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酒遇知己
第二天早上,天還蒙蒙亮的時候,青奶奶和一個車夫趕著一輛馬車,來到了寒煙的住處。醉了一夜的寒煙還沒醒,不過一個小小的包袱已經放在了床頭。
青奶奶聞到了房中的酒味,皺了一下眉頭,就打橫抱起了寒煙,寒煙在她的懷中好似輕如鴻毛,她把寒煙放入馬車中就命車夫上了路。
那兩匹馬如踢下生風,瞬間就下了山坡,隱入了前方的竹林中。
山東的紫府裏,下人們都奔前跑後的忙開了,因為小姐兩天後要宴請邢爺, 女人們因為能親眼一睹邢爺的風采而興奮地竊竊私語著,賣力地準備著最好的酒菜;男人們因為世上有邢爺這一類同性而鬱悶著,不滿著。
而白蜓比那些男人都更鬱悶,就因為這個男人她在這山東省裏成了著名的眾所周知的寡婦。
紫裳這兩天也格外的忙,既要照顧著紫駿馬場,有時間還要幫白蝶打點一下紫繡房。因為白蜓的身體越來越笨重了,不方便再到處走動了。
可是閑不住的白蜓總是跟她們捉迷藏,口裏答應的好好是是,待她們前腳走出去,她就又東一頭西一頭的忙開了, 都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那麽多事情要做。
頭大如鬥的紫裳不得以為她請了一個老媽子劉媽,讓她專門照顧白蜓的生活起居,小心別讓她不知輕重,有個什麽閃失。
這天下午,紫裳和白蝶早早地回來了,下人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因為有貴客要登門,管家李媽也格外的賣力氣,把府裏府外打理的井井有條,庭院裏看不到一根雜草,客廳裏沒有一顆灰塵。
白蜓命老媽子搬了一個太師椅,放到了屏風後麵,晚上她要坐在這裏休息。劉媽雖然知道不妥,可是又不敢說什麽,這個小主子,脾氣大著呢,可能是因為有孕在身,也可能是剛成了寡婦的緣故吧。
傍晚時分,一乘八抬大轎停在了紫府門口,得到消息的左鄰右舍早已不耐煩地等在那裏了,隻見邢爺一掀轎簾,笑意盈盈地走出了轎子,他身著一襲白色的長衫,潔白如雪,手裏搖著一把象牙骨的折扇,一臉的春風,一身的祥和,那神態懶洋洋的,那份柔和,那份灑脫,讓眾人們大大地籲了一口氣。
他在紫裳和白蝶的引領下來,到了宴客廳,一路上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周圍的一切,這個小小的紫府,原來庭深院闊,越是深處越別有洞天, 這裏的每一顆草, 每一塊石頭都好象放得恰到好處。
邢爺落座後,看著站在紫裳身後的白蝶並無落座的意思,笑問紫裳:“ 難道今晚隻有你我二人同席嗎?看來我要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紫裳親自為他斟了一杯酒道:“ 酒菜是請當地的廚子做的,希望能合邢爺的口味,這酒是從東陵帶來的,邢爺就嚐一嚐,能不能醉人也未必可知呢?”
邢中野嚐了一口杯中的酒,那酒如春風撲鼻,飽含著淡淡的桃花的香氣,入口甘甜清涼,滑下咽喉,五髒六腑頓時舒服無比。他笑道:“ 原來是‘春媚’酒,小生雖然是第一次品嚐,但也知道此酒難得,如沒猜錯的話,這酒應該是小姐親自釀的,用的是四月的桃花和蟠桃,加上清晨的露水,這次能來紫府用宴,得以飲此好酒也是小生的福氣了。”
白蝶看著他那笑意盈盈的雙眼,那眼如夢如幻,一個大男人的眼睛能笑得如此美妙,也真是難為他了,這人分明對我們小姐心懷鬼胎。不過,這英俊又有魄力的男人配我家小姐,倒是比那太子要強的多。
住在皇宮裏,不但是非不斷,勾心鬥角;還有那皇上和太子父子兩個你爭我搶的,讓我們小姐筋疲力盡,倒還不如跟這邢爺呢,就是整天看著這個笑得暖洋洋的樣子,也比看著那個冷冰冰的太子心裏舒服的多呢。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邢爺,剛好那雙桃花眼也飄了過來,嚇得她慌忙垂下了眼簾。
紫裳又為他斟滿了杯中的酒道:“邢爺說的沒錯,看來邢爺也是愛酒之人,這酒的確是我釀的,是在我十五歲那年和紫羽兩個人一起釀造的,因為早露不易采集,隻得了兩小壇酒,我們每人一壇,這‘春媚’今天遇到了知音,也沒有糟蹋了它,好酒也需要會品嚐它的人來細品慢嚐,就象好馬需要伯樂的賞識一樣。”
邢中野聽紫裳這麽一說,心中非常地受用,他突然抬起手放到了嘴邊,一聲清脆的哨聲穿過了屋頂,直奔雲霄,把紫裳和白蜓嚇了一跳。
:“ 得紫裳小姐賜‘春媚’,小生也不能不略表心意,這才叫做禮尚往來。”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一陣躁動聲,好象是下人們受了驚,想攔住什麽,可是一陣馬蹄聲由遠到近,不曾停過,就在紫裳和白蜓驚詫中,席前立了一匹通體雪白,不帶一根雜毛的神駒,那馬雙目炯炯有神,看看邢中野,又望望紫裳。
:“此馬乃叫‘千裏雪’日行千裏,皮毛賽雪,也是冰雪聰明呢。”邢中野正說著,那馬好似聽懂了邢爺正在稱讚它,竟點了點頭。
看得紫裳和白蝶一陣稀奇,就聽邢爺又道:“ 這世上隻有三匹,小生不才,隻得此一匹,就送於紫裳小姐吧。”正如小姐所言,好酒要知音,好馬也得有個配的上它的主人,小姐愛馬,眾所周知,這馬如果跟從小生倒是辱沒了它,就讓它伺候紫裳小姐吧。”
紫裳驚訝地一時忘記了說話,倒是那馬在認真地聽著,伸長了脖子長鳴一聲,不知道它是因為今天易了主人不高興,還是因為得遇新主而興奮。
白蝶激動地睜大了雙眼,我們小姐真是不同凡響,小小的一壺酒就換來了舉世神駒,這邢爺當真喝醉了,這還是沒怎麽喝呢,可能這就是他所說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隻怕他明兒醒了酒 後悔來不急了, 堂堂的一個大男人也不能好意思,把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吧。
:“邢爺的大禮,紫裳不敢收,紫裳雖愛馬,但並不善騎,這馬跟隨邢爺才是正主。”
邢中野有些不悅,他向來是說一不二,正可謂是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麽可能出爾反爾呢:“小生送出的東西從不取回,小姐不喜歡就再為它尋個主人好了。”
白蜓在屏風後麵再也忍不住好奇了,悄悄地挪開身前的屏風,想看個究竟。
剛一探出頭來,就覺得眼前白光一閃,身子騰空而起,人已被帶到了桌前。
:“ 就覺得有人一直在偷窺,原來是小美人,如果想看本爺,就坐在這兒好了,偷偷摸摸的成何體統?”邢中野看著白蜓戲謔道。
白蜓頓時麵紅耳赤,紫裳和白蝶又被邢爺的身手鎮住了, 這人真是不可貌相,看起來像個白麵奶油書生,沒想到也有這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