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Simon開始約會以後就沒再見過彭祥了,有時候看到他在電話裏的名字,會莫名其妙地發呆一陣子,然後笑笑,放下手機繼續工作。
Simon是個乖寶寶,從來不會半夜出動,周末的晚上,跟他看過電影之後就被他送回了家,可是另外幾個朋友卻打電話來要求再續午夜場,地點在我最喜歡的18樓酒吧。
於是我將乖女生的衣服脫掉,再換上性感的小裙子出發,一路上竟然有種說不出為什麽的興奮。
混午夜場的人都很瘋狂,酒吧裏的音樂也比平時大了些,大家的談笑聲和著越來越重的音樂,此起彼伏,熱鬧非常。
忽然,一陣狂浪的笑聲傳進我的耳朵,“好笑,太好笑啦,哈哈哈哈……”那聲音跟這裏的音樂和談笑聲都不和諧,非常刺耳。但我聽得出那是彭祥的聲音。
尋聲望去,果然看似已喝得爛醉的他趴在一個小女生身上,大聲喊著:“好笑,太好笑了!”可是身邊的小女生似乎莫名其妙,並沒有跟隨他高漲的情緒。他不管不顧地喝著,直到酒灑了小女生一身。
小女生生氣地走開,留下迷迷糊糊的他繼續說著:“好笑,實在太好笑了……”
我忍不住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他根本喝不醉。他每一次酒後失態都是借酒裝瘋,發泄壓力而以。
他繼續狂浪的笑著,毫無顧忌地抓住我的手,“美女,帶我回家好不好?”說罷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就往外走。
路過我自己的桌子,給幾個朋友使了個眼色,示意告辭。大家也都很識趣兒地點點頭,一個字都沒多問。
回到我車上,他繼續重複那幾個字,“好好笑,好好笑,好好笑啊……”
“究竟什麽事情這麽好笑?”我終於忍不住問他。
他雙手抱著頭,“我的頭好疼啊!”
“活該,誰讓你喝那麽多酒!”
安靜了幾秒鍾,他忽然說,“還記得親子鑒定的事情麽?”
“記得,不是過去了麽?”
“我父親給我兩個哥哥也作了鑒定,結果是,他們兩個都不是他的孩子!哈哈哈……”他又開始笑,可那笑聲怎麽都聽著像哭聲,“我是他唯一的兒子,唯一一個一心一意想幫他的兒子,也是唯一一個被他拋棄的兒子。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好好笑啊?”
他的眼淚奪眶而出,雙手用力砸著車,忽然又停下來,放肆地大哭。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一時竟沒了主意,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幾個人進入停車場取車,我怕他的聲音引起別人的注意,就發動了車子,慢慢地開了出去。
可是,去哪裏呢?回我家?小優在家裏,該怎麽解釋呢?如果讓Simon知道,更是說不清楚。回他家麽?三個小時的路程不說,明天早上我還要上班,這一來一回,一夜就過去了。
正猶豫著,他忽然坐直了身體,似乎平複了些心緒,“停車吧,我自己回去。”難道他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自己回去,你明天還要上班,送我回去太遠了。”他用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聲音,低著頭說。
我把車停在路邊。他忽然握住我握方向盤的手,嚇了我一跳。
“好好跟Simon交往,他是個好男人。”他完全沒看著我,目光不知道在麵前什麽地方遊移,臉上還掛著擦不幹的淚珠。
我靜靜地看著他,心裏想,你怎麽知道的?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點點頭,“是我讓他追你的,我跟你不會有結果的。”
他打開車門,輕輕地說了一聲,“路上小心開車。”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我一個人坐在車裏,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就突如其來,無法控製。好像我丟失了什麽寶貴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