去住了,病房外的長椅就是他夜夜棲身的地方。小護士們私下都忍不住讚歎他這樣的丈夫,沒有人能想明白,那女人有如此體貼的丈夫,為何還會想不開去自殺。
事情的表象給人看起來,常常與事實有那麽大的差距。隻是,誰又會去深究什麽呢?
連續幾周的寢食不安,讓何東的精神非常緊張和疲勞,有一天他走出病房去打飯的時候,在長廊的另一端看見了個十分熟悉的背影,一閃就不見了,那背影,那卷發,那躲閃的步態,讓他立即想到了亦賞,他知道,亦賞和他一樣在焦急地等待一個結果,如果,小佳媽媽能好好地蘇醒過來,他們之間的感情,或者還有一點點起死回生的可能性。何東望著長廊的盡頭,那裏陽光璀璨,他卻不能去追那朵孤獨的白雲,這個時候,他隻有希望自己的懺悔能感動上蒼,能再給自己和亦賞一個機會。這個念頭讓何東頓時充滿了犯罪感,對著病房的玻璃,他看著自己那張疲憊的臉,不敢去麵對那張臉的真實表情,他痛苦地咒罵著自己:“為什麽,老婆都這樣了,你他娘的還想著那個女人?!”
亦賞看見何東走出來,就閃了出去,出了長廊的門,她並沒有走開,她找到一個何東看不到她的角度,偷偷注視著何東的身影。
她已經很多次躲在病房外偷偷窺視,窺視何東的愧疚與無助,窺視那個在生命邊緣苦苦掙紮的女人,窺視自己這份失落的情感被現實無情地踐踏。即使這樣,愛的欲望仍然無法褪去,有一兩次,她故意慢慢地躲閃,在心裏默默期待何東能夠發現她,然後追出長廊,那樣。。。那樣。。。,讓他們有一次共同麵對痛苦的機會,他們彼此,多麽需要一個長長的擁抱來安慰已經發生的一切。
可是何東沒有,何東飄向長廊的目光告訴她,何東看到她了,卻沒有追出來,他停滯在長廊中央的身影,已經顯得頎長了很多, 那失去了往日神采的背影,最終轉回了病房。
亦賞徹底絕望了,從那一天起,亦賞沒有再跨進醫院的大門。而何東,隻能把那天看到的亦賞和著眼淚咽到心裏。
連日來的疲勞,讓何東的身心非常疲憊,他常常坐在前妻的床畔昏睡過去。
一直痛恨父親的小佳,看到昏睡於母親床畔的父親,短短幾周,頭發就變得花白,而且麵色臘黃,一件襯衫鄒巴巴得裹在身上,大概很多天沒有換了。領子已經發黑,味道也不對頭。她可憐的媽媽,還躺在那裏不肯從傷心中醒來,而父親,已經撐得好辛苦。
小佳俯下身體,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被地引力吸了出來,打在何東的臉上,又無聲地滑到她媽媽的床上,小佳心中的那份仇恨漸漸被一種對親人的理解所融化,她突然覺得自己要恨的人不該是父親,而是那個攪合他們家庭的女人。
她沒有叫醒父親,拿了件父親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然後決定要去找那個女人。
她開始翹課去尋找那個女人,先去了她工作的地方,她的同事說,她已經請了兩個星期的病假了。她又去何東老友太太那裏,想盡辦法騙到了亦賞家的地址。去敲了兩次門,都沒有人。
小佳被這種事情弄得異常煩躁,無心上課,無心溫書,上哲學課的時候,再也沒有舉手發過言,鄭桐明顯感覺到她的巨大變化。雖然他是個喜歡玩玩自我陶醉的人,但是他那種老師對愛徒的喜愛,是真實存在的,這讓他對她多了份關心和憂慮。有一天上課,小佳很遲才來,一在教室門口出現,坐前排的女生就笑了起來。小佳低頭一看,自己居然把毛衣穿反了,小佳尷尬得不知如何進退,鄭桐瞪了那幾個學生一眼,就招呼她坐下來,還玩笑著說:“現在反穿毛衣是時尚吧!”
脆弱中的小佳,驀的感覺到一份溫暖,感激地看了鄭桐一眼,找到邊緣的一個位子坐了下去,才翻開書,那字跡就模糊了,一個小女孩的無助被鄭桐看在了眼裏,手中的粉筆在那一瞬掉落在了講台上,他驚了一下,趕緊拿起了另一隻,非常迅速地轉向黑板,漂亮的板書很快掩飾掉了他剛才小小的失態。
愛,就是一種不自覺的情緒,在人還無法預先作好準備的時候,就匆忙地溜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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