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的南昌羅漢

南昌話,中國八大方言之一,正在被強製推行的國語教育和歧視方言的教育體製所湮滅。其他方言也受到同樣滅絕的境地
正文

論中國地方方言和地方文化之前景

(2012-08-07 16:54:38) 下一個
      前些年省港兩地的市民為捍衛講粵語的權利而爆發的示威活動,筆者有所耳聞,其後結果怎樣,不甚了了。但使我聯想起我的家鄉,江西南昌,情況又是怎樣的呢?

      我長期漂浮在外,父母均已年近八旬,現如今每周次把的國際長途電話,似乎成了唯一一根聯係我同他們的紐帶。我還有兄弟倆人在南昌,均已成家。兄嫂同侄兒已搬出去住,老弟夫婦帶至侄女和父母住。我和父母兄弟當然是講南昌話,但和小一輩的溝通就必須用國語,頗覺費勁。倆細伢仔(小孩)都聽得懂南昌話,侄兒哇(講)得好些,但小侄女的南昌話就要差好多。

      我們常說:“一方山水養一方人”,一個地方文化的精髓和背景深深地根植於承載她的當地地方方言當中。而我中華文化之所以曆盡滄桑而能源遠流長且博大精深,和“百川匯大海”式的,種類眾多的各地域文化的精華是息息相關的。

      這幾年回國探親時發現這麽個現象,現在南昌市的中小學在“強行”推廣“普通話”即南昌人所指的“國語”。在課堂上要講國語,下了課,同學之間也必須講國語,搞到回到了家裏,也要求講國語。小朋友之間已經基本上不會講南昌話了。

       回想起好多年前,我剛開始在勝利路八一橋頭附近的向榮小學讀書時,記得那時離打倒“四人幫”還差年把子,處於文革的最後期。即使在那種極端專製的年代,學堂裏也沒有堅決要求學生小朋友講國語。頂多也就是在上語文課的時候,老師用國語讀課文,我們跟著用國語讀。當然,也有讓同學單獨念一段課文的時候,有的同學小朋友讀得好,也有的讀得不是那麽標準,國語中夾雜著蠻重的南昌話口音,同學們大多一笑而已,老師最多也就是幫助糾正一下個把字的讀音,即絕對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接著點下一個同學的名字繼續讀,也沒有任何批評的重話來對待學生。 現在不同了,聽我小侄女講,她們的老師好凶,一定要逼得學生講國語,講得不好還要被點名批評。我認為這種強製性的做法過頭了。無論是對小孩的現在健康心理培養還是他們將來的正確世界觀的形成都是毫無益處的。小侄女還講,老師說了,南昌話好土, 好難聽,叫他們以後都不要講了。我聽了以後非常震驚,這難道不是典型的“地方語言歧視”那又是什麽?從小就給小孩子灌輸自己的地方母語很醜陋,很土的概念,就要讓他們覺得有對講南昌話的自卑感,這不是“國語壟斷霸權”那又是什麽?

      這是在公然地消滅地方方言,已經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孰不知等到地方方言消失殆盡,國語普通話一枝獨秀的時候,那也就是離我中華文化崩潰的日子不遠了。而與此絕然相反的一種現象,就是整個華夏大地的瘋狂的學習英語的熱潮,當局鼓勵,政府支持,商家炒作,再加上教育部門的推波助瀾,其行為已近乎無以複加地狂熱。仿佛我有著上下五千年輝煌曆史的文明,以及縱橫兩萬裏的遼闊幅員和所謂的“接軌國際”的唯一途徑就是他娘的英語了。此種厚此薄彼的盲目地崇洋媚外行徑,在國內很有些年頭了,豈不知,這簡直是在幫助西方文化在中國販賣其“精神鴉片”。我們中國人自古崇尚的“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不卑不亢的民族氣節,現如今在唯利是圖的商品經濟思潮衝擊下,幾乎灰飛煙滅。君不見, 有的某些領導人在外國人麵前諂媚地賣弄自己的語言天賦,本來你是理直氣壯的,到頭來,一開口,滿嘴喋喋不休、詞不達意的洋汲浜外語,立馬就矮了三分。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還想要人家怎麽樣看你?我十三萬萬同胞的顏麵何在?君不見,更有些領導人整天就考慮如何讓外國人消消氣,動不動就帶著大額的購貨訂單去美國和歐洲幫人家提高就業率,而至本國人民的起碼的生活需求於不顧,這是個什麽東西哦!原來你本來就是個洋奴才,買辦而已。 上儆效尤,就使得整個社會風氣籠罩在一片崇洋理念下,這種環境教育出來的人,會是怎麽樣的未來接班人呢?說他們數典忘祖算是輕的。想一想吧,有一個叫唐駿的,在美國一天書都沒讀過,靠在一個叫“西太平洋”的野雞大學花了千把美元買了一個假的博士文憑,居然便可以在中國騙了無數的人,還到處恬不知恥的要別人複製他的成功。我複製他娘家裏的一把傘好不好(南昌話罵人的,我算是罵的蠻客氣了)?這種綿猴現在在中國橫行鄉裏,那麽有市場,還蠻吃香,可見中國目前的社會環境是以上這些蛔蟲滋生的肥沃土壤。這種在教育體係裏出的問題由來已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現在國內的年輕人彷徨於信仰的真空早已是不爭的事實。

       語言能力是由大腦神經中樞的語言中樞所控製。學齡前的小朋友對於語言有著成人所不具備的驚人的接受能力,是因為承載語言中樞的大腦皮層在年幼時,有同時對幾種語言的適應、反映、存儲和記憶的功能,而且,這種功能是越用越強。但隨著年齡增長,語言控製皮層對新語種的應對能力會逐漸下降或近於消失。這也是年紀越大,成年人在學習新的語種時越覺得吃力的原因。

       家父祖籍安徽巢縣,生長於東北的沈陽,講一口我們南昌人也包括我自己在內從小就覺得好侉的國語,其實就是北方話。我母親是南昌本地人,從我懂事起,我就記得我不管是在家裏和家人,還是在街坊和隔壁臨舍都沒有講過國語。我們家裏人包括我媽媽同爸爸講的是極其地道的南昌話,而我爸爸則用國語回答,其中夾雜著許多南昌話的單詞和短語。慢慢地,我爸爸也會講許多不太標準的南昌話,要是他到菜市場去買菜,都會跟二販子搭幾句駱駝(在這裏有討價還價的意思,如果用到別處,另外還有搭訕的意思):“咯貴呀?有少啵(這麽 貴,有少嗎)?”。媽媽經常回憶,我小時候,可能還不到兩歲,就會蹲到西湖區筷子巷的大雜院門口,一邊數地上的螞蟻,一邊還不時地抬頭望到巷子口,我那是在等我爸媽下班。口裏還念念有詞:“螞蠅仔(螞蟻)螞蠅仔 哥哥(或者是多多),呔呔細細(大大小小)都來拖拖。。。 。。。

        我一直到後來去合肥讀大學之前,基本上就沒有講過國語。 但這樣並沒有影響我和我的大學同學互相溝通,盡管我們來自五湖四海,帶著天南地北的口音。可以說,那時我們受到的國語教育大致可以歸納為兩個渠道。第一:從廣播,電影電視中得到的,基本上是主動式的,且環境輕鬆,易於接受。雖然不講,但要聽懂確是一點問題沒有。第二:在課堂上讀語文課文或者讀英文課的中文翻譯時有用到國語,這是個被動的途徑,前後陸陸續續有十幾年之多。以後,我的母語南昌話沒丟,而國語我更是提得起,放得下,並自以為我的國語水平比現在好多南昌小學老師講的,做作無比的“塑料普通話”要好得多,絕對冒梭泡(不吹牛)。那個不服,可以跟我來比嘛,我不作興屆(不怕他)。

       據人類語言學家分析,大腦語言控製中樞的皮層在年幼時期,開發的越早,被刺激的語言種類越多,也就是說皮層被刺激範圍越早越廣的話,此人以後對新語種的接受能力就越強。會講地方方言和以後也能用通用語言交流其實一點都不矛盾,鄙人覺得還更有幫助,以我自己的經驗來看充分體現了這一點。

        然而,現在的中國教育體係采取強製性外帶羞辱性的措施,來推廣國語,打壓甚至企圖消滅地方方言。出這種主意的人,客氣的話講,是欠考慮,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得了腦膜炎。要麽就是別有用心,其意圖十分明顯,欲將全國各地的方言和她們所承載的各地方文化一網打盡並徹底鏟除而後快。他們倒是會兩手一起抓,還抓的蠻好。 又號稱接軌國際,接他娘屋裏一把傘,不如一步到位脫卵(拉到),直接移植英美的教育體製,全部用英文教學豈不更吃價(來勁)。反正以後要做洋奴才,洋買辦的人有的是了。而會講方言的和能用國語溝通的人是老土阿Q,他們是看不起的,操著塑料普通話再夾雜著幾句洋汲浜英文的假洋鬼子才吃得開。這是唏哩(什麽)世道?!人家小日本也沒有這麽獨崇英文呀,再看看人家有多少諾貝爾獎獲得者吧!

      舉目當今世界,任何社會體製下的個人,都有言論的自由,這個自由是以生俱來的,神聖不可侵犯和剝奪的。這個言論自由應當包括其本人可以自由地學習和運用自己的母語和方言的權利。但在南昌、在中國,現在這個小小權力在現有的教育體製惡意摧殘下,還沒有開始用,便被扼殺在搖籃裏。

        中華文明璀璨多姿,同其他三大文明一起極大地豐富世界文化。而如今,我中華文明是唯一的僅存碩果。埃及、兩河以及印度文明都被歐洲白人殖民主義的文明所分化演變,最後消失殆盡。其過程僅百年而已。一個半多世紀以前,被西方堅船利炮轟開大門的中國,淪為半殖民的國家。上述四個地區再加上其他被殖民主義侵略的國家,為歐洲殖民國家輸了數不盡的血,流了滴不完的汗,養肥了以大不列顛為首的歐洲殖民主義的貴族階層。翻開曆史書,再對比現在,我們不難發現,在這些國家,即使是極普通的平民階級,他們所能享受的社會福利之豐富、之便利,遠非前麵的窮國的官僚、買辦、洋奴之流所能比,而其平民老百姓那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現今的中國,已遠非是一百年前的那個積貧積弱,人盡可欺的東亞病夫。綜合國力在當今世界也是排名靠前。但是現在中國的問題是,整個社會風氣敗壞,民風浮躁不安,是人是鬼都在急功近利地向錢看。加上巨大貧富的差異,居於社會底層且處在弱勢地位,卻占最大群體的廣大人民的利益不但得不到保證,還要被在金字塔尖的權貴、奸商們繼續的盤剝。社會矛盾又隨時激化的可能,仿佛是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打著“接軌國際”的旗號,並借口“推廣普通話” ,卻以消滅地方方言和文化為目的,已經到了鮮廉寡恥,不顧起碼的道德良心去威脅稚童的地步。這些人的背後指使者有著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妄想借著洋老子的威風,使自己成為洋奴、買辦,達到從中撈取最大利益的目的。在這些人的眼裏,地方方言及其文化的存在實在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他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因為下一個目標就是“國語、普通話”本身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咯些告發哩(這些叫花子),他們將用的宣傳語就要說國語老土了、難聽了。恨自己不能生在美利堅或不列顛,不能成為假洋鬼子,隻好退而求其次,做他們的買辦洋奴好了。

        醒醒吧!這些強行推行普通話的人,你們是在助紂為孽。可惜你們即將成為下一個犧牲品,因為到頭來你們將會被當成破抹布一樣扔掉,什麽好處也得不到。頂多是成為中華文化崩潰時的殉葬品,僅此而已。這種損人而又不利己的事,你做來幹甚?

        我中華文化是以孔孟儒家思想為主軸,兼容並蓄了許多其他學派、宗教思想和各地域、地方文化中的精髓,曆經了幾千年的發展後,其深比浩瀚大海、耀蓋日月星辰、穩如東嶽泰山。絕不是些許洋奴、買辦之小醜所能撼動和蒙蔽的。

        南昌地方方言以及其所代表的大南昌地區文化(覆蓋南昌、撫州、樟樹和景德鎮等地市)是我中華文明中一朵奇葩,有著相當悠久的曆史。南昌方言裏含有蠻多的古音,其實用南昌話來哇事(講話),主題鮮明、抑揚頓挫,崽哩仔(男孩子)哇來風趣無比、噱頭橫生,詼諧與幽默並存。女崽仔(女孩子)哇(講)來有嬌有嗲、燕語鶯聲,端莊和穩重齊色。哪有那隻小學老師所詆毀的半點老土難聽之說,我估計這位可能另有隱情,自己本身就是隻土人,綿猴。他(或者她)越想讓人家覺得自己不土,就越要抹黑南昌話,可惜欲蓋彌彰,從而把自己是隻綿猴加幫凶的真實麵目畢覽無餘。我們南昌人尊重你不會講南昌話且是隻棉猴的事實,但請你不要不剝奪我們南昌的小朋友講自己母語的權利,行不行?你自己不會講說明你笨,就脫卵(拉到),你還要潑南昌話的汙水,請問是何居心?棉猴!

         來美國十幾年了,一年到頭忙得露卵(要命),難得有機會跟人講國語,更不要說跟人講南昌話了,沒有辦法環境所逼,為了生存必須要講英語,(我畢業找到工作後,討的老婆是德克薩斯州本地的土妞,正統白人,她還蠻乖,拿我當寶貝的)相信每個和我經曆相同的人都有同感。請問在中國有這個必要嗎?英文有這麽重要嗎?是為了方便外國人?哪為什麽外國人到中國就不能講中文呢?我們就那麽賤嗎?

        “每逢佳節倍思親”,等到過年過節咯時候,用家鄉話向遠在大洋彼岸的親朋好友互致問候的話語,應當是自然地、有感而發的心靈相應之聲。這些話語飽含著遊子們對家鄉父老的思念和祖國親人的綿綿情意。在這些連通祖國的問候熱線中,肯定有好多人在講我的家鄉話,南昌話。

願南昌話和南昌地方文化與南昌人民的百折不饒的精神永存!

謹以此文作為我的第一部南昌話場景的小說《應點》的前序。

2012年8月7日
於Houston, Tex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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