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國城市分類排名的聯想
(2012-09-24 23: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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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轉給我一個中國城市分類排名,觸動了我的一些想法,也順便告訴大家一個我在年輕時候的荒唐故事。
不 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中國人愛玩排名的遊戲了。從小學開始在班上排名,小朋友們就為了上一個好些的初中、繼而高中而搏命,直到高考結束。這不算完,好 不容易工作了,也要為了業績、工作成績以及在領導心目中的排名而相互傾軋,麵子上笑嘻嘻,私底下出黑拳、打悶棍。在單位,領導們個個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把 手自然是老大,其餘副職的排名無一不是經過了幾場不亞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頭破血流的內鬥才塵埃落定。排名好的,趾高氣昂、呈指點江山躊躇滿誌狀;排名差 些的,一蹶不振、心灰意冷,也不排除有臥薪嚐膽、要卷土重來,再掀起一場新的鬥爭的可能性。這都可以理解,誰讓我們的祖國是個地大物不博,人口又眾多的國 度呢?沒有辦法,資源有限,僧多粥少就隻能有今天這個局麵,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那就相互鬥鬥或者逗逗玩唄。
搞 完了活人,再折騰死人。前些年國內的幾個城市的地方媒體,為了某位古代名人的籍貫歸宿問題,講白了就是為了把好聽的名分安在自己所在的城市頭上,而極盡相 互攻擊謾罵之能事。仿佛有了古代名人後裔的頭銜,人的骨頭就可以輕了幾兩,臉上也榮光許多,從此就有了看不起別的地方的人的本錢了。
拜 國內地產業的泡沫所賜,中國的經濟總量前年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實體”。在北京和倫敦的奧運上獎牌數也是名列前茅,按道理,怎麽著我們老中在世 界上的地位也應該是數一數二了吧,其實不然。有誰知道岡比亞在哪兒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據某個網站公布,持中國普通護照到海外的不方便程度居然和這個 鳥不拉屎的非洲小國不相上下,請問這是個什麽情況?
我 實在沒有辦法曉得究竟是一幫子什麽樣子的高人非得搞出中國城市分類這玩意兒?解放以後的戶籍政策已經把中國人分成城裏人和鄉下人了,人為地製造了城鄉差 別。現在又要造出“先進地區”和“落後地區”的差別,請問是何居心?這不是吃飽了飯沒事幹又能是什麽?我高興地看到我的老家南昌是排在“第四線”的,其實 隻要能保住我們南昌的青山綠水不被盲目追求GDP的傻X們給破壞了,我寧願南昌排在“第一百線”哪又怎麽樣?南昌在我的心目中永遠是最美麗的、我夢牽魂繞的故鄉。來自北、上、廣等發達地區的人看不起來自不發達地區的人的事情在我們身邊每天都在發生,而且由來已久。
還 是在合肥的時候,有一次和另外兩個南昌老鄉也是同學在食堂用南昌話邊吃邊聊得正起勁,同桌(大學食堂的桌子都蠻大,好多人都公用一張桌子吃飯)裏旁邊兩個 人中的戴眼鏡的人忽然問起我們是哪裏人?“南昌人”,一個老鄉答道。“南昌在哪裏?”不帶眼鏡的問道。我們仨麵麵相覷後,我回答:“連江西南昌你都不曉得,你大學是怎麽混進來的?”,估計是被我戳到了痛處,北京的考生300多分就可以上大學,我們江西的考生弄個500多 分搞的不好還要落榜。不帶眼鏡的家夥咧開嘴怪笑道:“哦,我知道,江西老俵嗎!”他故意將“俵”字念得好高聲,引來了幾乎全食堂的目光,我一個老鄉小萬 (外號萬老八)眼睛一亮,“你們是湖南人?”。湖南江西山水相連,人文相通,兩地相交接的地方絕大多數是叔伯兄弟、姑俵親戚,故而互相稱呼老俵,所以我這 個老鄉有此一問。“不是,我們北京的!”。打從讀小學起,我幾乎每年的暑假都會到我在北京的小姨媽家玩一個多月直到開學才回南昌。在北京的日子,跟放野馬 似的,我天天騎車跟著我表哥海東屁股後麵,滿胡同亂竄,從東四六條的老段府到南河沿小街,沒事到處瞎逛。所以那倆是不是北京本地人我有十分的把握,我離得 他們較近,他們開始聊天的時候,我有注意聽他們的口音絕對不是北京的。事後才知道,倆通縣還是遠郊的鄉巴佬。不帶眼鏡的家夥大嘴一撇,然後又來了一句: “嘿,哥兒們,你們江西那兒是不是婊子特別多,所以你們就叫江西老俵呀?”他的最後一個“呀”還沒有出口,我右手一揚,飯盆裏吃了還剩下一大半的清炒茭白 和西葫蘆肉片夾帶著三兩米飯全扣丫頭上了。他反映也不慢,左手順勢一擺就想往我臉上招呼,我一偏頭,沒有劃著,走了個空。大家一看這架勢,這飯也沒法吃 了,兩邊的人都往後一退,那哥們沒有想到我一句不和就動手,吃了個啞巴虧,有些惱羞成怒,全食堂的人們都不約而同放下調羹、勺子,靠的近的全往我們這湊, 呼啦一下圍成個大半圓,遠點就伸長脖子在看。“單挑吧,是個爺們就放馬過來!”,不戴眼鏡的家夥抹幹淨臉以後手點著我叫道。倒蠻精明的,一看我們有仨,他 們倆。一放話就想把我們給擠兌住,怕群毆吃虧。“草泥馬!你大爺的,孫子唉,我能把你丫給拍出屎來你信不信?”嘴裏罵著從我表哥那兒學來的京腔,看著對我發 著呆的傻X,我摘下眼鏡放進褲兜,攥緊拳頭剛想過去,右手腕卻被小萬往後輕輕一帶,就被他輕描淡寫地拉 到了他身後,“等我來捏捏咯倆隻北京猴子!(等我來玩玩這倆北京的鄉巴佬)”小萬用南昌話對我說道。從剛才他拉我的那一下,我就覺得小萬不是一般人。先看 看再說,我也順手抽出了腰間的帶鐵頭的大皮帶,哪裏知道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鬥毆,我簡直是白操心。我眼前一花的功夫,小萬就已經把那個家夥給放到了,單手 擰住他的胳膊,伸左腳踏住他的後背,問他服不服。再回頭看那個戴眼鏡的,早跑沒影了。那哥們還想嘴硬幾句,小萬腳上一用勁,他剛剛吃了東西就全給擠出來 了,酸的辣的匯同著他的眼淚鼻涕留了一地。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早有好事者去通知班主任、輔導員什麽的。前後也就是半根煙的光景,沒有更大的場麵出現,都 被拉開了,統統被帶到了各自的係辦公室。
我承認是我先動的手,但是對方侮辱我們在先。來美國後,我才明白,他罵我們這屬於歧視,我是有理的,打他可能也是白打。結果是我和那個罵人的人被各自的係 裏通報批評,小萬和其他人都沒有事情。那是我的名字第一次被印刷成鉛體字出現。差點兒就不能被授予學位。還好是在不同係之間的鬥毆事件,如果是在一個係 裏,我和那位仁兄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在我們學校各個係都有偏袒自己的學生的傳統。兩邊都有錯,他們北京人不應該看不起我們江西人,如果沒有江西人對中國革 命的貢獻,他們能那麽逍遙地進北京城。看看當年長征初期紅軍從江西出發時,三十萬贛南子弟兵是怎樣地赤手空拳夜渡於都河、跨過五嶺搶湘江的!而我呢,又有 輕視北京鄉下人的心理在作怪。都是中國人,人人生來平等,沒有誰比誰高級些,我也不是什麽純粹的城裏人,說不定我們家以前就是跟在耕牛後麵跑,擔著大糞到 處去潑、去種地的呢!所以,我對當時係裏對我的處理意見是心服口服的。
由於當局的許多政策的偏心和不穩定,造成中國地域上發展極度不平衡。老百姓沒有什麽大的能耐,隻能接受事實。混的差些就應該接受別人的白眼和鄙視。中國人 在美國的,也還不是一樣。冒充混入所謂的“主流社會的”看不起住在唐人街的,讀書、工作再搞定身份的看不起來投親的,投親的看不起政治避難和某某功的,平白無故地 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中國人,不管是在神州大地還是在海外,都有一張自信和從容的臉,那才是我中華民族真正繁榮富強之時。
上麵講的我老鄉小萬確實是有其人,隻是名字是我杜撰的。小萬在到合肥讀大學之前,高中的時候在南昌繩金塔一帶地痞羅漢中打架相當出名,據說是當地的十三太 保排行第二(不好意思,我又在這裏講排名了),隻是他讀書相當過勁,隨便看看書,就考上了大學。他的那些太保羅漢們,那時好多都在坐監牢,也有碰到嚴打而 丟命的。小萬特別講義氣,有典型南昌人的習氣。我回國的時候,好幾次去找他,都未果。有人說他去了廣東,以後就不得而知了,甚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