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武漢人
(2012-01-14 18: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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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武漢,我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雖然不知它源於何處,但它就在那裏,幾十年不變。有時想想可能是小時候對麵阿姨提的太多的緣故吧。我還記得那個身材瘦小,精明強幹,能說會道的祖籍江蘇張家港的阿姨,一提起她那幾個遠在武漢醫學院的親戚的時候,兩眼放光,滿臉自豪的神情。那時候想武漢到底是什麽樣子。
雖然我對武漢有著這樣的親切感,可是我和它的緣份卻一直很淺。對於武漢的了解也隻是停留在知道武漢長江大橋,黃鶴樓,武昌魚以及武大裏的東湖了,剩下的便是從小讀過的唐代詩人崔顥的著名詩句:“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也是在最近,在朋友的留言上看見了“水果湖”。 遺憾的是,我從沒有機會能好好了解一下武漢。
可是這並不影響我了解武漢人。說起來奇怪,自從我來到這裏以後,我身邊遇到的最多的中國人大都來自武漢,要不就是或多或少在武漢生活或學習過的“半個”武漢人。通過每天中午吃飯的時間,我了解到很多關於武漢的事:武漢的夏天熱,遊泳池就特別多。從武漢出來的人,少有不會遊泳的;武漢分三個區:武昌,漢口和漢陽, 而武昌則是武漢的文化中心,各個大學的所在地;武漢在文革的時候紅衛兵活動的很厲害,為此犧牲了很多老右派,據說鮮血把東湖都染紅了......我的這些武漢朋友,各個口齒伶俐,聰明能幹,自信好強,說話幽默,還有就是都極其熱愛武漢。周末的時候愛開爬梯,打撲克也是她們的特色之一。牌桌上互不相讓,常常是一圈下來我早忘了都出過什麽牌了,可是我的那些武漢朋友還在嘰嘰喳喳地用武漢話吵個不停---她們對於輸贏是絕不含糊的,但是她們吵歸吵,吵得時候和吵完了也還是笑哈哈的。她們個個是持家好手,做事井井有條。她們很有江湖義氣,喜歡相互幫助。對於太安靜的我來說,武漢是很難養出“溫文而雅”的江南女子的,這又印證了朋友告訴我的話:“武漢的媳婦都很能幹,絕對是家裏掌權的,裏裏外外一把手,連婆婆也要聽媳婦的。”
我的武漢朋友常常說起在武漢時的一些舊事。在她們的口中,武漢人是熱心和幽默的。一個故事是:文革的時候坐公交車,一個男的踩了一個女的,兩人於是口角起來。那時候正是批判劉少奇的時候,女的急了,衝著那男的說:“我看你就像劉少奇!”男的不願意了,回了一句:“我是劉少奇,你以為你是誰?你是王光美!”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旁邊有人說話了:“你們吵什麽呀?劉少奇和王光美本來就是一家的嘛,你們就是一家人,還吵什麽呀!”一句話把大家逗樂了,矛盾也化解了很多。另一個故事是:兒子在外麵做錯了事,老子在批評他:“兒子,你咋這麽傻呀?整個一個傻兒!”旁邊的人聽了,勸慰老子:“你就快別這麽講了,他若是傻兒,你也好不到哪去,你是傻兒他爹!所以算了,算了!”當老子的立馬住了嘴。
武漢人裏最幽默的非池莉莫屬,看看下麵的一段文字,你就會明白這位女性作家為什麽這麽受歡迎了:
“武漢夏天的熱,好像盡人皆知。到底有多熱?熱到什麽程度?熱得有多麽難受?武漢人倒沒有外地人表達得傳神。著名經濟學家於光遠先生問我:現在武漢的夏天熱吧?我答:熱。於光遠先生說:熱得怎樣?我答:攝氏42度的高溫連續幾個星期。於光遠先生笑著搖頭,講述了這麽一段往事:1956年的夏天,於光遠先生應邀去武漢作報告。武漢三鎮,數武昌涼快一些,有偌大的東湖,有幾十所大專院校,校園都搞綠化,因此武昌比漢口漢陽都要涼快。報告就安排在武昌講。那個時候,大禮堂一般都沒有空調設備,電扇也不多,吹出來的還是熱風,所以報告就安排在室外進行。到了作報告的時候,於光遠先生一看,是在東湖的遊泳池裏。於光遠先生坐在遊泳池邊沿講話,聽報告的人黑壓壓一片,都站在遊泳池裏。聽的人倒不錯,唯獨熱壞了於光遠先生一個人。於光遠先生走遍天南海北,如今已八十多歲,所經曆的最熱也就是武漢的這一次了。
另一個朋友,北方人,大夏天不幸被派到武漢出公差。臨行前害怕武漢的熱,找到武漢人打聽,去了武漢住哪裏比較涼快?人告訴他如果是出公差住不起大飯店,最好就住長江邊的招待所,江邊總是比較涼快的。朋友來到武漢,果然就尋到長江邊上的一家招待所住宿。到了晚上,又熱又悶,人躺下不一刻,草席上就是一個人的印跡,汗水洇的。電扇打開,熱風燙麵,隻好關掉,一夜輾轉,痛苦難當。第二天的晚上,朋友困極累極,來到長江邊上,隻見江邊坐滿了乘涼的人,他也試著坐坐,不行,依然是熱得要命,且還有蚊蟲叮咬。萬般無奈,朋友急中生智:到長江裏頭去睡。朋友尋來一段繩索,再連接上自己的皮帶,一頭係在江岸的鐵錨上,一頭套住自己的脖子,人就坐進江水裏,在水麵露出鼻孔呼吸,這樣才迷迷糊糊地得以打幾個盹。天亮之後,朋友不顧一切,倉促北逃。從此,一提起武漢的夏天,有如談虎,必然色變。他這一輩子,無論如何,是絕對不會在夏天來武漢的了。”
武漢人,就是這樣征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