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講到被無良診所錯收了費用,過後還百般推諉耍賴的經曆;另一件事則發生在去年為孩子買隱形眼鏡的時候,可氣程度更勝上回。
( 一 )
女兒稍有點近視,女孩子愛美,加之她經常跳舞運動,所以一直戴隱形眼鏡,每月換一副,通常每年買一次,夠用一整年的。
處方是前一年二月在Target開的,通常醫生會建議每年做個檢查,以調整鏡片度數。但由於她的度數極低,也沒有增加,現有鏡片非常合適,於是我便準備用那個處方再買一年的量。節省她一點時間。
那陣子挺忙,這事一直沒排上日程。有一天好容易休息,找出處方一看,當天竟是有效期的最後一天。
因為換了眼科保險,Target已不再是合約商。上官網一查,離得最近的比較大的網絡內供應商是Walmart。順便在Walmart網查了下,孩子現用的那款隱形鏡片每盒三副$50,全年四盒共$200, 剛好是保險上限,不用自己貼錢。已經下午兩點了,事不宜遲,趕緊出門。
來到Walmart眼鏡部,冷冷清清,一位顧客也沒有。一個中年男子百無聊賴地在看攤。我說明來意,遞上處方和保險卡,店員看了看說“處方不對,這是眼鏡的處方。”我接過那張紙,愣了一下。因為自己從未配過隱形眼鏡,還真沒注意,臨來時隨便拿了一份,以為有框和隱形都是同一處方。
既然已經來了,而且處方上有電話,隱形的度數一問就知道了,處方也可以傳真過來。於是我很客氣地說,能不能拜托您幫著打個電話給Target,要一下處方?
店員回答,我們不能幫顧客打這種電話,因為可能涉及個人隱私。
此時我才有機會打量一下坐在櫃台後這個白男,四十多歲,個子應該極矮,身材臃腫虛胖,臉色蒼白,眼睛浮腫,頭發稀疏打綹,至少一兩天沒洗。我不禁想到“油膩”二字。
雖說他的回答生硬牽強,但畢竟,要處方也不是人家常規操作。我自己要就是了。電話一連打了兩次,都沒人應。這裏離家也不遠,我出了Walmart,開車沒用十分鍾到了家,進去一找,果然還有另外一張印著隱形鏡片度數的處方。
因不知道店裏會不會把處方留下,我隨手複印了一張留個底,拿著這兩張紙就又出了門。
( 二 )
二次來到Walmart,眼鏡部仍沒有一位顧客,倒是多了個女店員,正跟之前那人聊天。我上前交了處方,心想這回應該沒問題了,那男的接過處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仔細細,看了兩三遍,好像那不是一張鏡片處方,而是一份重要文件,那執著的表情非常好笑。
耐心等了半天,他總算移回了目光,對我說,因為不是在我們店做的檢查,我需要跟Target確定(核實)一下------我沒聽錯吧?大哥你沒事吧?我是買鏡片又不是買白粉,這也太煞有介事了吧。
不過出門辦事,確實什麽人都有可能碰上。反正處方又不是假的,我也不趕時間,願意折騰讓他折騰去吧。
油膩男開始打電話,一打還就通了。報上女兒姓名,當然Target一口承認確實給過處方。我想這回王八蛋應該沒什麽話說了吧。
可他還不掛斷,又跟人家核對女兒生日(也不怕牽涉隱私了),最後又問起有效日期。
這時候我反應過來了。一般處方都是一年內有效,比如,女兒的處方是2023年2月10日開的,應該到2024年2月9日有效;但醫生寫日期的時候沒注意,寫成了2024年2月10日,而當天就是2月10日,有效期的最後一天。
如我所料,當這家夥跟人家確定有效期是10號還是9號,Target當然說,應該改成9號。看著猥瑣男提筆把有效期至“2024/02/10”的“10”改成了“9”。我感覺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掛了電話,老流氓還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說,“處方已經過期,就算今天我同意幫你訂購,兩三天後到貨,你取的時候,處方也失效不能用了......”
我沒有罵他,甚至沒有說一個字,強忍著要給他一拳的衝動,快步走出店門。因為哪怕再多看一眼他那白眼仁多的腫眼泡,和那不懷好意的醜惡嘴臉,都幾乎要吐出來。
唉,出門沒看黃曆,碰上這麽個混蛋。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憋著這個壞的呢?
(三)
沒時間生氣,還是得抓緊買鏡片。在停車場往街對麵一看,一家“Travel”眼鏡店就在路旁,那也是個保險網絡內的合作商,隻是從前沒去過。
一走進門,就有位黑人姑娘迎了上來,問明來意,熱情地介紹了好幾個牌子的隱形鏡片。我拿出臨來時複印那張沒被改過的處方和保險卡,女孩麻利地把信息輸入電腦,給出報價,我要訂的那個牌子,在這賣$55一盒,四盒$220。保險可支付的上限是$200,我自己交了$20元, 約好兩天後取。前後不到五分鍾就搞定了。
小店不大,顧客還不少,有五六位女士正在瀏覽商品,三個女店員招呼著客人,臉上都帶著微笑,讓人頓生好感。與Walmart店裏的蕭條冷清和店員的冷漠敵意形成對比。而同樣的東西,這裏賣$55,Walmart隻要$50,是知道自己服務差,主動讓利嗎?
(四)
這些年一路走來,也遇到過不少壞人,惡毒的,狡詐的都有。但像那個店員那麽陰損變態的,真沒怎麽見過。可能是被善良限製了想象,若不是親身經曆,真的很難相信居然有這樣的人。
至今我也猜不透他是什麽心理。就算不是自己的店,但開門做生意,哪有把錢往外推的,顧客都攆走,離關張也不遠了。
如果說對別人都好隻針對我,好像說不通。我與他又無冤無仇。
要說以貌取人,也不對。我那天穿的衣裙很漂亮,雖不光彩照人,也絕不灰頭土臉,比他的形象強太多了。
若說種族歧視,難不成我們亞洲人把他的孩子推到井裏去過?
如果那天顧客換成一個金發美女或是黑人壯漢,又會怎樣呢?他也還同樣作梗嗎?
( 五 )
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壞,深入骨髓的那種壞。竭盡可能地利用僅有的微不足道的一點權利來刁難人,以給別人製造麻煩添堵為樂。
想想看,一個已過中年的白人男子,做著那樣一種毫無技術含量的低等體力勞動,以換取不多的收入過活。從他的體態和精神狀態看,很可能生活一團糟:孩子上不了大學,老婆正鬧離婚,租個小房,開個破車。社會沒地位,家庭沒溫暖,自己既不學習,也沒有任何愛好消遣和精神寄托,如果再不抓住機會使個壞,刁難刁難顧客,找點平衡取個樂,可怎麽活啊!
一個大男人,如此委瑣促狹,靠耍這種小心機坑人,即可恨,又可憐。
這些並不是我惡意揣測;而是合理推斷。因為內心充盈,有幸福感的人,通常更容易寬厚平和,與人為善。
專門的眼睛店服務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