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戀花》第二十三章 生生死死

第二十三章 生生死死

紫羽和宇塵一無所獲的回到紫姝園，紅娘見狀，心沉到了穀底，難道我的嬋兒真的遭到了毒手，被燒死在丞相府？

她萬念俱灰，身子晃了晃就往後倒下，紫娟忙扶住她道：“ 娘, 娘別太傷心，小白和小黑還沒有回來呢，如果嬋兒遭了什麽不測，火燒丞相府那麽多天了，小白和小黑也該回來了，它們倆個一天沒有回來，就說明我們還有機會，還或許丞相府之災與紫嬋失蹤無關，娘千萬要保重自己。” 紅娘好像又看到了一絲希望，蒼白著臉回房飲泣去了。
     白霜昏睡在床上，她已經十多天粒米未進了，花匠秦升和紫嬋的奶娘衣不解帶的，日夜守候在床前，每次奶娘把湯藥端在床前都要絮絮叨叨的說一通：“好霜兒，快把這藥喝了，小姐隻是下落不明而已，如果有一天小姐回來了，卻見霜兒不在了，還不疼得跟霜兒一起去了。” 每到這時，白霜便淚流滿麵的喝下那碗救命的湯藥。
     奶娘幾次看到，秦升背地裏捶胸頓足地痛哭：“造孽呀，造孽啊，為什麽會這樣？這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把霜兒帶到這紫姝園來， 霜兒她娘啊， 你在天之靈幫幫霜兒吧， 老天啊， 誰能告訴我怎麽會這樣.......”  每到這時奶娘也會跟著抹一把淚。
    紫嬋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竹床上，一個不大的房間，所有的家具都是竹子做的，陣陣竹香沁人心脾。

 讓她驚訝的是，小白和小黑竟然臥在她的床前。

她激動得伸手去摸小白，竹簾一挑從外麵走進一個年輕美貌的婦人，她衝著紫嬋一笑， 把手中的碗放到床前的竹桌上：“ 小姐醒來了，快把這碗野雞老參湯喝下， 小姐睡了這麽久可把小黑和小白急壞了。”
    紫嬋看著她不解地問道；“ 這是哪裏？ 可是您救了我？ 您怎麽知道它們叫小黑小白？” 
    那婦人笑道：“ 這裏是長白山紫嶽嶺，是小白和小黑救了你，我們隻是幫了一點小忙而已，你可是紅娘和紫嶽的女兒？”
    紫嬋道：“ 紫嶽嶺？ 爹爹的名字叫紫嶽，您認識家父和家母？” 

那婦人慈愛的看著紫嬋道：“ 說來你還是我的小小姐，我叫彩霞，曾經是你外婆的侍女，可是你的外婆從來沒有拿我當下人看，我是看著你娘出生的，還為你娘做過繈褓呢？” 

紫嬋忍不住問道：“怎麽可能呢？如果是這樣，那您應該比我娘親大的多，可是您看起來卻這麽年輕。”
     彩霞一下子笑了：“ 歲月不饒人， 紅娘小姐的女兒都這麽大了， 你叫紫嬋是吧？” 

紫嬋越發奇怪了。
       正說著，一個身材欣長，麵貌清朗英俊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小白和小黑一見， 欺身靠了上去，親昵地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就像小孩子撒嬌一樣。

看得紫嬋瞪大了眼，這小白和小黑從來不輕易和人親近，就連在紫漣和紫漪麵前也不曾見到這種情形。
     彩霞道：“ 這是我夫君， 叫林九，是你父親的表兄，你外婆和外公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彩霞掙紮著起身道：“ 嬋兒見過伯父，謝謝伯父，伯母救命之恩。”
    林九上前扶住她對她說：“你還需要在此修養幾天，因為你十幾日不曾飲食，如今身體很虛弱，經不起長途跋涉，待你恢複體力之後，我自會派人送你回東陵紫姝園，你就安心在這兒養病吧。”

紫嬋急道：“ 過去十多天了嗎？ 怎麽會？ 那我娘還不急壞了。伯父，伯母，嬋兒身體結實的緊， 您二老這就派人送嬋兒回去吧。” 正說著她突然覺得心口一陣絞勁兒得疼，隻覺得眼前一亮， 一朵開得正豔的紫色的花在她眼前枯萎了，她心裏一疼流下了兩行清淚，人就跟著倒下了又昏睡過去了。
     采霞歎了口氣：“ 嗨， 這孩子， 還說自己身體結實，連藥都沒喝就又不支了， 又要麻煩夫君了喂她喝了。”

在林九和彩霞的一再要求下，紫嬋留了下來靜養， 林九也答應紫嬋盡快給紫姝園去封信，讓他們不必再為紫嬋擔心。

幾日下來，紫嬋喜歡上這個山青水秀的世外桃源，這裏比紫姝園更為幽靜，青山依著青山，碧水靠著碧水，若說這裏與世隔絕倒也不誇張，但是這裏好象什麽也不缺，隻是少一點兒人而已。

她想，原來爹爹的家鄉就在這裏，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帶白霜來這裏，想到白霜，她的心更疼了，更加歸心似箭了。    

 高山日夜兼程得從京城趕到了紫姝園，紅娘看到紫裳的信寫道：“
     娘，近日，裳兒時感心神不定，又聞相府之災，料定家中有事，孩兒身在宮中，難盡綿薄之力，而家中又人丁單薄，能用之人極少，高山是太子身前的戴刀侍衛，現在孩兒身前差遣，娘如有用人之處，就留下他，待一切安定，再遣他回宮。
     娘可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萬事由不得人，娘還是遇事多寬心，為孩兒們多保重自己，孩兒以為，從今以後，就不要讓小白和小黑現於人前了，以避不枉之嫌。
    孩兒在宮中甚好，求娘不必掛念。
    紫裳叩首。
    紅娘正看著紫裳的書信，紫漪匆匆地跑了進來，手裏握著一封信叫道：“ 娘，娘，小黑給我們來信了，嬋兒姐姐很好，小黑和小白也很好， 不久他們就要回來了.......”

 紅娘忙從紫漪手裏接過信，閱罷心中百感交集，命身旁的紫娟帶高山下去，好好安排他的宿食。   紫娟帶著一身太監打扮的高山去客房，心中暗道 “ 好一個英俊的小哥，可惜竟是個太監。”

紅娘見到紫漪送來的信是紫嬋寫的，信中寫到她現在暫住長白山養病， 是彩霞和林九救了她， 小白和小黑也在那裏且樂不思蜀。 

便問紫漪道：“ 小黑呢？小黑怎麽沒隨你一起過來？” 

紫漪不高興道：“ 漪兒也不知道， 剛剛見到桌子上有一封信打開看完就給娘送來了， 沒見到小黑，不過娘，一定是小黑送來的，可是娘小黑為什麽不見我就又走了。” 說完倒在紅娘的懷裏哭了。

紅娘正大惑不解那彩霞是娘的丫鬟在自己十歲的那一年失蹤了， 怎麽會跑到長白山去，怎麽會救了紫嬋？
    在紫嬋的一再要求下，這天，林九備了馬車，叫來一個長相陰柔，無比嫵媚的十八九歲的男孩過來，對紫嬋說：“ 這是小犬，他叫林曇，由他護送你回去，你就叫他曇兒吧。” 

紫嬋看著這個男孩，心想天下竟有這麽美麗的男人，不會和我一樣，是個喜歡女扮男裝的女孩吧。
    臨走之前，林九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遞給紫嬋，並一再囑咐她，回去交給紫漪，要她好好的保存，將來小黑要依靠它。
    一路上， 林曇安靜的很，坐在車前趕著馬車，紫嬋從背後看他的身影真的有一種錯覺，覺得他和她一樣是個女孩兒。

當紫嬋和小白、小黑出現在紫姝園時，紅娘一度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以為自己是思念成疾，出現的幻覺，直到紫嬋衝進她的懷抱，她才喜極而泣。
    紫漣和紫漪迫不及待衝得到了小白和小黑的跟前，紫漪淚流滿麵地對小黑訴說著她的思念，小黑不安的看著消瘦不少的紫漪，伸出了它的小舌頭舔起了紫漪的眼淚。
    紅娘寫了一封信讓高山帶給紫裳，打發他回宮了。
    紫嬋迫不及待地回到嬋娟居，見到瘦得脫了形的白霜，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她的白霜？ 

她水靈靈的白霜怎麽會變成秋後的枯葉？ 那氣若遊絲的呼吸好似風中的蠟燭。她頓時泣不成聲，白霜突然在吃力地睜開眼：“小姐，是小姐嗎？霜兒不是在做夢吧？”
    紫嬋緊緊地握著白霜的手生怕她一鬆手白霜就不見了：“ 霜兒，霜兒小姐在這兒，霜兒為什麽這麽傻呢？霜兒為什麽要生病？霜兒答應嬋兒要侍候嬋兒一輩子，為什麽不好好照顧自己呢？”
    白霜淒慘的笑了：“霜兒以為小姐去了，霜兒想，想和小姐一起去，好，好侍候小姐，霜兒不能沒有小姐。” 說著那雙大眼睛就緩緩地閉上了。　

紫嬋大聲哭叫著：“大夫，快叫大夫。”
    奶娘說：“ 大夫已來看過了，小姐回來太晚了，大夫回天無力。”
    第二天晚上，白霜又醒了過來，睜著一雙祈求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紫嬋，紫嬋淚流滿麵的不住地吻著白霜的額頭喃喃地道：“ 霜兒，霜兒， 別離開我， 別走好嗎？”

 白霜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對紫嬋說：“小姐，現在有小姐陪著霜兒，霜兒好幸福，可是霜兒也好後悔，霜兒不想走了，如果霜兒去了，小姐就替霜兒好好的活著吧， 好嗎？。”
    紫嬋心如刀絞，忍不住點了點頭。
    白霜笑了：“小姐，小姐真是霜兒的好小姐，來生霜兒還要做小姐的丫頭。”
    紫嬋拚命地搖頭：“來生，霜兒要做紫嬋的妻！”
    白霜無比留戀地點了點頭，緩緩地咽下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