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在腳下的寒煙,紅娘顯得不知所措,黃媽連忙扶住寒煙道:“ 小姐不必施此大禮,有話咱慢慢說,好孩子,快起來。”
寒煙聰耳不聞,仍舊跪在那裏,臉上的淚水流得更急了,讓人看著心酸。
白蕊站在秋菊的身後,看著寒煙的胸前正在滲出一絲絲的紅色,急得忙要上前把寒煙扶到床上,可是秋菊卻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白蕊怯怯地又站了回去。
此時紅娘俯下身對寒煙說:“ 寒煙姑娘起身吧,寒煙姑娘對紫禪的這份心意實在是讓人感動,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緣自何處,但是既然知道了姑娘是為了禪兒而來的,就不會讓姑娘白跑這一趟,隻是禪兒此時不在這莊園內,不過我會派人叫禪兒回來一趟,姑娘就在這裏安心休養吧。”
此時,寒煙抬起了那張蒼白的臉,一雙黑眸現出了些許希望,喃喃地道:“ 寒煙謝謝夫人,”就晃了晃癱倒在紅娘的腳下。
白蕊再也顧不得秋菊的臉色,忙跑上前去把寒煙扶到懷裏,黃媽查了查眼睛道:“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漪兒的奶娘還不趕快幫把手,把她扶到床上,這傷口定是撐裂了,這血都透了衣裳了,把漣兒留下不穿的衣服取兩件來幫她換一換吧,瞅著她們兩個長得也差不多高。”
秋菊忙應了一聲,飛快地來到寒煙身旁,幫著白蕊把她扶到床上躺好了。
紅娘一直專心地盯著寒煙看著,黃媽又道:“ 作孽呀,作孽呀,禪兒這廝如果回來了,老身定要好好說他兩句,他糟蹋了白霜還不夠嗎? 這又不知道在哪裏招惹了寒煙丫頭,九死一生地到了咱這個園子,這要真是象白霜一樣去了,可怎麽辦?這下好了他跑到了京城裏,像匹野馬一樣,他的那個奶娘竟由著他的性子任他胡鬧,沒人管得了他了。”
紅娘拍了拍黃媽道:“ 黃媽說的是,可是黃媽別忘了,如今禪兒是我們紫姝園裏的三公子而非三小姐了,依他以前的性子如果不去招惹女孩子那才怪呢?現今他也到了婚娶的年紀,依我看,禪兒回來後,問一問他,如果他真的也對這位寒煙小姐有意,就讓他娶了寒煙,豈不是好?野馬套上了籠頭也可以讓他收收心了。”
黃媽有些不高興道:“ 我知道自從禪兒成了紫姝園的三公子之後,你就凡事都袒護著他了,這會兒,連我說他幾句你都不願意聽了,瞧瞧你,因為個禪兒你明知道娟兒不喜歡林曇也逼著她去嫁,當初對羽兒的通情達理都跑到哪兒去了?”
紅娘的臉一紅忙道:“ 黃媽說的是,誰叫我土埋了半輩子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呢? 黃媽那晚也不是高興的一夜都沒睡著,娟兒的事你以為我心中好受嗎?可是如果咱不這樣又能如何呢?真的能一口就回了那門親事嗎?畢竟人家對咱們的恩情重著呢?嗨,您這一提,又讓我覺得更愧對娟兒了,這六個孩子,從小到大就她一個最溫順又省心,沒想到最終委屈的卻是她。說來說去也都緣起於禪兒身上,這回我也不攔著了,他回來後就交給你,是打是罵由著你去吧,替我好好管管他。”
黃媽也歎了口氣道:“主子凡事都往好處想也是應該的,說是把寒煙配給禪兒,隻是我看這事不是那麽簡單的,就憑那寒煙丫頭胸口的那處傷就讓老身覺得不踏實,主子別忘了,有些時候並不是事事都盡人意的。”
紅娘扶著黃媽出了紫漣的屋子,秋菊轉過頭來對白蕊道:“ 聽到了嗎?死丫頭,好好用心伺候著吧,床上的這位主兒,說不定就是我們這個園子裏的下一位夫人呢? 到時候翅膀硬了別忘了我這個提拔你的老媽子。”
白蕊忙賠上笑臉道:“ 奶娘說得是哪裏的話,我白蕊可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就算是這位小姐將來不是這園中的夫人,我也不會忘記奶娘的好處的。”
秋菊:“哼”了一聲,轉身就出去了,留下白蕊在為寒煙上藥換衫。
白蝶在紫裳的房中為她梳過了頭之後,就回了房,從衣櫃中取出了幾件衣服,試了起來,最終還是挑了一件白色的衫子,和一件銀色的夾衣,因為她記得邢爺來的這幾回都是穿白色的衣服,邢爺偏愛白色。
她又為自己上了淡淡的妝,他覺得偏愛白色的人不會喜歡女人濃妝豔抹,小姐就從未化過濃妝。
當一乘小轎把她送到紫駿馬場時,已經差不多快晌午了,邢爺府中借來的兩個老工人已經進了馬棚守在母馬的身旁了,卻不見邢爺到來,白蝶懊惱著,難道我猜錯了,他不會來了嗎?
直到下午,兩匹母馬才現出了要生產的跡象,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並不停地用蹄子跺著地,那長長的尾巴也不停地甩著。
幾個老工人都開始嚴陣以待,白蜓也是第一回經曆馬兒生產這種事,不過有了上回白蜓生產的經曆這次她倒顯得沉靜很多,盡管如此也是急得手心裏全是汗。
待兩匹小馬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仰著頭找奶吃時,白蝶忘記了邢爺,忘記了這滿心的失望,她眼中蓄滿了淚,撫摸著它們,為它們取了名字。
她給棕色的小公馬命名為“吉祥”,白色的小雌馬命名為“如意”。雖然知道人生中不可能萬事都如意,可是她心中卻也期待著餘生裏有些事情會祥和如意。
謝過兩個邢府的兩個老工人之後,在夕陽的餘暉中,白蜓又乘著那乘小轎回紫府了,望著轎子外麵,白蝶不止一次在想象著,邢爺會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呢? 也許他府中臨時發生了什麽事情人被絆住了手腳,來晚了也未必可知。
可是直到那乘小轎進了紫府大門,白蝶的心才真正的黯然了下來。心裏痛罵著自己,白蝶啊,白蝶,什麽人你戀著不好,偏偏是他那個風流成性的,一妻二十五妾,外加還惦記著你的小姐的人,明知道這些,可是不爭氣的你還是翹首以待等了一天,因為沒見到他還是這樣的失望和難過。你怎麽這麽不爭氣,不爭氣的你到底該怎麽辦?怎樣才能不去想他,不去念著他。
白蝶一臉的落寞和哀傷進了屋子,隻見白蜓早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問道:“ 怎麽樣?怎麽黑著一張臉,難不成是產馬出了事故?”
白蝶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 沒有的事,好得很,我們紫駿馬場又多了兩匹馬,而且吉利著呢,一雌一雄,我已經給取好名字,一個叫吉祥一個叫如意,你們看可好?”
紫裳看著她,覺得白蝶今兒明顯想掩藏什麽心事,而白蜓卻在一旁笑著道:“ 姐姐就不能實在一點嗎?那吉祥啊,如意的,都是些唱著騙人的,我白蜓隻知道這人生之路不會一帆風順的,用不著吉祥如意,隻要叫我蜓兒從今兒起不再倒黴就好。”
紫裳卻在一旁問道:“ 謝過邢府的工人了嗎?”
白蝶點了點頭。
紫裳又問道:“ 邢爺去了嗎?”
白蝶搖了搖頭,起來道:“ 這一晃也是一天了,身子也乏著呢,明兒再說吧,讓我回房休息一下吧。”說著起身就要走。
而白蜓卻在一旁道:“ 邢爺當然是不會去了,那太子一上午就出去了,說是去邢府拜見邢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