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兩個長輩,都對我疼愛有加。
一個是老外,我之前提過的如陽光般的老爺子。說話柔聲細語,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
他是個投資顧問,按理說應該是個壓力很大的工作,可是他卻總是那麽輕鬆,每次說起他的工作和生活,他都由衷地說“我被上帝保佑著!真的,我非常感恩,能有現在的生活。”
“你也一樣”,他通常都會和善地看著我,“上帝創造了完美的你,然後舍不得把你送出去,所以你才沒有嫁人。別著急,上帝正在找另外一個完美的男人,好讓他可以給你最幸福的生活。”
每次聽到他不急不緩地說出這番話,雖然我知道那隻是哄人而已,但還是滿心歡喜,衝淡了“剩女”的煩惱。他讓我知道了什麽叫做“Sweet Hart”,他真的是甜的。
也許是老外的緣故(其實在加拿大,我們才是老外哈),他對我的私生活幾乎完全不過問,隻是當我有需要的時候才會提供幫助。
他認識的人真多,從醫生到律師,從市長到救火隊員,每次當我需要某些信息,他總是可以及時提供。而每次幫助我之後都會問一句,“這個人有幫助麽?態度好麽?解決了你的問題麽?你還需要什麽幫助?”
在某種程度上,他是我可以依賴的一堵牆,一堵溫暖的牆。
我的另外一個長輩是個中國人,就是隔代相親時認識的那位老先生。這麽久的來往,他已經把我當成了自己的閨女,雖然他兒子一直拒絕見我。
他的愛是另外一種方式。
他時時刻刻想著我,家裏做了好吃的叫我去吃,電視裏有好節目立刻通知我去看,超市裏有打折馬上督促我去買,親戚朋友的故事都一一地說給我聽。
問題是,他做這一切都是在我的上班時間。
我開始隻覺得好笑,老爺子大概退休太久了,已經忘記了上班是怎麽回事。上午10點鍾我不能跑去超市裏買東西,下午3點鍾我也不能回家去看電視。而且忙起來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接到他一天8通以上的電話。
他的愛,鋪天蓋地,有時候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末的晚上,我在小鎮跟客戶看房子。老人家打來電話,“丫頭,我買了特別好的牛尾,給你留了一包,你過來拿吧。”他從來說話幹淨利索,而且是命令式的口吻。
“好,我明天過來。”我走出房間接他的電話。
“明天幹什麽?今天就過來!”他不由分說。
“可是我在小鎮,我回不來。”我所在的地方開車到他家要3個小時,而且已經是晚上了。
“那怎麽行?我的冰箱已經放不下了,你不來牛尾就壞了。這樣吧,你無論多晚都來,我等你。”還沒等我說話,電話掛了。
我愣了一下,看看手表,已經7點半了。隻好回去跟客戶繼續看房子,商量日後的裝修計劃。大概8點多結束工作,本來跟客戶說好要吃飯的,可是那邊還有老人家等著我呢,隻好跟客戶道歉改期,開上車馬不停蹄地回到城裏。
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11點了。
老人家開了門,但是很不高興,“你怎麽這麽晚?我平時都是9點睡的,你阿姨都睡了,就我還等著你。你要尊重老人家的時間麽。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給你了。”
哎,可憐的我餓著肚子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千裏迢迢地趕回來,就為了拿半斤連汽油費都抵不了的牛尾,到最後還惹了老人家不高興。很多時候,我真的沒有辦法對“愛”說不。
可是在某種程度上,他也是一堵牆,一堵隨時會倒下來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