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戀花》 第三十二章 酒逢知己

 第三十二章 酒逢知己

第二天傍晚，李豫到達了紫姝園，當管家告訴紅娘時，紅娘被這不速之客嚇了一跳，暗自慶幸，幸虧為紫裳準備了一個假墓在紫姝園的後花園裏。

於是忙帶著眾人迎太子的大駕，李豫示意紅娘不必拘禮，對紫裳的西去也向紅娘表示深深的歉意。
    晚飯後，李豫在紅娘和管家的陪同下來到了紫裳的墳前，看著那一叢黃土，不覺悲從中來，紫裳，花一樣的紫裳，夢一樣的紫裳，就這樣陰陽兩隔了嗎？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這心已經濕了，那雙眼又怎能不濕呢？ 看著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李豫，紅娘和管家悄悄地回避了。

獨自悲傷在這夕陽下，孤墳前，李煜隻覺得如同萬箭穿心，百感交集，好好的一個美人，轉眼間就這樣與黃土為伴了，人生苦短，命運無常。

正感歎著，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吟道：“ 花間一壺酒，獨酬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李豫一驚，又是誰在這月下獨酬，吟這傷感的詩句，是何人如此孤獨，在這兒對月狂歌？難道此地此景並非是我一人傷心？便尋聲而去。
    見到不遠處是一紫衫公子，麵貌出奇的清秀俊美，正坐在一叢新墳前獨飲，幾分醉意，幾分淒涼，李豫的內心頓時升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慢步向前，做了一揖：“ 在下李豫，不好意思擾了公子的酒興，聽了公子月下吟詩，此情此景甚為觸景生情，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紫衣公子起身還禮，看了李豫一眼道：“ 小生人喚單公子，姓單名紫男。小生的愛妻，白霜不久前西去，沒了最愛的人，生不如死，閑來小生就在此陪陪愛妻，吟吟詩句，打發人生罷了。”
    李豫暗道，天下竟有如此癡情的人，隻道我李豫癡情，此人竟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紫衣公子道：“ 李公子若不嫌棄，可願與小弟共飲一杯？”
    說罷就為李豫斟了一杯酒。
    李豫高興地道：“ 恭敬不如從命，在下也在不久前失去了一位最心愛的女人，這不，也是來紫姝園來祭奠她來的。難道賢弟的愛妻也是這紫姝園裏的人？”
    紫嬋一聽，酒醒了幾分，難道這人竟是太子？這太子李豫倒也是個性情中人，心下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道：“ 小生的愛妻是這紫姝園裏的下人，與小生青梅竹馬，愛妻生前與小生就住在這紫姝園裏， 隻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 幾個月前拋下小生西去了。” 說完一飲而幹杯中的酒。
    李豫心下猜忌著， 這紫姝園果然臥虎藏龍， 連下人們都這麽才華橫溢，堪稱人中豪傑，不覺感歎道：“ 在下久聞紫姝園之美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更讓在下沒想到的是在此竟能遇到賢弟這般少年才俊，我們可謂同病相憐，但既然佳人已西去，賢弟又才華蓋世，不可埋沒在這孤墳野草之間，不如與我李豫進京謀個一官半職可好？”
    紫嬋心下感歎，為何我紫嬋偏偏是女兒身？於是心有不甘地說：“ 小弟心有餘而力不足，有心為國效力，隻是小生有難言之隱。”
    兩人在月下邊飲邊談，深有相見恨晚的感覺，酒過三廵，李豫醉意尤深，提議道：“在下一生閱人無數，今日與賢弟的一翻月下長談，令在下感觸頗深，如果賢弟不棄在下愚笨， 可願與在下結為金蘭之好？”
      紫嬋心裏一驚，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讓太子大人來日得知，與他義結金蘭的是一女流之輩，不知他會如何感想。

正躊躇著，見遠處小黑叼著一個酒杯姍姍來遲，於是起身對小黑說道：“ 小黑，紫漪可入睡？小黑可是來得太遲了，來，我為你引薦這位李兄。”
    說完，她也不顧矘目結舌的李煜如何反應，竟自為小黑讓了座，並斟上了一杯酒。
    小黑遲疑地看了李豫一眼就坐到了他們兩人中間。
    李豫看著小黑一飲而盡，不禁感慨地說：“ 賢弟的酒友可真是不一般啊，今天可是讓在下大開了眼界。”
    紫嬋為小黑篩滿酒笑道：“ 愛酒之士天下皆是，小黑可不是一尋常的酒友，無論什麽心事，小黑都會聽得津津有味，絲毫不會讓你有難堪的感覺。”
    李豫酒性大增，舉杯道：“ 來，讓我們幹一杯，看小黑飲酒，乃是人生一大快事，酒逢知己千杯少，今生能遇到二位知己也是托了紫裳的福氣。” 說著不覺得動了真情傷感起來。
    紫嬋此時也有了幾分醉意，見狀忙安慰道：“ 李兄不必悲傷，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逝者已去，生者如你我不免唏噓，來，對酒當歌，今生足已。”
    李豫聞言拖住了紫嬋的手道：“ 知我者，單賢弟也，人生難得知己，今天在下定要與賢弟結拜。 ”說完就拖著紫嬋跪在了月下。
  　紫嬋知道推脫不得，靈機一動道：“ 三人飲酒，不可冷落了小黑，不如一同結拜好了。”
    李豫一樂：“ 如果小黑不嫌棄，在下倒願意與它結拜，隻是怕小黑不明白何為義結金蘭？不能與它結拜罷了。”
    沒等李豫說完，小黑突然遊了過來，昂首挺胸立在紫嬋旁邊。
    李豫心下駭然，難道這小黑當真能聽懂我的話？
    紫嬋道：“ 李兄可別隻是說笑，看，小黑倒是認真了，不如我們三個就此結拜吧，趕明兒酒醒了，李兄也不必當真。” 說完對月就磕下了頭。
    李豫聞言不悅道：“ 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言而無信，從今天起，我李豫與單賢弟，還有小黑義結金蘭，蒼天明月為證，願我們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完撮土為香倒頭便拜。

那小黑也像模像樣地叩起了頭。
    剛剛結拜完，三個正親密地把酒言歡時，就見遠處走來一個睡眼朦朧的女孩，邊走邊叫著：“小黑，小黑，你怎麽把我一個人丟下跑到這兒來了？”
    小黑驚見紫漪找來，一下子丟下酒杯飛快地迎了上去，在紫漪前麵領著她離開。
    紫漪看了紫嬋和李煜一眼沒有言語，跟著小黑就走了。
    李豫目送著紫漪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忍不住問道：“ 好一個夢一樣的女孩兒，沒想到天下竟有這樣超凡脫俗的美人，不知這女孩兒是小黑的什麽人？”
    紫嬋道：“ 是小黑最重要的人，也是小黑願意用生命去保護的人。”
    李豫道：“ 這紫姝園果然百聞不如一見，窮盡在下生平所見，也不敢相信今日的奇遇，實在是不虛此行啊！紫裳就是在這裏長大的，所以紫裳才會如此的與眾不同吧。”
    紫嬋笑了：“ 李兄的紫裳如果知道你的這份情意也許就不會舍得離開了，可是我的白霜就是因為知道我的這份情意才執著地離開了，李兄不覺得命運很會捉弄人嗎？看來小黑倒是比我們都要幸福。”
    李豫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單賢弟有所不知，也許紫裳跟本不會在乎在下的這份情意，紫裳就是紫裳，紫裳輕得如雲，淡得像霧，沒人看得透。” 說完起身步履蹣跚地離去了。

紫嬋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對月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