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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春和:新極權時代的言論自由

(2013-11-18 11:46:39) 下一個
左春和:新極權時代的言論自由

言 論自由依然是新極權主義的恐懼之一。相對於極權主義的典型時期,今天,言論在一定程度上的相對自由使新極權主義的控製已經力不從心,並且,言論自由的確具 有解構極權主義的現實力量。新極權主義脫胎於極權主義和後極權主義的母體,雖然它們有著一樣的權力基因和遺傳密碼,但是,新極權主義已經沒有其曆史前輩的 統治幸運。與生物學的隔代遺傳一樣,新極權主義對其父輩時期的後極權主義表現不滿,反而對其祖輩的疾病繼承成為一大特點。極權主義的典型時代不存在言論自 由,所有言論必需在“新話”體係之內,超出範圍者可能麵臨靈魂改造或者肉體消失。後極權主義時代有相對的言論自由,這並不是後極權主義的政治有多麽開明, 而是策略性地以此抵製極權主義留給自身的曆史傷疤,為自己的幸存尋找道義的合法性。新極權主義的權力體係沒有父輩一樣的曆史自戕,不存在以言論自由的力量 為自己的道路清算曆史,並且意識到言論自由帶來的權力恐懼已經迫在眉睫。言論自由並不能創造事實,隻是真實地描述客觀事實,言論自由可以揭示真相,靠近真 理。作為極權主義的怪胎,新極權主義的生存支柱依然離不開謊言,這樣一來,新極權時代,言論自由必然要得到嚴格控製。

對於言論自由的嚴格 控製是新極權主義的返祖現象,新極權主義夢想返回祖輩的社會動員能力,借助言論的控製達到思想的統一,從而實行權力的專斷。但是經過後極權時代言論管製的 鬆動和思想啟蒙,民眾已經擺脫了極權主義的話語體係,今天無論怎樣重複極權主義的原型意識形態,隻能引起民眾的嘲諷。於是,為了鞏固極權主義的輿論陣地, 新極權主義控製言論的手段隻能成為一種安全幻覺。

新極權主義已經由它的曆史前輩耗竭了思想資源,其封閉的價值體係阻斷了創新能力的再生, 隻能依靠權力、財力和技術進行言論控製。新極權主義總是擔心自由的言論在改變曆史軌跡,尤其認為,言論自由在創造曆史,因此把它視為極權延續的敵人。其 實,這是新極權主義典型的愚蠢之一,正如阿倫特發現的,思想總是事後發生的,它並不具有預言未來的能力。這如同知識分子在曆史關頭的作用,並不是知識分子 在推動曆史的發展,而是他們描述和總結了曆史的現象。自由的言論並不能推倒一個清朝,它隻是可以讓清朝有一個基本的真相。如果不允許自由地討論清朝的滅 亡,也並不能改變它已經滅亡的事實,或者就能延遲它當初的滅亡。言論的作用之所以被放大,一是出於極權對公開真相的恐懼,它願意永遠穿著皇帝的新衣,隻要 沒有人公開揭破真相,人們內心的認知則不予考慮。一是出於知識分子對於自身作用的誇大,知識分子總以為自己是改造曆史的主人,幻想用思想來率領民眾。基於 此,新極權主義自然不願讓人們承認看到的曆史真相,也對知識分子的言論自戀信以為真,所以,對言論自由加大控製成為它的邏輯延伸。但是,新極權主義知道它 無法控製人們的真實思想,隻能控製人們言論的表達與傳播,以此獲得暫時的安全感。

但是,在民眾看來,新極權主義的話語體係和話語方式徒具 嘲諷意義,這不同於極權主義的巔峰時代民眾對於“新話”體係的狂熱。今天對於更年輕的一代,這種軍事思維之中的話語方式隻能提供日常笑料,頂多把人笑倒, 而並不能把人嚇倒。任何陣地戰的強勢宣傳已經無法取代信息的自動傳播,越是勉強如此,越是為自身的愚昧掘墓。現代信息接受已經呈獻出基本的生態規律,任何 信息傳播已不是極權主義時代的單一模式。追求真相是人類的本能,它並不一定包含什麽政治目的。人類喜歡了解自己真實的生存狀態和生存環境,隻有真實才能給 生命提供基本價值。離開了真相的人生是一種無可比及的悲哀,回避真相的權利隻有個人的自由選擇,任何權力集團沒有替公民做出安排的權力。鑒於人類追求真相 的強大動力,現代社會已經是一個驅逐謊言、迎回真理的社會,沒有人願在謊言文化中度過一生。任何出於個人或團體利益的宣傳無疑於商業廣告,甚至遠不如商業 廣告誠實,人們已經無法真心接受這種腐朽的單向宣傳。因此,新極權時代借屍還魂的各種宣傳手段成為了一種令人厭煩的笑料,不但無法達到宣傳效果,還會更加 暴露自身的醜惡。

新極權主義針對真相的廣泛傳播,實施的另一種手段便是陣地戰思維中的信息對抗,就是由利益中心聚攏起龐大的網絡水軍展開 對於真相的幹擾。由於網絡水軍本身的價值取向是因為利益而非信仰追隨,因此,這樣更顯出新極權主義的虛弱。輿論對抗實際上是一種極不對等的信息交換狀態, 一方是真相不經意間、沒有組織的快速傳播,一方是有目的、組織化的信息幹擾。然而,這種信息之間的對抗根本不同於軍事戰爭,信息對抗中的勝利者不一定擁有 權力背景和經濟支持,它的魅力由於真實而不戰自勝。因此,即使再龐大的水軍也無法成為一句真話的對手,真話的分量遠比整個世界都重。可以說,在現代社會, 這樣的信息對抗是一種拙劣的安全自慰,因為真相是無法用一些網絡攻擊就可以改變或掩蓋的。為了利益而出賣良知的水軍在一定程度上會麵臨自我分裂的痛苦,其 自身的行為找不到任何道義支持,社會並不為其提供公開的利益立場,這種利益麵前的人格分裂已經造成其角色的醜化。一旦省悟,他們會形成對謊言反撲的力量。

利 用權力管道和暴力壓製言論自由並不是新極權主義的創新,是一種極權思維中的手段繼承,因為極權意味著對於整個社會進行全麵控製,它不承認人有言論自由的天 賦權利。因此,在新極權時代,媒體的開放和媒體在法律中維權不會得到新極權的支持,新極權敏感對於媒體的公正主持會使言論失去控製。因此,在每一次文化體 製改革中隻是在技術上、經濟上放開,但在言論控製上會進一步加強。盡管新極權的西裝很標準,並不意味著它會走向言論的開放。技術手段的無孔不入已經為其提 供了統一思想的自信,網格化、製導式的言論控製也將持續進行,這是新極權主義的無奈之舉。

新極權時代的謊言主要由利益中心所製造,同時帶 動和鼓勵既得利益者熱衷於謊言的利用和維護,但是,與此相對的則有一個拒絕謊言的龐大地帶,這個公眾地帶已在逐漸驅除謊言文化,因此,新極權主義的謊言策 略已經鞭長莫及。雖然阿倫特認為極權主義製造的謊言常常看起來更合理,更訴諸理性而非現實,因為說謊者有很大的優勢事先知道人們希望或者期待聽到什麽。但 是這種由陳舊謊言編織的劇情已經無法征服現代觀眾,民眾的認知和理性畢竟已經不是極權主義的鼎盛時期。表麵看來,新極權主義的言論控製采取了更加嚴密的技 術手段,但是,現代自由領域的相對擴大已經無法使之全部納入監控之下,況且監控者也有著追求真相的人性真實。因此,新極權主義的言論控製徒具形式化特征, 對於它所期待的目的隻能適得其反。

追求正義是人類的本能,沒有一個人天生喜歡追求邪惡,雖然人性之中有為惡的傾向。而真相永遠是追求正義的基本路徑,因此,真相的魅力會永久不衰,謊言隻是邪惡的一種手段。

二十多年前,曾經堅如磐石的柏林牆已被推倒,它的刺刀和鐵絲網無法阻止自由。同樣的是,任何國家、任何反人類的言論控製也隻能作繭自縛,自掘墳墓。

圖 by 王左中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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