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滇池衛士》—四十四

109 地點：螳螂川邊 時間：清晨 人物：秦浩，葉藍

天蒙蒙亮，葉藍走出團結鄉的旅館，站在螳螂川邊打太極拳。周圍的群山淹沒在煙波浩渺的雲霧中，霧氣一波接一波地朝她飄過來，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

一位穿青色唐裝的青年男子順著江邊走來。走在白茫茫的霧氣中就像神話故事中的仙人。

他走到離葉藍不遠的地方停下來，看著葉藍打拳。

葉藍停下來）：小夥子，你是不是走迷路了？

秦浩：不是，我家就住在附近。請問你是家住東郊的葉藍嗎？

葉藍：請問，你是-----

秦浩（笑笑）：我叫秦浩，這一帶的人都叫我秦老師。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你在東郊紡織廠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

葉藍（笑起來）：是啊！別人出名是是因為升官發財，功成名就。而我出名是因為生病住院出的名。那場病來得突然，去得蹊蹺，連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秦浩：我還在《春城晚報》上看到關於你們收留了一位孤老人的事跡，現在像你們這樣的好人已經太少了。

葉藍（笑起來）：我們自己都忘記了，你還記著哩。

秦浩：我聽說你和丈夫想在螳螂川兩岸買塊地開農家樂，我住的地方恰好要賣，你願不願跟我去看看？

葉藍:太好了，我們早就看中了這片風水寶地，一籌到資金就忙著進山找地方，誰知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那波瀾壯觀的望龍瀑，五光十色的七彩潭都被人占領了，每天還有人揣著錢來找地方哩。我們都找了幾天了，還沒有找到。

秦老師; 我家就住在這座大山後麵，沿江要走近一小時的路，我帶你抄條近路，十多分鍾就到了。

天漸漸放亮了，葉藍跟著秦浩沿著螳螂川走，螳螂江水緩緩地從他們身邊流過。

看著這渾濁不清的江水。

葉藍（感歎地）：我們小時候的螳螂川，清得連水底的小石頭都看得清清楚楚。哪時螳螂川裏的魚極多，連我們小孩子用手都能撈到。可現在這條江流都快變成小溪了，汙染還那麽嚴重。

秦浩（突然怒目圓睜，牙關緊咬，令人膽顫心寒）：我實在無法容忍這些假公濟私，見利忘義的小人了，他們偷偷排放汙水，多麽清澈的一條江，一會兒被他們染成黑色，一會兒被他們染成紅色，臭氣熏天。我恨不得將他們統統宰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葉藍：是呀！被汙染的江河何止一條螳螂川。某位高官還唱高調說什麽“先汙染，後治理”呢。

 秦浩（聲如炸雷）：一派胡言，昆明市從前有30多條河，現在還剩幾條？他的治理在哪裏呢？

葉藍嚇得後退幾步。

秦浩（很快恢複常態，長歎一聲）：我和妻子馬上就要調到別處工作去了。我是土生土長的昆明人，真不忍離開這裏的山山水水呀。

葉藍（同情地）：你家昆明還有人嗎？

秦浩（難過地低下頭）：我爸爸，我媽都還留在昆明，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爸了。

葉藍：如果老人已經退休了，你就帶他們一起走吧，省得相互牽掛。

秦浩（擦去臉上的淚水）：我爸是留守的滇池衛士，官員恨他，房地產商恨他，開礦的人恨他，挖土采石的人恨他-----他的敵人舉目皆是。他為保護滇池孤身奮鬥，常常被人打得得渾身是傷，他感動了中國，卻感動不了那些隻顧自己發財的人。

葉藍聽了也為他難過。

 

110 地點：曲曲餐館 時間：清晨 人物：秦浩，葉藍，大廚甲乙

兩人走了不遠，看見路邊的山澗裏有家叫“曲曲餐館”的小飯館。

秦浩：我們從這裏穿出去就到了。

這家小餐館得建築特別新奇，倚山打洞彎彎轉轉，細細長長。洞壁上打出一排不規則得窗子采光，窗下擺了一張張桌子。洞壁頂上有一盞盞蝸牛燈。兩個大廚在進門的廚房裏忙活，一個揉麵包包子，一個在剁肉。看見秦浩領著葉藍進來，他們放下手中的活計。

廚子甲：秦老師，您這麽快就找到買主了？

秦浩：這是我早就物色好的人了。

大廚乙：秦老師，我們真舍不得您離開我們呀！您走後螳螂川的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到那時我們將如何生存？

秦浩（安慰他們）：隻要滇池治理好了，螳螂川就會變清澈的。

 

111  地點：螳螂川邊的青龍穀 時間；早上 人物：秦浩，葉藍，花仙子們

秦浩領著葉藍推開餐館後門，又來到螳螂川邊。林中鳥兒開始婉轉啼叫，就像唱昆明小調的女孩尖著嗓子“姐—姐—喲----”地唱，永遠隻唱那麽一句。山裏響著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再走幾十步，就看見一個三麵環山的山穀。山穀裏的霧氣更重了，山穀裏的亭，台，樓，閣全被霧氣包裹著，在白茫茫一片霧氣中時隱時現。

葉藍從未見過這麽幽美的住宅，迎麵一道瀑布流入水池。水池右邊的梅花林像一片粉紅色的雲彩，林後有棟古香古色的小木樓。左邊是座帶長廊的宮殿，欄杆外的樹上開著火紅色的酸木瓜花和粉紅色，紅色的茶花。

 宮殿對麵是兩層樓的藏書樓倚山而築，橫額上寫著“玉海書樓”四個大字。

秦浩帶著葉藍走進大廳，裏麵簡直就是個童話世界。桔紅色和白色的大理石磚鋪地，淡綠色的牆上點著桔紅色珊瑚樹枝的壁燈。

七八個花仙子似的女子，像貴族小姐一樣坐在有寬又大的餐桌前吃早點。葉藍從未見過這麽奇特新穎的桌布，白色桌布的邊緣有大波浪似的花邊，是用乳白色的小貝殼鑲嵌而成的。波浪連接的地方都有一顆桔紅色的大海螺，海螺下麵拖了一株水草，就像一朵桔紅色的玫瑰花。

桌上的餐具就更奇怪了，清一色的桔紅色。有大貝殼的盤子和托盤，大海螺的酒壺，小海螺的酒杯，小碗，還有一把又細又長的海螺杯裏麵裝著果汁。幾個女子看見秦浩和葉藍，趕快站起來。

秦浩（對葉藍和那幾位女子）：這幾位都是我的房客，這位是你們以後的主人葉藍。

幾位女子和葉藍握手：葉阿姨，以後請多多關照我們。

賓主寒暄後，那群女子繼續用餐，葉藍跟著秦浩繼續參觀。

葉藍：秦老師，我們資金有限，這麽美的宮殿，我們隻能飽飽眼福罷了。

秦浩：這地方叫青龍穀。對那些小人，壞人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會賣給他們的。賣給你十萬元就可以成交了。

葉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萬元？秦老師請你再說一遍，真是這個價錢嗎？
秦浩：是的，你放心吧，就這個價錢，你們到鄉鎮府那裏去交涉吧。

葉藍告別了秦浩，匆匆回旅館去叫邱永清。她穿過“曲曲餐館”時，裏麵已經坐滿了人。

 

112 地點：旅館 時間：早上 人物：葉藍 邱永清

旅館裏邱永清還在睡覺，葉藍拉開窗簾。

葉藍：永清，快起床了，我十萬元賣到了一座宮殿。

邱永清（忍不住笑起來）：十萬元買到一座宮殿，你開什麽玩笑？

葉藍：不相信，你現在就跟我去看看。

 

113 地點：螳螂川邊 時間：早上 人物：葉藍 邱永清

葉藍和邱永清出了旅館，順著螳螂川走。天已放亮了，鎖住山巒的霧氣化做了亮晶晶的露珠兒，落在草地上，灌木叢上和蘋果樹上。大山遮住了初升的太陽，但頭上已是一片藍天。葉藍帶著丈夫走了很長一段路，也沒有看見“曲曲餐館”。

邱永清（當心地）：葉藍，我們怕是應該回去休息幾天了。天天想著這事，想出幻覺來了。

葉藍：明明是剛發生的事情，怎麽會成幻覺了？

邱永清（譏笑地）:那麽你說的曲曲小餐館呢,在哪裏？總不會眨眨眼就從人間蒸發了吧！

葉藍：確實奇怪，我一定要走到山後去看個究竟，難道真是幻由心生。天天想著美景，想出病來了。

邱永清陪著妻子順著彎彎曲曲的螳螂川繞到了山後，果然找到了那個山穀。山穀裏還飄著薄薄的霧氣，隻是沒有了宮殿，也沒有亭，台，樓，閣，瀑布也不見了，水池還在。那一片梅花，和幾棵酸木瓜花和山茶花還在原處，一看就是有人住過的痕跡。

葉藍和邱永清又驚又喜，他們總算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佳境。

 

 114 地點：青龍穀 時間：白天 人物：葉藍 邱永清 鄉裏幹部

葉藍和邱永清，到青龍鎮與鄉政府交涉，帶著他們去到青龍穀。

幹部甲（四處張望）：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這裏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可從未見過這個地方，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葉藍：今天早上，是一個叫秦浩的老師帶我來的。

幹部乙：我們這裏並沒有叫秦浩的老師呀。

葉藍也沒有解釋，最後他們用了十萬元與鄉鎮府買下了這塊地。

邱永清照著葉藍描述的請人建造，因為資金有限，不可能打造出那美輪美奐的宮殿來，隻能做到神似形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