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住的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正好是康州,麻州,羅德島三州交叉的區域,如果上了高速公路開快車,一不小心就跨越了一個州的州界,進入了另一個州的地盤.也正是這樣的一個交通便利的地方,當地的人聯合投資者在這裏設立了大賭場,而很有名賭場之一,就是康州快活大賭場.
不知是因為想獵奇,還是擋不住金錢的誘惑力,我開著自己的旅行車,東拐西拐就又來到了這家豔麗四射的…康州快活大賭場.
輕車熟路,過去,陪朋友來到這裏不知有多少次了,這次來,是無客一身輕,時間可以隨意的揮霍.
下車,進門,直接向著賭場走去.
雖然戴著墨鏡,掩飾著自己的真實的麵目,但,還是在入門處被自己的同胞認出來了.
`你講棕問罵?(你講中文嗎?)`一個老者講著一口地道的天津話迎了上來.
他有點誠慌誠恐的樣子試圖著接近我這個看起來象來自中國大陸的`賭博客`. `講啊,不但能講中文,而且還說天津話`.我回答.
老者高興極了.
興致勃勃的和我這個半個天津老鄉聊了起來..
老者來美國二十多年了.昨晚,他錯過了回紐約的班車.隻好留在這裏過夜了.一夜幾乎沒睡的他看起來還滿有精神.
我遇上了來自紐約法拉盛的職業的賭博客,而且是不會講英文的老賭博客.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雖然我不是地地道道的天津人,可在美國這裏,京津是一家,我本來這裏就是休閑,觀光遊覽.旅行.老者現在也是無所事事,賭累了,想換換腦筋,找人聊聊天,但賭博客又不能講英文.正巧,遇上我這個既講英文,又講中文,還能說天津話的`老鄉`.很是興奮,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共同的語言.相近的語音瞬間拉近了我們的距離. 我約老者坐下來.喝杯咖啡,聊聊天.
老者看到我這個既是來自美國,又是來自中國北方的`大閑人`,總算找到了傾吐的對象和地方.他滔滔不絕的講起了他成為職業賭博客的經曆.
老者闖蕩江湖多少年,堪比紐約堂叔的聰明才智,三言兩語就摸清了我的底細,知道我這個假賭博客遠非他的敵手,同時,他也知道,我來自那遠離紐約的中國城.皇後區的法拉盛的是非之地,就放開了膽子和我砍起了大山.
坐在我的左側前方的老者…賭博客.很自然而然的翹起了他的一條左腿,很隨意的把自己的左腿搭在了他的另一條右腿上,這個傳統的姿勢隻有在中國的北方地區能夠司空見慣,他翹起的二郎腿的姿勢給人以熟悉但不親切的感覺,也說明老者雖然來了美國很多年,但還是保持著當年的那些習慣,而且習慣成自然.老者一邊晃蕩著他的二廊腿,一邊深深的吸著他好象是托人從國內帶來的低檔的,帶著嗆味的香煙,他的中指被煙燒的深深紫紅色,向人們展示者老者的吸煙的悠久的曆史和年月.老者一邊吸著香煙,一邊喝著我給他要來的咖啡,不知是咖啡太苦,還是香煙太嗆,老人家是喝一口咖啡後就會不停的咳嗽一陣子,我怕老人家不習慣咖啡的味道,就又要來了幾瓶啤酒.
美國啤酒,中國香煙.還有咖啡,這些本不搭界的東西,現在混合物在了一起,也許是老人家很久沒有人這樣的為他提供這樣的`優質`的服務了,也許是我的拿腔拿調的天津話引起了他老人家的鄉情之誼,也許是我們都很熟悉的宜興阜,後家後,三條石,狗不理,,,等等激發出了他的回憶和記憶,現在坐在我前麵的老人家在一個他認為的可信的`同鄉`麵前,打開了他似乎很久沒有打開的心菲,沒有保留的開始了他的熱情洋溢的談話.
他說起了他的當年,本是天津市外貿局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幹部,隨考察團來到了美國後,就掉隊了,留在了美國.但當他留下來後,本來,答應要幫他的人很快的發現他在中國並沒有什麽深厚的背景,利用的價值不大,而拋棄了他.他一個不懂英文,不懂美國的中年人很快的貶值了,從中國帶出來的那點小錢,開個生意,不夠用,座吃山空,再加上人到中年的北方人,那種麵子,讓他下不了決心去做小事,就這樣,東混,西混.混成了現在這樣的職業的賭博客.過去.老者說,最怕見老鄉.最怕聽到天津話,無臉見江東父老啊…現在,老了,留在國內的老婆改嫁了.兒子沒考上大學.也成了待業青年.他這個海外的老爹也無計可施,隻好放棄了和他們的聯係,在法拉盛,老人家還有一個時不時關心他的女友,這也算是老人家的一點點心理的安慰吧.
看著老人家瘦瘦的身體,一頭的白發,稀稀的胡子…心裏很不是滋味,我看看了表,時間不早了,是該離開的時間了.在我起身離開的同時,順便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些現金.默默的塞到了老人家的那隻不捏香煙的手上….離開了座位..
待我不經意的回頭望去時,正好和老人家的眼光相遇.
我向老人家深情的點點了頭..老人家,相逢何必曾相識,再見..
老人家正在一邊望著我,一邊不住的在向我點頭…煙燒到了他的手指…可他好象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