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道長並無發現李奪的異狀,已有幾分醉意的他仍舊滔滔不絕道:“雨兒自從懷了孕之後就變得很安靜,好象改變了不少性情,她也不再下山了,可是一如既往的穿著那身青衣。”
十個月之後,孩子出世了,孩子剛出生時紀雲道長還擔心雨兒會錯待孩子,沒想到的是雨兒竟十分疼愛那孩子,她給孩子起名叫“劉水”,她說自己的名子叫劉雨,這一生陰雨連天,希望兒子會有不一樣的命,苦難都讓她承擔了,好運全留給兒子吧,就叫劉水,如魚得水,母子倆的名字就是雨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今生今世骨連肉牽。
李奪留淚了,淚水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
隨風道長好象沒有看見,繼續道:“雨兒很少下山了,一心一意地養育水兒,她變得溫順慈愛,把水兒照顧得無微不至,身上少了幾分殺氣多了些許母愛, 隋風道長暗自開心,以為從此後江湖上人人聞風變色的青衣就要消失了。
水兒也聰明伶俐,生就天賦異稟,是個練武的奇才,兩三歲就開始跟著娘和師祖習武,在別的孩子還蹣跚學步時,水兒就已經開始練輕功了。水兒乖巧也很孝順,小小年紀就知道心疼娘,娘喜歡吃野山楂,在山楂成熟的季節裏,每天早上床頭上都會有一碗洗的幹幹淨淨的靚山楂。”
李奪帶淚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隨風道長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雨兒怕冷,天冷時水兒不會忘記幫娘多披一件衣服。”
此時李奪忍不住問道:“那為什麽青衣會扔下水兒一個人下山了呢?”
隨風道長又喝了口酒道:“水兒七歲那一年,紀雲道長帶他下了一趟山,去了好友司馬良的山莊小住,一來想讓他看看山外的世界,二來會會故友希望在他百年之後可以有多一個人能夠照顧水兒。可是回來後,水兒變得鬱鬱寡歡,一日他跪倒在紀雲道長腳下問道:“師祖,我的父親是誰?娘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可是每個人都有一個生身父親不是嗎?”
紀雲道長把他摟到了懷裏心疼得無以複加,他疼愛水兒更勝過了雨兒,如果說雨兒奪去了他的心,那水兒就是他的命了。他抱著水兒道:“師祖知道每個人都有一個生身的父親,可是水兒的父親是誰,師祖也不知道。水兒真的想有個父親嗎?”
水兒使勁地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有,為什麽水兒就不可以有?”
紀雲道長撫摸著水兒的頭道:“當然可以有,別人有的我的水兒要有,別人沒有的我的水兒也要有。”
那天晚上,紀雲道長把雨兒叫進了房道:“你脫下這身衣服帶著水兒下山去吧,你也應該過正常的生活,不應該再陪我住這個山上了,帶著水兒去找他的父親,好好的一起生活吧。”
雨兒激動地道:“師傅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平白無故地攆我下山了?當年我已經跟師傅說過,我跟那人的事情不是我所願,我也不知道他是誰,讓我帶著水兒上哪兒去找他?”
紀雲道長道:“我答應了水兒給他找到父親,你去吧,我知道你要想找他就一定能找到他,不管他認不認水兒,水兒都是他的兒子,如果他膽敢不認,我將親手殺了他。一來為你雪恥,二來為水平恨。”
李奪忍不住身上一哆嗦,見隨風道長轉過頭來正看著他忙道:“怎麽會不認,也沒有不認的理。”
隨風道長接著講道:“雨兒聽了無奈道' 也罷,師傅既然要我去找他,那我就去好了,不過不用師傅動手,免得髒了您的手,我找到他,殺了他就是,把他的頭拿回來告訴水兒這就是你的父親,師傅您看可好?”
紀雲道長怒道:“不可以這樣,你當考慮水兒,如果你感情用事將後悔一生,無論如何那人也是水兒的父親。”
李奪忙不迭地點頭道:“對,對,太對了。”
這一次,隨風道長看著他笑了,李奪“撲通”一聲跪在了隨風道長跟前道:“求道長責罰吧,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的錯,可憐了雨兒,可憐了我兒水兒,爹不是人,爹現在才知道有你,可是十年前你就趕著要爹了。”
說著就痛哭失聲。
隨風道:“起來吧,既然雨兒都原諒你了,我還能說什麽呢?雨兒差你來也是無非想讓你知道水兒是你的兒子,你一到這裏告訴我你來接水兒,我就知道你是水兒的父親了,因為他和你長得很像。”
李奪激動地問:“是嗎,那孩子長得很象我嗎?”
隨風道長點了點頭道:“是很象。”說完就進屋拿出了兩卷畫像,打開一卷道:“這是水兒七歲時雨兒畫的,畫完它雨兒就下山了,再也沒回來,我想可能是她想殺你,又覺得不該殺你,最後喜歡上了你,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所以一直到今天才叫你來吧。”
李奪雙手捧著畫像兩手不住地發抖,他兩眼放光盯著畫像看得如癡如醉,嘴裏自言自語道:“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我李奪貨真價實的兒子,是的,象我,可真的象我呀,我的寶貝兒子,爹對不起你。”
隨風道長又展開了另外一張畫像道:“這是水兒十歲生日那天紀雲道長為他畫的,因為那一天水兒哭的很傷心,說自己不該要爹爹,那樣娘就不會下山了,也不會這麽久都不回來,如果娘出了什麽差錯,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紀雲道長為他畫了這幅畫像,說他的娘親一定會回來,回來後給她看,她的兒子長大了。”
李奪接過了畫像細細地看著,突然覺得畫中人看起來很麵熟,好象在哪裏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可能是跟自己太象了,象鏡子中的自己吧。
李奪撫摸著畫中劉水的臉龐對隨風道長道:“青衣,不,水兒說得沒錯,不是她所願,是我當年混蛋,幹的錯事,不過我不後悔,我感謝雨兒為我生了水兒,更感謝紀雲道長替我照顧了他們母子倆這麽多年,從此後他就是我李奪的大恩人,今生無法報恩,來生我李奪就是為他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隨風道長道:“有一件事至今我和師兄都不解,如果說雨兒真的是被迫的,那好象是不可能的,你也應該和那些妄想看她真顏的人一樣,非死即傷才對,怎麽可能得手呢,不說雨兒武功如何,光是她一身的毒,也不可能被你就犯。”
李奪道:“說實話,那時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如果我知道她就是青衣劉毒,殺了我,我也不敢冒犯她,那一天也就是在這終南山,我被朝廷捕快追殺,走投無路逃到這深山裏,待了一天一夜後,見到追捕我的人離開了,我就出來到處找吃的,夜幕降臨後,在一個幽穀裏我發現了一壇清泉,天氣炎熱,我就脫了衣服想洗個澡,剛要走下水,就見到水中冒出一個人來,而且還是一個極美的美人,美人見到我頓時變得驚慌失措,我按捺不住,飛身過去點了她的穴道,成就了好事之後,我就留下她在草地上,因為那穴道不到半個時辰就自開了。”
隨風道長道:“原來如此,這也算是她的命了,不然怎麽會那麽輕易讓你得了手。”
李奪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畫像不放心地問道:“水兒會去哪裏呢?道長可有頭緒,這個孩子現在會在哪兒呢?他離開的時候才十一歲,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會不會出什麽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