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滇池衛士》—十六至十七

                   十六 史探幽和葉藍

46 地點：葉藍家 時間：中午 人物：小葉藍，葉藍媽媽

星期天，昆明城小富春街上一座古香古色的四合院裏。小葉藍打扮得像小公主，站在梧桐樹下，拉一把小提琴。媽媽拿著一本書《鏡花緣》，從屋子裏出來。

媽媽：藍藍休息啦。

媽媽坐在藤椅上，小葉藍坐在媽媽腳前。

媽媽：藍藍，上周我們講到哪兒了。

葉藍：講到百花們聽從武則天皇帝的指令，冬季開花被天譴打入紅塵，後來呢？

媽媽：今天我們講，百花仙子唐小三的父親唐傲，到海外尋找那些飄落在海外的花仙子們。

 

47 地點：史探幽家 時間：中午 人物：小史探幽，史探幽的爸爸

昆明城裏，法式別墅花園裏，樓上的陽台上有一張白色大理石桌子，史探幽和爸爸各坐一邊爸爸看書，史探幽做作業。

爸爸（放下書，抬起頭來）：探幽，休息一下我念費孝通的《在滇池東岸看西山》給你聽，非常新穎，有趣。

史探幽抬起頭來聆聽。

爸爸：----這裏不是有一位仰臥著的女郎嗎？眼向著無窮限的高空，頭發散亂地堆著，無限嬌慵，豐胰的前胸，在招迎海麵的清風。青春的火燃燒了她，和她灸麵的晚霞一樣紅，她雙膝微聳，她沒有睡，更不是醉，她一定瞪著眼睛，心裏比黑暗的潮水衝擊得更猛更凶。她像是在等待，用落日的赤誠在期望，用弦月的幽貞在企盼。可是她等待的是誰？豈是個忘情的浪子，在天河邊邂逅那家村女，忘了他的盟誓？豈是個貧困的樵夫，想偷摘那個星園的枯柴，被人緊閉了？豈是個荒唐的狂生，在無窮裏采取極限，永沒有回頭的日子？-----

史探幽（好奇）：那女郎是誰呀？

爸爸：（放下書本，指著遠處的西山）：就是就是這座西山，看她的頭發浸泡在滇池裏，慈雲山就在她腳下。

史探幽：但西山是座石頭山，它怎麽會等著人呢？

爸爸（將書本打開，繼續編故事）：那是一個神話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滇池邊住著一對青年夫婦。一天，妻子過生日，丈夫想去尋一件世間稀有的珍寶來送給妻子，於是他飛上天空再也沒有回來，妻子留在滇池邊耐心等待，最後化成了石頭。

史探幽（不滿意這個回答）：他為什麽不帶著妻子去？要將妻子留在滇池邊化成石頭哩？

爸爸：這個我也不知道。

史探幽（腦海裏出現一個場景，天上飄來兩團白雲，一團化為西山，一團化為滇池）：為什麽要說西山是睡美人呢？他可能是一位戰敗的將軍，長發散披，兩手握拳倒在了滇池邊。

爸爸（驚奇地看著女兒）：你哪來的這種想法？

史探幽茫然地搖搖頭。

 

                        十七 滇池晚歌

（史探幽的畫外音；老昆明市委食堂過去的養魚塘在滇池邊的一個小島上，那裏與六甲村遙遙相望，四圍綠柳掩映，水波環繞。1968年，看守魚塘的工人都回城造反去了，我爸就被派到那裏看守魚塘。那時市裏的工作全癱瘓了，誰還去管那個小魚塘，沒有人去接工作，爸爸也不敢離開，就一直呆在那裏。）

八月正是眾人到滇池遊泳的季節，我和上大學的孃孃秋葉，順著盤龍江去找爸爸、那時盤龍江的水清澈見底，岸邊綠草堤上開著些紅色，淺紅色的罌粟花。偶爾走進一個個寧靜的小村子裏，就像走入“籬落吹香豆子花，一株楊柳映門斜”的詩中。）

 

49 地點：市委養魚塘 時間：下午 人物：史探幽，爸爸，秋葉

  史探幽和秋葉站在六甲村的的柳蔭下。

 秋葉（大聲叫）：大哥----

 史探幽：（大聲叫）：爸爸----

爸爸用篙子從對麵柳蔭下撐出一條漁船來，他穿著藍色對襟衣，頭戴鬥笠和六甲村的漁夫一模一樣。

秋葉和史探幽跳上小船。

  小島上的魚塘裏，魚兒一群群遊過， 史探幽坐在柳蔭下垂鉤，秋月和爸爸在廚房裏準備飯菜。

史探幽（大笑）：又一條魚兒咬鉤了，又一條魚兒咬鉤了。

秋葉（從廚房裏出來）：探幽吃飯了

史探幽提著桶裏的魚，走進廚房。

屋子裏小桌子上，有一鍋煮魚湯，一條糖醋魚，一碗涼拌黃瓜，三碗白飯。

史探幽（歡呼）：這年頭能吃到魚，簡直就是活神仙了。

秋葉：學業都荒廢了，還神仙呢。大哥現在西山的村民還唱小調，唱花燈嗎？

爸爸：現在除了背毛主席語錄，誰還敢唱什麽？

 

50 地點：滇池—西山 時間：下午 人物 ：爸爸，史探幽，秋葉

    第二天下午，爸爸撐船帶秋葉，史探幽出島去玩。爸爸站在船頭撐，探幽和秋葉坐在兩邊劃。小島上的垂柳如風環霧鬢，漸漸隱去，四圍香稻淡出視野。海闊天空，碧波萬頃，水天一色。

秋葉，探幽跟著爸爸大聲吟詠大觀樓長聯。

爸爸：五百裏滇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闊無邊，看東驤神駿，西翥靈儀，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韻士，何妨選勝登臨。趁蟹嶼螺洲，梳裹就風鬟霧鬢，更蘋天葦地，點綴些翠羽丹霞，莫辜負四圍香稻，萬頃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楊柳。----

51 西山上年輕的張正祥，正阻止一群偷偷伐樹木的黑衣人，黑衣人一湧而上拳打腳踢。

張正祥倒在地。平地一聲驚雷，為首的黑衣人梁百萬，領著眾人倉皇逃跑，在樹林中亂竄。

 

52 滇池上，劃船的人聽見西山上一聲霹靂，看見從山上升起一團黑雲。

爸爸（調轉船頭）：西山是昆明的晴雨表，昆明的民謠說：“西山帶帽雨水來到，西山無雲雨過天晴”。快走，大雨馬上就要來了。

三人奮力劃船，黑雲卷著狂風帶著暴雨說到就到，厚重的雲層從天上垂下來，水天漫漫，巨浪排空。爸爸，秋葉，探幽趕快戴上鬥笠，披上蓑衣，蹲在船艙裏。誰也沒有注意到水中有幾個美人魚正推著小船行走。

 

53 地點：神秘的小漁村 時間：黃昏 人物：爸爸，秋葉，史探幽

 暴雨過後，已是黃昏，晚霞染紅了滇池的水波。船停在一個小漁村旁邊，回首可見遠處的睡美人山，斜陽外，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這個神秘的小漁村沒有一棵樹，隻有幾間無人居住的農舍。但有兩座與農舍極不相稱的建築，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塔造型古怪，像個大鈴鐺。另一座建築是紅牆碧瓦的宮殿，在餘暉中顯得金碧輝煌。

秋葉：大哥，這是什麽地方？在我印象中昆明並沒有這個地方呀！

爸爸（搖頭）：昆明市的山山水水我都走遍了，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地方，咱們上去看看吧。

史探幽：莫不是滇池龍王的宮殿搬到這裏來了？

秋月：探幽，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龍王的宮殿不在水裏，搬到這廢棄的小漁村來幹嘛？

 

53 地點：龍宮 時間：黃昏 人物：爸爸，秋葉，史探幽，秦浩，林嵐

 小漁村沒有路，腳踩在地上，就像踩在吸飽了水的海綿上。地上長著些柔弱細長的草木，在晚風中嫋嫋娜娜。爸爸，秋葉，探幽直奔那座宮殿，推開朱紅的大門，裏麵有一條寬大的走道。兩邊的牆壁是藍色描花的景泰藍，中間的一道門是朱紅色描花的景泰藍。推開門裏麵是一個很大的禮堂，正是晚餐時候，左右兩邊的長桌後坐著些青年男女。男的綠軍褲白襯衣，女的綠軍裙白襯衣，都是當年最時髦的打扮。

爸爸，秋葉，探幽頭發滴水，腳踩爛泥。

爸爸：快走，這裏可能是個軍事基地。

他們正準備退出。

 一個青年男子和一位燙著頭發，披著一件極短軍大衣的美麗女子快步走來。

 青年男子：史老師，你來了，我們正等著你呢？

 爸爸：請問，你是----

青年男子：我姓秦叫秦浩，這是我妻子林嵐。你曾當過我們的文化教員。史老師記不得我們了，但我們卻一直沒忘記老師。

 

爸爸將秋葉，探幽介紹給了他們。

男子領著爸爸，秋葉，探幽走到最前麵的一張空桌前坐下。

青年男子：請老師再稍待片刻，他們接我父親去了

 

一會兒，門開了進來兩個男子。

 秦浩（忙迎上去）：我爸呢，他怎麽沒來？

一個男子（低聲說）：有人在西山上砍樹，老爺子去阻止他們被打成重傷，倒在地上。我們要將他抬回來，他大發雷霆將我們趕走了。

秦浩背過身去，將頭頂在景泰藍花磚牆上，雙肩猛烈抽動。大廳裏頓時肅靜，所有人神情淒然。弄得爸爸，秋葉，探幽不知所措。林嵐走到他身邊，小聲地安慰他。秦浩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擦去眼淚回到座位上。

秦浩：“對不起，史老師。我爸是滇池衛士，為了保護滇池和西山常常遭人群毆毒打----

史探幽（吃驚地）：滇池衛士，滇池衛士----怎麽這麽熟悉？

爸爸：滇池衛士！我們怎麽從未聽說過？

秦浩：我爸隻是一位山野村民，孤獨無援助，一個人為保護滇池而戰。

爸爸：秦浩，隔天我一定要去拜訪你父親，看看這位奇人。

林嵐吩咐開飯，馬上有男女侍者上菜到各桌。探幽看見那麽多美食，顧不得淑女風度低著頭大快朵頤。

秋葉（好奇地問林嵐）：這是什麽地方？

林嵐：現在暫時保密，日後你就知道了。

 

飯後

秦浩：請老師再多坐一會，我們有一曲戲劇叫《滇池晚歌》，看後你們又回去。

  那時電影，戲劇都沒有，有戲看真是天大的樂趣。

 燈暗下來了，台上紫紅色的大幕還未拉開，就聽到雷鳴電閃的聲音。大幕拉開後三人嚇了一跳。

 一條活靈活現的白龍正和一條黑色的大蜈蚣在滇池上打鬥，打得難舍難分。鑼鼓喧天，白龍越戰越勇，蜈蚣節節敗退，最後消逝在西山後麵，白龍也沉入滇池中，滇池又恢複了它的偉大秀美，水波如鏡。

 

突然不知從哪裏，跑出無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來，唱著紅歌，肩挑手提把什麽東西倒入滇池裏。又有幾條大的蜈蚣精頭戴大金元寶，手裏抱著大金元寶，指揮著人們或開山采石，或挖山采礦，或填湖起樓。戲的結尾是滇池變成一個小湖，一群穿綠衣服的小女孩在湖裏又跳又鬧。

 

55 地點：滇池上 時間：夜晚 人物：爸爸，史探幽，秋葉

看完戲後。秦浩，林嵐將爸爸，秋葉，探幽送到滇池邊的小船上。

滇池上月圓風清，一碧萬頃。爸爸站在船頭撐船，秋葉和探幽在劃船。

史探幽：爸爸《滇池晚歌》究竟講回什麽事？我怎麽看不懂呀。

秋葉：我看不是《滇池晚歌》，應該叫《滇池挽歌》才對。

爸爸：是的，從前的滇池何止五百裏，連老昆明城都與滇池相連，那時的老昆明城山環水繞被人譽為“東方的小威尼斯”。古滇王莊蹺開滇為民造福時他不但愛民如子，而且惜土如金，尊滇池如母。他在建造滇國的時候不占土地，不毀森林，不擾民，不與民爭利。把宮殿建造在遠離滇池和村莊的石頭寨山頂上。今晚這曲戲預言了將有愛財如命的貪官興起，毀滅滇池，使滇池成為一個臭水塘。

史探幽：沒有那麽嚴重吧？滇池不止五百裏吧！怎麽會變成臭水塘哩。

爸爸：將來的事情，隻有到將來才知道了，可能是幾百年以後的事情吧。

秋月：大哥，剛才招待我們的這個軍人究竟是什麽人？我看來頭不小，不是一般人。但為何他父親又是個山裏的村民？被人打成重傷他也無能為力。

爸爸：我也感到奇怪，我想了一晚上，也沒有想出來，我何時教過這對年輕夫婦。

（史探幽的畫外音：那夜的滇池幽靜而神秘。第二天我們又劃船去尋找那神秘的小漁村，可什麽也沒有找到。）

 

55 地點：滇池邊 時間：白天 人物：爸爸，秋葉，史探幽

爸爸領著秋葉，探幽到西山腳下的稻田裏，問幹活的男女村民。

爸爸：你們村有個保護滇池的衛士嗎？

村民（搖頭）：從未聽說過，如果有滇池衛士，那他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張正祥正領著村民在不遠處的田裏幹活。

爸爸，秋葉，探幽爬上西山，進入觀音山村，問村子裏幾個在溪水邊洗菜的婦女。

秋葉：你們聽說過滇池衛士了嗎？

一個婦女（敬畏地）：你說的是不是中灘村龍王廟裏的滇池龍王。

上遊董孝鳳正在家門前的溪水邊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