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理騙老頭替她現金買下整棟樓 ( 3 )
蘭陵笑笑生在他的《金瓶梅》開篇中把人性的醜陋一麵作了高度的概括:“單道世上人,營營逐逐,急急巴巴,跳不出七情六欲關頭,打不破酒色財氣圈子。到頭來同歸於盡,著甚要緊!雖是如此說,隻這酒色財氣四件中,惟有“財色”二者更為利害。”
而在Mentaris先生那,如今他“酒”不能沾,“氣”也跟不上,“色”更免談,隻剩下最後“財”了。
我們如前一夜那樣,拎了些水果,按約好的時間來到老人的病房。
因這“財”字的刺激,老人今天的精神一改昨日的萎糜,情緒極其高漲,臉上還泛著些許紅光,說話的語調也帶點兒鏗鏘。
“謝謝你們再來看我。這是我的侄兒Tommy。我已跟你們說過他是地產經紀。”接著,他又把我們介紹給了對方。
侄兒三十出頭,不胖不廋,中等的身材,搭配恰好,臉上突顯出Mentaris家希臘人的獨特輪廓:寬闊的前額,深邃得雙眼,高聳的鼻粱,棱角四方的嘴唇,一雙大大的眼睛閃爍著老人那獨特的精明。
老人不到三分鍾就把話引入正題:“怎麽樣?你們能否接受我的條件和價錢?”
我和老公四目相望,不知如何給出答案,因為我跟本就沒把他在電話上說的放在心上,自然也忘了向老公奉告。
“什麽價錢?何種條件?”老公不解的轉向了老人, 繼而,又瞪著藍眼怒向我:這麽重要的事你也瞞著我?
老人雖是對老公解釋,實則是告知侄兒:別以為你拿了個執照了不起,薑還是老的辣,你看我在病榻上也照樣能賣房。
老公一聽,即刻答應:“那就麻煩Tommy把合約弄好,我們去貸款,安排好公證處來過戶。”
“不過,我們還得先看看那房子,再談過戶。”我拉拉老公的衣裳,勸他回家後好好商量。
“有什麽好商量的?我已看過了,那房子換過新的窗戶,內外也重新油過,整體結構不錯。”老公對那房屋的鍾愛,已超過了他的智商。我隻有配合,難以擺脫。
我利用自己建立的關係,談妥了貸款,找到了過戶的公證處,隻等Tommy把房屋買賣合約弄好,就和Mentaris夫婦給房屋辦理過戶。
不知何故,侄兒從此不理伯父。Mentaris先生等了幾天,不見侄兒露麵,似熱鍋裏的魚兒,在床上徒然折騰。
他隻好全權由我處理,徹底把侄兒炒了魷魚。
為使老人放心,我特意把他妻子和女護理請到病房,似幼兒園的老師,把房屋買賣合約圈圈點點,細說慢講,他夫婦倆明白後才簽得心安。
女護理滿臉歡喜,跑前跑後,端水送藥,殷勤周到,仿佛她是兩老的親生骨肉。
過戶的那天,我和老公特意跑到醫院,把老人連拖帶抱,累得汗珠兒直冒,才把近兩百多磅的老人在車裏安頓好。
老人一路痛苦得哼哼哈哈,可一談到要過戶賣房,哼哈聲轉瞬即逝,聲調兒如珠落盤。
女護理帶著Mentaris太太,早在公證處等候。她身著一身紅色套裙,全身上下充滿喜慶,宛然她有一大筆遺產要繼承。
一切按部就班,房屋順利過戶,從Mentaris 夫婦的名下轉成了邦德家的財富。Mentaris夫婦賺了一大筆(那筆數目是他們當年所付的十幾倍),我們家也脫離了危境,搬出了日夜驚心的upcoming區(那upcoming區等了近十年之久才真正地catching up with the decent area.),不再戰戰兢兢。
我們剛過上半年多的平靜生活,一封律師信又來攪和。我把信打開一看,不由得臉色蒼白,心驚膽戰。
我這人說膽大也膽大,當年兩眼一摸黑,隻身闖天下;說膽小也膽小,一見小老鼠,也得躲著走,尢其得躲著那些具有蛇鼠之心的傢夥,最懼怕的就是被這些人無來由地咬著吃官司,想甩甩不掉---這律師信跟衙門捱得緊,我作出本能的反應。
律師代表Mentaris家族,起訴女護理Anna Bonza 蓄意謀財欺詐, 侵吞他人財產(Embezzlement),這件案子無端把我們卷入,要求我們下星期五去作deposition (錄口供)。感謝上帝,被告不是老公和我。
驚嚇過後,腦袋兒細胞複活。本大娘平日不做虧心事,不怕你大小鬼子夜敲門。錄口供就錄口供,隻要實話實說,不打誑語,這是在美國,你能奈我何。這麽一想,心兒踏實,覺也睡得香。
老公一看律師信,眉頭一下緊鎖,臉上略帶哀傷,語調甚是低沉:“莫不是兩個老人已上了天堂,才留下這官司一場?”他料想得沒錯。
星期五早上九點,我們來到Lipshutz律師高貴氣派,讓人壓低嗓門的律師樓。
我雖說沒做虧心事,但這貌似衙門的律師樓讓我的腿肚兒直發抖。幸好老公沉著鎮靜,我的步履才慢慢穩定。
Lipshutz律師滿頭的銀發,根根發絲閃耀著他事業的光華;他目光如炬,能看穿常人的隱秘;雙唇兒如其名字,時時緊閉,大概一言九鼎,惜字如金。
我一看眼前的高手,頓時學他的風範,把嘴吧也shut up,他問一句才答一句,盡量省辭節字。
老公可不管這些,一聽兩老人果然去世,半天悲痛得無語。默哀過後,他要把老人如何去世,及這案子的詳實探個仔細。
原來,Mentaris夫人在房屋過戶後不到兩個月就去見了上帝。留下Mentaris先生獨自和女護理同居。
女護理說服老人用兩棟房的錢買下了一幢百萬元的三層樓毫宅,說這樣,他可以延稅,因小房換大房。與此同時,老人把女護理的名字也加入了房主的地契。如今,老人死去,這房屋自然就歸女護理。
天底下哪有如此的“免費午餐”?她隻是做夢想當然。
老人的養子養女等老人一死,屍骨未寒,立即和她對簿公堂,指控女護理趁老人神智不清,騙他去買那房屋,並加入她的名字,最終獨享財富,置他們於不顧。
“This is great. She deserves it.”(太棒了!她該得的)老公轉悲為喜,仿佛女護理是他的親戚。
“你為何這麽說?”Lipshutz律師滿臉嚴肅,希望老公的神智依然清楚。
“是我,我也會這麽做。”老公一本正經,心怎麽想就怎麽說。“你會把你的財產給兩個無心無肺,對你不理不睬,竟說‘你死了,我到你墳前撒泡尿’的養子養女嗎?我寧願把錢捐給一條狗,也不會給他們的,給女護理正合適。”老公不屑一顧,嘴裏噴出滿腔的憤怒。
Lipshutz急忙打了個手勢,要求老公也shut up 他的lips,因為老公的每字每句都被第三方的記錄者錄進了口供裏。
老公意猶未盡,還想為女護理打報不平。Lipshutz 律師也許頭一次慌了手腳,趕忙草草收兵。他打發了口供記錄員,把我和老公請到他私人的辦公室裏想把話說圓。
“你也許隻見一麵,沒見另一麵。”Lipshutz 律師喝了杯哢啡,慢慢把金口來開。他指責那女護理不僅每月拿走老人五千美元,把她家所有的開銷全攤在老人頭上,還為騙老人買那房,假意和老公分居,說要離婚來當老人一生的伴。老人中了她的美人計,獻上他一生的積蓄。
聽到這,老公一聲不吭,拉著我起身要離去。臨走時,留下句話:“As long as you don’t bother us, I will shut up my lips, Mr.Lipshutz.”(隻要你別來煩我們,我將閉上我的嘴, Lipshutz 先生。* 這 shut up‘ my’lips 正是該律師的性顛倒過來的意思)
Lipshutz律師果然沒來煩我們,但那女護理不僅房屋被養子養女奪了回去,還鋃鐺入獄,據說要穿上八年的紅衣。我想,在那八年的歲月裏,她多多少少會領悟些做人的道理。
(完)
Thank you for your asking. The Mentaris ( this name is fictious to protect the privacy of the real people)family charged the caregiver with the crime of Embezzlement.
謝謝. 這句子有幾種意思。在此, 意為 “ 她該得的 ”,就似許多女人因愛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總愛以“ I deserve it ” 來擺脫亂花錢的負罪感。
謝謝您的指教, 您能給我出個恰當的題目嗎?
謝謝小金人之弟的頂.
你寫的小說都挺有意思.
謝謝您的關心. 我老公看過了. 再說,因那侄兒為騙大伯的錢, 能修的基本都修了. 所以沒什麽問題.
謝謝您的推斷. 他確實有遺囑,所以, 他們那官司打了好久.
謝謝武士南先生的糾正, 海草這半桶水幸好有文學城您這樣的高人指點, 將不斷長進.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