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郎, 嫁郎, 嫁了個智殘? (3)

  

 嫁郎，嫁郎，嫁了個智殘?

                                                    （3）

二十年前還差兩個月，Laura從倫敦飛到Los Angeles，看那毫無發展機會，便獨自闖到舊金山，除了口袋裏一百多美元和身邊托拉的一個旅行箱和大旅行袋之外，她一無所有：無親人，無顧友。在灰狗巴士上同坐的女孩的幫助下，她住進了市區一家便宜的青年招待所，和其他五人同租一室。交了一周的房租後，口袋裏剩下的錢隻夠她勉強撐上一星期。

她到處找工，卻因那該死的社會安全號，到處碰壁。每當人家問她“你有社會安全卡號碼嗎？”她隻好茫然地搖搖頭，而對方也隻好報歉地揮揮手。她絕望得差點當了騙子，去騙一個在路邊乞討，並用自己的社會安全卡好心回答她“什麽是社會安全卡”這一問題的白人中年女子。幸好那女子機靈，一看Laura目光不對勁，立馬就把皮夾子放進了自己的胸罩內。

在她當無頭蒼蠅的期間，一雙充滿柔情的眼睛便開始隨著她轉。這雙眼睛屬於在Laura下榻的招待所打雜掙房錢的Mike. 他早上給她送來早餐時說：“這是本招待所的免費早餐，怕你去遲了，沒了，特意給你送來。”

晚上又送來盤炒麵或炒飯：“這是你那教授夫人老鄉（本招待所從北京來的原大學教授夫婦）給大家做的，我給你留了一份。”可過後，Laura 發現，這些都是他的托辭，他花了錢替她買食物，卻腦殘得怕說出實話，Laura會不領情，拒絕吃。。。

三天後，他看著Laura垂頭喪氣地從外麵進來，就跟著她來到樓上，真誠地說道：“我知道你很想留在美國，但這不容易，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無條件幫你拿綠卡，成公民。”

這幾句話讓滿麵愁容的Laura立刻容光煥發，雙眼發亮，猶如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快木阪，立即問道：“你願意和我假結婚，幫我拿綠卡？”

 “如果你同意，我現在就去預約登記。。。”Mike沒直接回答，隻是談了下麵他們該辦的事。

 她想也沒多想，就答應了。第二天，她就跟著他上了市政廳，領了結婚證，在法官的微笑祝福下，她和Mike這個“智障”向上帝宣誓道：我願意Mike Williams成為我的丈夫，從今天開始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可一出了市政廳，Mike就莊嚴地宣布：“從今起，你是我的老婆，沒我的許可，你哪兒也不能去。”

 她這受過大學教育的高智商人才，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掉進了這“智障”的陷井，稀裏糊塗地成了Mrs. Laura Williams（在結婚證申請表上，Mike把她的原名放在了曾用名一攔裏，而真實性就成了Williams，照他的說法“這有利於你申請綠卡”）。

 為能長期圈住他“等了三十五年的夢中新娘”，他那“智障”的腦袋又謀劃出一係列的致富計劃。在十多處求職而得到“No”之後，他終於在一街口之遠的健身房中謀到一個健身教練的職位。利用在隔壁功夫班學到的那些花拳繡腿的招數，加上以前學了點拳擊舉重的皮毛，他竟忽悠來了一大批的客人。於是，為了更上一層樓，他說服了招待所老板，用極低的價錢，租用他四樓用作公共餐廳的大廳作他的練功房。理由是，“我的練功班不僅會給你吸引來住客，還會提供安全的保障。我的練功班在這，誰還敢來搗亂？”

 不多久，他就在別的地方開起了正規的健身房，而後，很快，他倆就賺足買房的首付。

Laura想要享受生活，在高尚區裏買一棟獨門獨戶的獨立屋。可Mike卻“腦殘”地一口否決：“不行，我們得在發展區買套duplex（兩單位的房）。自住一套，出租一套。萬一我們收入不行了，有人能替我們付房貸。”他的決策便付諸實施。從那以後，他們便買下了一幢一幢兩單員以上的出租屋。。。

兒子上小學前，Mike以他那有限的智力，削尖腦袋，把兒子送進了本城最好的公校，並出乎Laura的預料，他還能在那些非牟利機構辦的天才班裏替他的兒子謀上個座位，為打造他未來的天才奠定堅實的基礎。。。

經曆了一個多小時的反思後，Laura始終找不出Mike 腦殘的痕跡，她突然一拍腦門，自言自語道：“你這腦殘，你難道不知道那句名言：天才和傻瓜隻一步之遙？愛迪生小的時候不就被人說成是傻瓜和白癡麽？沒錯，一定是這樣。Mike是他娘和人家搞一夜情生下的雜種，家又窮，母親隻靠領救濟過日子。象他這樣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受盡欺辱，就像金子被埋在土裏一樣，有幾個肉眼凡胎能發現他呢？何況，據Mike說，他小時候常挨餓，餓得去偷人家的麵包吃。也許他母親硬把他折騰成 了“智障”，以獲得政府的救濟不致餓死吧？

想到這，Laura的腦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她的杏眼突然熠熠生輝，仿佛發現了一塊金燦燦的金子，喃喃道：“他是個被誤判的天才，對呀，他一定是被誤判的天才。上帝把這塊‘金子’

給了我。上帝呀，請原諒我這有眼無珠的罪人！”

因此發現而產生的激動心情還沒延續兩分鍾，她又墜入令一個糾結。“我怎麽去要求政府剔除Mike身上的“智障”烙印呢？那可是五十年前，那些所謂的專家醫生們給他“烙”上的呀。如今他們還有可能在呼吸嗎？即使他們還能呼吸，大概早已成了名符其實的腦殘了。

如果不能除去Mike頭上的這頂“智障”貴冠，那他們就得不到政府經營這家助理院的許可。因為政府明文規定，任何無特殊管理此助理院執照的閑雜人員，哪怕是經營者的親屬，都不許隨意進入助理院。否則違規，受到處罰或關門大吉。

沒有Mike這鐵杆保鏢的護衛，她又能走多遠呢？想到這，她不禁不寒而栗。此時此刻，她才真正地意識到：Mike才是她的“wind beneath my wings”. (《我翅膀下的風》，由 Bette Midler演唱)，沒有他，她什麽也不是，什麽也辦不成。

既然Mike無法獲得經營執照，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把那份合同買賣取消。

她立即拿起電話，撥通了Listing agent 的號碼，等對方一開口，她就一口氣把取消這筆交易的要求有理有據的說了一通。心想，我拿不到執照，辦不了證，無法經營，還有什麽比這更合理的理由呢？

“哦，沒問題，我轉告賣主，撤銷合同。”Listing agent 平靜地說道，口氣中沒一絲驚訝。

“太好了，非常感謝，我下麵找你買別的房產。”Laura寬心地鬆了口氣。

“不過，這定金我想賣主是不會退的，你得仔細想好再做決定。”Listings agent 不急不慢道。

“什麽，這怎麽行，我們是有充分的理由撤銷合同的。你若不退定金，我隻好把賣主告上法庭。”Laura立即高分貝地回敬道。

“沒問題，那合同上寫得明明白白，在你簽合同之前，你有責任作好各種功課，落實清楚你們能否經營這助理店。因此，這是你們的責任，跟賣主無關。你們簽了合同，就害得賣主拒絕了其他有條件的買主，如今你們要退出，自然給賣主造成了損失，按照雙方簽的合同，賣主完全可以不退還你們的定金。若要上法庭，我們奉陪。”說完，他掛了電話。

Laura傾刻沒了主意，她立即跑去客廳找Mike，急得一副猴象。

“My  darling ，”(親愛的)

“What？monkey?”（什麽事，猴子）

“我們得把那筆買賣撤了。”Laura 低聲下氣地說道，溫柔地象團軟泥。

 “撤不撤是你的事，找我幹嘛？”餘怒未消的Mike 斜睨著看她。

“可Listing  agent 說，不退給我們定金。那可是五萬多美金啊！”Laura聲調又高了幾分貝。

“你自己去想辦法，找我這‘智障’腦殘的人有什麽用？”Mike 掉轉頭，把目光重新固定在電視螢光屏上。

 “親愛的，一定是那些醫生專家弄錯了，誤把你這埋沒的天才當傻瓜了。。。”Laura 為了那五萬多美金的定金放下了身段，迫不急待地把自己反思悟出的結論又添糖加密地向丈夫大吹了一番。在她的“天才”之說的烘染下，Mike的臉上，慍怒漸漸逝去，喜悅慢慢升起，最終，嘴角的笑意從淺淺的酒窩延伸到半邊臉上，並隨之噴出一陣“哈哈哈”的得意之聲。

“好了，現在，我需要你這天才的腦袋拿個主意，如何去把那五萬定金拿回來。”Laura哄道。

“別擔心，sweetheart 。”Mike 收起笑容，胸有成竹地說道，“我早就料到賣主會吃了我們的定金的。我剛才已從政府那兒了解到，這Listing  agent 故意把生意包裝在房產裏出售，這就規避了政府的監察。如今，政府根本不知道這家助理店在出售，按Ms  Smith在課堂裏說的，出售這種機構之前，必須通知政府有關部門，否則就是違法，而剛才政府的堅察員說，他們沒得到任何通知說他們要出售這家助理院。若發現他們在出售這家助理店，不通知政府有關部門，就說明他們違規，每天的罰款是$200.00 美金。我隻好對監察員撒了個謊說，我隻是問問他們願不願意出售那家生意。我不想去害人。要是他們不退我們的定金，我們就可以拿著雙方簽字的合同，到政府那去告他們，那他們可就慘了。”Mike充滿自信地說道。

Laura高興的隨即撥通Listing agent 的電話。正如Mike說的，那Listing agent 一聽Mike要找政府去告他們，他二話沒說，當即答應退錢。

Laura開心地抱住Mike那無幾根光溜溜的大頭一邊親一邊說道：“這可是塊寶啊。。。”

三天後，Laura拿著分文不少，退還的支票，在丈夫麵前，晃了晃，說道：“還是你這‘智殘’管用”。。。

 

事實再一次證明，人錯了，上帝沒錯。


(完) 在此多謝文學城給我過了過文學癮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