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哲
隨筆
查理王和`團長`.
查理是老中,他來自我國東北的沈陽市旁的一個中等城市,開始一直是我們公司的貨車司機,人健壯,性格爽朗,吃苦耐勞,樂於助人,來美十幾年了,還保持著`當年的革命傳統`,任勞任怨,工作起來風風火火,又勤勤懇懇,很受大家的喜愛.
查理姓王,大名王國強,在公司裏,老外叫他查理,公司裏的華人同事習慣稱他老王,十多年了我也一直叫他老王,彼此習慣了,他的真名連他本人和別人幾乎忘了,有一次,在老王做錯某件事後,我不高興的故意鄭重其事的喊他的全名`王國強`時,他開始竟沒反映,不知道我在喊誰?看來,還是老王深入人心了.
老王由於英語不太好,雖然來美多年了,可還是對美國的大大小小的事處於似懂非懂的不特明白的狀態,正因為如此,他在生活和工作中,鬧出了不少不大不小的笑話,有時,也因他的不懂,還辦成了一些對此很懂的人完不成的任務.
人說:`藝高人膽大`.而我們的老王是:藝雖不高,人卻很膽大`.凡事敢作敢為,勇於承擔責任.
老王的興趣廣泛,愛好多多,學的雖然是理工科,卻對文藝情有獨鍾,而且還愛好男人們常犯的錯誤,好在他的身邊沒有老婆管束,使的他可信馬由僵,縱橫馳騁.
在老王離開中國的第三年,他的老婆就跟了別人,第四年,他的老婆就為別人生了小孩,老王氣不過,隻好把兒子也辦來了美國,父子倆一起過.
老王的兒子還小,他就象一個人,天馬行空,獨往獨來,常常是難耐寂寞,情不自禁,不時的去采野花,久而久之,老王對紐約城裏很`熟悉`和`了解`了,那裏有了新人,中國城何時有新的花朵出現,哪的姑娘的`活`好,哪裏的`價錢`公道,他是摸的一清二楚.
紐約城離著著名的新澤西的海岸線很近,別人到新澤西的海岸的海邊是去度假,他老兄卻專門去那裏的`天體`營去觀光遊覽,可在那的天體營裏,別人是脫了衣服去曬太陽,可他是穿著衣服在那混,本想去看看人家的`隱私`,可因他穿著衣服成了另類,反而被別人當成一個怪物`另眼相看`.
好在在美國,公司是不管個人的愛好和生活上的事的,隻要你好好工作,業餘愛好你願幹什麽就幹什麽,同事們也樂意在差餘飯後聽聽老王的新聞和趣事.開心一下而已.
老王開車開久了,混了個人熟路熟,而且從不用新技術的導航,說到那就能到那,隻是在他途中`偷吃`的時候,他的手機就`沒信號`而已,但你不用擔心,過不了多久,他辦完了`正事`,就會主動打回公司來匯報他的行程.我也習慣了他的這套小把戲,就裝糊塗,得過且過了.
但老王有一個好特點,那就是不怕吃苦受累,對工作兢兢業業,無論多遠的路,也無論多難的事,你交給他,他會想方設法的去完成任務.
他取的了我的信任,公司的倉庫的鑰匙就由他保管.
老王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他人好,脾氣好,很討人喜歡,有時他開車帶我出遠門的時候,我們倆就更不分你我,稱兄道弟了,話題也就無邊無沿,五花八門,五湖四海了.
老老實實的老王是我國的文化大革命後考進大學的大學生,兄弟四個中排行老三,老父是高級知識分子,解放前曾是一家醫院的院長,老父的日文水準比中文不差,也正因為老父的這段曆史問題,使的當年的老王,也就是那時的小王考了兩次大學而不中,後來,隨著政策的不斷的寬鬆,再加上嚴格的家教,老王的不懈的努力,蒼天不負有心人,老王終於在第三年以高齡生的身份考取了省內的一家工學院,老王的專業學的很好,可因為歲數大了才開始學英語,再加上後來的生活上的壓力,他的英文就一直沒有很好的過關,直到現在老王的英語還是帶有濃重的東北口音.
老王比我大幾歲,人前,我是老板,他很尊重我,私下,我們是好朋友,我象對老大哥一樣的尊重他,他是個暢達的人,也是一個大孝子,幾乎每年他都會帶著兒子回中國看望他的九十多歲高齡的老父,同時,順便再幹點`私活`.而且每年回來都有新收獲.不但如此,他還會興高采烈的講出來和別人分享.
有一年老王從國內探親回來後,老王號稱在國內找到了一個在江蘇省的地級市開咖啡店的姑娘當準老婆,可當他回美國後和我們的同事中午一起去喝咖啡的時候,竟然用用來攪拌咖啡糖的小棍子當成吸管來吱吱的`吸`咖啡`,他的這個非專業的動作讓同事們笑破了肚子不說,還對他的那個開咖啡館的準老婆的可靠性也產生了懷疑.有了開咖啡的女友竟然還不會喝咖啡,看----就是我們的老王.
不知但無畏.
在前年的一個炎熱的夏日,天很晚了,老王出車還沒回來,打他的電話,沒信號,關機,電話再打到他要送貨的費城的客戶那裏,都早已下班了,隻好打到客戶老板的家中詢問,對方說老王還沒有來.
這就奇怪了,要送的沒送到,送貨的人沒回來,電話又不通,打到老王的家裏,也沒人接電話,我有點放心不下.不想離開辦公樓,留在辦公室等等他..
快半夜了,老王回來了,看的出,他的情緒很低.
他看到我還在等他,有一種隻有我才能發覺的他的那種男人之間的不願表達的但從心底感激的神態掠過他的臉龐.
我知道,他出事了,但看到他安全歸來了,就一切就好.
他很疲憊不堪的樣子,不想說什麽,我也不細問了,先讓他回家,一切等明天再說.
第二天,老王一往反常的遲到了,快到中午時分,老王來到了我的辦公室,才詳細的講出了昨天所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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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一如往常那樣,在把客戶要的電子產品裝車,送貨,這個客戶是我們的老客戶,老王本也是輕車熟路,每次往返也就用五,六個小時左右.
這次也一樣,也許是老王在前一天晚上和女友纏綿太久,也許是最近有點累,在老王開車過了大西洋賭城不久,他覺的有點困意,作為一個老司機,他很熟悉這一帶的路,他把車開出了高速公路,停在了一條州際公路的旁邊,想先打個盹,再接著往費城開.
沒想到,老王可能是太累了,一覺睡下去了.
在老王的美美的夢中,他夢到又該娶新老婆了…………
我們的貨車本來為了好記,也有點做廣告的意思,在車的外身印上了公司的名字和業務範圍,這本是一件好事,可也正因為如此,給我們的老王帶來了災難性的問題.
明眼人一看我們的車,就能猜出我們的車上裝的是什麽.
也許從大西洋賭城逃出來的輸紅了眼的賭徒,也許是就是專業的搶匪,老王被他們盯上了….
在老王正在夢中的美麗的夢幻中遨遊,可他怎麽覺的頭上有一個涼涼的硬東西在頂著他的頭,他半醒半夢的伸手揮動動了一下,想把那個冷冰冰的硬梆梆的東西推走,可就在那個瞬間,那個硬梆梆的東西的後麵發出了更令人可怕的低聲的命令.
這下,老王真的醒了,他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三個黑人兄弟拿著兩把手槍通過他睡前打開的車窗頂在了他的頭前和頭後.
老王雖然`藝不高膽子大`,但在麵前這三個強悍的搶匪的槍口下被製服了,他的手機,鑰匙,錢包,統統被拿去,他放棄了反抗,眼睜睜的的看著自己車上的電子產品被移到了搶匪的車上, 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帶著勝利果實絕塵而去.
在搶匪離開後,老王隻好按著槍匪的撂下的指令,步行到下一個加油站的廁所的垃圾桶中取回車的鑰匙和被摳走電池的手機及駕駛執照.
等老王步行回到貨車的停車處,天已很晚了.
聽完了老王帶著歉意的斷斷續續的敘述,我明白了所發生的事,並安慰他:人安全回來了就好,不要太內疚.貨物的損失不重要.
我們按著程序報了警,但我心裏明白,這又是一無結果的案子,我們也明白,交給了警察,就等於一切結束了,猴年馬月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老王又去倉庫補上了被搶走的貨物,第二天,又給客戶送去了本該前天就該收到的產品.
老王又奔馳在路上了,他再也不會在路邊去打盹了,他雖明白在美國停車就要到高速公路的休息區,他還保留著從國內帶來的`革命傳統`,想幹嗎就幹嗎,想停車就停車,想休息就休息,他想取個小巧門,可就遇上了這個大麻煩,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願他能從這個事故中汲取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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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與時共進,跟著潮流走,但因他的英文給他造成了不少的障礙,所以老王的潮流跟的還是與國內的潮流為主,而不是美國.
前年老王從國內探親回來,又有了新話題,他向同事炫耀,他老兄靠自己的努力,也成了和國內某些大款,某些髒官們同水平的有二奶的人了,他本在紐約法拉盛有一個女朋友了,可又在中國的沈陽市的郊區包了一個二奶,同事們笑他,你人在美國,二奶在中國,一年才回去一次,你怎麽去`管理`呢?你不在中國,那還不是給別人`當牛做馬`?戴彩色的帽子嗎?
可老王自有他的一套理論,他說:一個月隻付不到三千元人民幣,這點錢連老板每個月給我的加班費都用不了,可我的這點錢卻救了女孩他們全家的生活,再說了,我不在中國時,她做什麽,我是眼不見為靜,反正能保證我在國內期間全天侯服務就行了.
你看---他還特有另一番的獨特的高論.
老王告訴我們的同事們,他比那個姑娘的父親大六歲,那個女孩子才二十四歲,但一直找不到工作,女孩子的父母親都下崗了,女孩子還有一個上學的小弟弟,全家幾乎沒有生活來源,生活確實有很大的困難.
老王還跟著這個女孩子到她家裏去`拜訪`,並且還受到了她們全家上上下下的`熱情的接待和關照`.對他這個海外回來的`大款`極為`尊重…`殺豬宰羊,大酒大肉,對老王這個海外`名人`舉行了`熱烈友好的歡迎`和招待,極大的滿足了我們老王的那顆曾幾何時寂寞的虛榮的心...
一直到老王從中國回到了美國後的一段時間裏,他還似乎沉浸在他那美好和絢麗的回憶中...
聽老王的話頭話尾,他好象辦了一件似乎心安理得的大好事,他認為,他辦了一件`兩全其美`的美事.
隻是在別人下班後,他來我的辦公室,私下要求我把發給他的加班費不要體現在工資單上,而直接付些現金.以便靈活機動的運用,同時,也免的紐約的女友偶爾來查崗,搞的大家不愉快.
不管怎麽說,老王要供兒子讀書,要供美國的女友,還有在中國老家的女朋友,負擔是越來越多,所以,老王就除去正常上班外,主動的要求在周末來公司加班.
對周末的加班,我更是樂此不疲,周末時,來公司的人少,這時,工作累了,還可和老王隨便的聊聊天,有時在傍晚時,在老王沒有約會的前提下,就讓老王到紐約的中國城買點熟食,再來點小酒,我們倆就把辦公室當酒店,就把他鄉當故鄉,邊吃邊喝,邊喝邊聊,東南西北,古今中外,胡侃亂吹,一醉方休,一解鄉愁了………..
老王加班多了,工作的時間長了,帶回來的警察罰款單也多了,有時,他自言自語:我沒犯規則呀,就是忘了扣上保險帶了,他自認為全是自己的錯了.
但實際上,我看了那些無花八門的罰款單,有些是老王的疏忽,有些還真不是老王的錯,不是我護短,老王還算是一個守本份的好司機,隻是現在的警察在創收,處處設崗,時時加哨,而且還偽裝起來,開著不顯眼的民用車,藏在隱蔽處,把本該保護的人當作獵物來抓捕.
有時,為了完成任務,少數警察拿來`栽贓`的事也是有的.
罰歸罰,抓歸抓,我們的老王還是那麽精神抖擻的奔跑在大紐約地區的東西南北,完成公司下達的一個又一個的新任務.
金融危機的風暴吹倒了不少的客戶,我們的老王,也看到了許許多多公司的興衰,他常常在下班後到我辦公室來說上幾句他自己的感想和在他送貨中看到的實情,那家公司有倒閉的跡象,那家公司有卷走貨物的可能.那家公司可能倒帳,那家的老板是個好人,那家公司的新頭目`不是玩意`,那家公司的發貨要控製,那家公司的帳麵要催促…..老王成熟了,他也能看出一些業務上的問題,不單如此,他還有一套`先斬後奏`的膽識和勇氣.
有一次,在老王把早上送去的一卡車的貨物下午又原封不動的運了回來,那時因為我正在國內,他不能及時聯係到我,請示這邊的經理,又沒得到很明確迅速的答複,就自己做主把本該送去的貨又運回了公司,原來他送貨的那家公司在倒閉前大量的定貨,準備倒帳,這個秘密被人熟地熟老王從還在對方公司工作的一東北同鄉處掏來了信息,為了我們本公司的利益,老王毅然自己決定, 先斬後奏把這一大批定貨運了回來,給我們公司避免了一大筆損失.
在美國.被人倒帳是一個很煩人的事也很難避免的事,很多時候,用正常的手段來對付那些采取不正當手段來傷害你的人和事,那你就很被動了,很多時候,對付那些明明是被製造出來的突發事件,需要:快,準,狠和穩,更需要膽略和膽量.
我們的老王平時看起來,喜喜又哈哈,但在`大是大非`的關鍵時刻,立場極為清晰,嗅覺極為的敏銳,動作也非常的敏捷和迅速,象一個遵於職守的老兵為我們`保家衛國`.....
在一個周末的傍晚,我和老王又在辦公室`吃吃喝喝`,老王看沒有別人,向我說點`私房話`.
`老板,你看,咱跟了你這麽多年了,你對咱真不錯,你看,咱公司再建分公司的時候,能不能也把咱派出去當個經理什麽地呀?再給咱配上個助理什麽的,也讓咱這個跟著您走南創北多年的老兵過過官癮.`老王說完後還美滋滋的看著我笑著.
我笑笑看著我們親愛的老王說:好啊,這是你寶刀不老,有上進心呀,可我有個小條件,就是得先把英文學好了,而且還不能帶那嘎瘩--賊好的口音,不然,幹什麽都不好使`.我學著老王的口吻回答他.
老王一聽樂了,`老板,你這不是讓咱沒希望了嗎,這不是成心給咱出難題嗎,咱都這把歲數了,鄉音難改了,算了,咱還是好好的給你當咱的老兵吧,你看著時不時給咱長點銀子就行了.`
說歸說,樂歸樂,老王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好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