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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是珠江三角洲中的一個墟鎮,水網縱橫,河衝交集,以前有民謠:有女莫嫁三江邨,三江條海白茫茫。我生活那時,這景象已沒有了,隻是在老人口中傳頌著。但一條小船,還是可以行使到鎮的每個角落。
‘三月三,蝦迷槽’是說在三月後,蝦開始到岸邊產卵,也是釣蝦的季節。每個周末,小孩就有三五成群到河衝邊釣蝦。家裏大哥本來有六、七杆蝦鉤,在三年級時,我決定自己做。於是跟父親要了五分錢,買了十口針,用煤油燈將之彎成鉤,再到山上的竹林找些細長的小竹杆。平時人們都有少於小指的竹杆,釣蝦時,杆彎成弧形,動作很優美的將蝦釣上岸,而我卻找來的是中指大小的杆,我釣蝦是直上直下,一點美感也沒有。但大杆有大杆的好處,小杆釣到大一點的魚,就會斷,我卻時不時釣到金黃色的鰍魚(Cat Fish)。針有現成的眼,用漁線穿上,打死結,再係到杆上。釣蝦杆一般兩米左右。浮標用海綿或泡沫做,最簡單的是用蔗葉的梗做,但每年都要換。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下一步是找蝦餌,有的人用蚯蚓,但傳說用蚯蚓釣上來的蝦不好吃(廣東人),所以從來不用蚯蚓。我用蝦苗,釣蝦的人一定帶上一個兜網,去河衝時,就在小河或河邊兜些蝦苗來做餌。下鉤的地方一般選在水流不急的水域,橋墩,樹蔭,排水竇口都是好地方。選好地方就試水位,將浮標調到比水位低兩、三公分,蝦苗去頭,從尾順蝦身上鉤作餌。看地點的大小,一次下六、七杆。蝦多時,六、七杆就有你忙的。蝦上鉤時會將浮標帶動或帶進水裏。忙不過來時,夥伴會來幫手的。釣到的蝦,就放進一個竹簍裏,再放在水裏養著。下鉤的地點要不停的換,運氣好的,一個下午可以釣上一、二百隻大蝦,不好的也有幾十。這天晚餐就不用買鎹了,有的小孩就將一天的收獲賣掉換錢。
釣回來的蝦除了特大的幾隻用來做蝦煎,其他的都青蒸。因為所有的蝦是從活水中釣回來的,並一直在水中養著,都是他趿趿跳的。整理時,隻要將蝦頭中的肚去掉就成,再加上生抽清蒸,上碟時加蔥花。這時的蝦很肥美,碟麵上有一層厚厚的白色蝦膏,蝦汁撈飯,胃口大增,一連多吃幾碗。
2006年,一家回鄉,一心想讓幾個小鬼嚐試下釣蝦的樂趣。縱橫的水網不見了,剩下來的是黑色發臭的死水河,以前一到河邊,蟛蜞、泥魚走避的生機勃勃的景象一去不複返。無奈隻好帶小孩到親戚的魚塘裏釣魚。哎,那美麗的水鄉到那裏去了?
水淺並水很濁時,蝦會浮頭。
以前有蝦群浮頭,用簸箕撈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