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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人吃老鼠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老廣吃的老鼠都是在稻田或蔗地捉的田鼠,從不吃家鼠,後來在餐廳賣的就不知來處,聽說就養的。因為田鼠是吃稻米的,所以有‘一鼠頂三雞’之說。老鼠對農民危害很大,不但吃糧還把田埂和堤壩鑽爛。除四害時,捉田鼠是可以到生產大隊換錢的,小的一條尾是一毛,大的就論斤稱(忘了多少錢一斤),捉鼠人把大的田鼠拿回家做餸,或賣掉。我們鄉第一個萬元戶就是捉田鼠的。
捉田鼠最好是有條能捉鼠的狗,但這樣的狗是萬中無一,整個鄉才隻有幾條這樣的狗,我記得萬元戶的狗是條黑狗,在下田的時候,時時見到他帶著狗在田裏轉。狗可以嗅出鼠洞裏有沒有田鼠,一聞到,就不停的用爪亂爬,捉鼠人敢快將狗趕去,不然鼠先逃了。沒狗就憑經驗和運氣,看鼠洞前的鼠泥是否新鮮來判斷。捉田鼠不可少的工具是老鼠鏟和老鼠籠。老鼠鏟跟洛陽鏟差不多,稍寬。老鼠籠是竹做的,籠口是做成漏鬥形,可進不可出,籠尾是尖的,有彈性,加上一個活箍,田鼠就是從這取出。大哥會自己做鼠籠。
捉田鼠是大哥的絕活,我隻是跟屁蟲幫手。我們沒會捉鼠的狗,大哥找到可能有老鼠的鼠洞,就立刻在附近找尾洞,鼠洞一般有兩個口,先在尾洞安上鼠籠,再用鼠鏟將前洞扒開。這時可以用煙或水兩種方法將田鼠逼出。老鼠多數不會衝火口,用水的話,前洞也要安個鼠籠。水火一攻,田鼠很快就竄進鼠籠,一個窩一般有兩隻大的,有時加幾隻小的,小的立刻弄死,沒毛沒開眼的拿回去浸酒,大的活捉。大田鼠在鼠籠的活動空間很小,先把鼠籠後邊的活箍拿開,一手抓住鼠的尾巴往後拔,籠尖將鼠夾住不能動,另一手就抓住鼠頭,這時要很小心,用刀在鼠口一撩,把所有的鼠牙打掉。我見有人讓田鼠咬穿手指,鼠還跑掉。牙打掉後,用手在鼠尾掐掉一節,一拔就拔出一段白絲,就用這些白絲將鼠的腳綁起來,也不知是那一個家夥先發現這一秘密,所有人都知道這樣弄,曆史一定很久。一天下來,也可以捉上三、四斤田鼠。
回家後(當然先到大隊點數換錢),燒一鑊水,將田鼠湯死,褪毛,內髒除肝外全不要,去頭和爪,斬件。一盆白雪雪的田鼠肉和兔肉沒兩樣。現在先把一碗綠仁黑豆炒香,再下油將鑊燒紅,下生薑爆香,落田鼠肉烙一烙,豉油、酒、糖一碰,再下炒黑豆和八角,加水到跟肉平,用中火燜炆至幹水,加上蔥花,一盆紅燒田鼠大功告成。食指大動!
我覺得老鼠幹更有風味,已有三十多年沒吃了,我曾就發小去找,等聖誕時,去頭去尾,再切段寄來,但一是難找,二是沒放在心。今年回鄉一定要找到。
老鼠鏟也是卷的,鏟下就帶泥上來,原理一樣。
真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