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大雜院 (三) 大院手繪示意圖
昨天畫了3遍,製作了這張示意圖,美術水平實在有限,親愛的讀者們見諒了。
有人告訴我,字跡能看出人的年齡?看著這筆跡,確實與青春不沾邊了。其實,從文中的事件中,可以推算我的出年齡。(年齡雙重泄密了,嗬嗬)
我把南邊畫在上麵的位置了,因為我家住北屋,視線朝前的方麵,就是南,我隻能這樣畫了。圖上我還專門標了些綠線,那是院子裏帶屋簷的長廊和門亭,有瓦蓋著的,下雨天,我們小孩子仍可以到處跑動。那晴天呢,我們就在大院中間的天井玩,或跑出大門,到巷子裏玩。
這個圖我隻畫出了正房,那些沒有天花板和地板的偏房,藏在角角落落,我弄不清楚。有些偏房也用來放貨,比如做蓑衣的棕毛,後來也都住人了。有一家下放戶返城,一時也找不到別的住處,就住進了棕毛房。
大院16戶人家是最保守的統計,因為我不知後院閣樓上住了幾個人。我們這裏隻有人搬進,幾乎沒有人搬出,那時已經沒有私房可以租賃了。
大雜院裏,稱得上各行各業齊全(三教九流)齊全,有鎮裏的書記,糖廠的會計,也有木匠、石匠、水泥工、搬運工,井邊的那兩家分別是糧管員和公社幹部。
人們來到這裏,匯集在這裏,就像積水的池塘,越集越多,渾淪不清,沒有人在意水的來處了。大雜院從來沒有人貼大字報,也沒有人跳忠字舞。不像在教師大院,周老師家的地板被挖了,紅衛兵在找電台,他們懷疑周老師是特務。
作為一個小孩子,玩累了就回家,奶奶總在家,她不上班,總在家裏等著。那時有的小孩要掛鑰匙在脖子上,這樣放學回家就不會找不到鑰匙開門了。我從來沒有掛過鑰匙,甚至還幫別的小朋友管鑰匙,做這件好人好事很簡單:交給奶奶保管,反正她總在的。
沒有人把小孩子關在家裏,更沒有補習班這個詞。大一點的孩子,得幫著做家務,比如洗衣服。那時候,最讓人羨慕的“別人家的孩子”就是能洗全家衣服的孩子,連被單都會洗,先用肥皂洗第一遍,然後用兩隻水桶挑著,到小河裏清洗,再挑回來,在天井裏架上竹竿,把衣服曬幹。
洗衣服是個技術活,衣服要擰得很幹才挑得動。到了河邊,要找到一個大小合適的石頭,用棒槌捶衣服,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捶幾下,再在水裏抖幾下,交替著動作。洗好後挑回家後,還得固定竹竿,利用好太陽光的最好位置。住在棕毛房的滿妹子一到星期天挑著衣服下河,她媽媽在居委會門口修鞋,她媽媽主外,她主內。
我比滿妹子小幾歲,我想著過幾年我會像她那樣能幹。爸爸好像總對我不太滿意,在他難得回家的時間裏,臉色總是不好,如果見我放學遲遲不回家,會這樣指責我:比我當幹部的還忙。其實我在學校也是幹部啊,是班幹部,有時要出黑板報,更多的時候是排練節目。我是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的隊員,常常都有演出任務,縣裏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開會,晚上都有文藝晚會,城裏的學校都得出節目。我們宣傳隊很有名,所以很忙。
爸爸從來沒看過我的演出,也缺席了所有的家長會。爸爸什麽時候回家,我不知道,好像也不可能知道。家長要做的事,我找奶奶,她不認得字,也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但她會用右手的食指,沾點印泥,在我的期末成績單上摁個手印,表示她知道了。
居委會常常來發各種通知,比如愛國衛生,節約用糧備戰備荒等各種活動。奶奶最開心的是,房門口被貼上一個大紅色的小條條:最清潔。
爸爸幾乎沒跟大院的人打過交道,他一會兒是像模像樣的機關幹部,一會兒又被發配山寨幹農活。他一會兒來,一會兒走,飄忽不定,少言寡語,在別的小朋友眼裏,是不是也有點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