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五年?那你想出來了嗎?”這些年,我經過不少事也認識不少人,偶爾一時感興趣但絕大多數過後就忘,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對眼前這個家夥產生了一種好奇,他確實有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當然我們的談話似乎越來越離譜兒了,確實好像在做采訪。但是管他呢,誰也沒有具體規定相親不能這麽開始。
“我覺得我把前半生的生活重點放錯了位置。”他歎了一又氣。
“你別總歎氣行嗎?什麽意思?”我討厭總唉聲歎氣的人。
“ 謝謝你,你知道男人要以事業為重這句話吧?你明白了我在說什麽嗎?”他看著我說。
“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當然,難道有什麽不對嗎?”我說。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爭議。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生活中有一些最具挑戰性的事情是在表麵之下或者完全看不見的,你懂我的意思嗎?”他問。
“工作隻是生活的其中的一部分, 我們都需要工作,因為大家都需要謀生,但要勞逸結合。有一類人是工作狂型的,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你曾經是一個工作狂嗎是嗎?”我問。
“yes !我們每個人頭上都頂著各種名頭,你可以稱之為職業,也可以叫做職位,好像是成功的代名詞,我們大家都有名字,但很多人喜歡這麽叫,因為這是我們做出的最有成績的一種尊稱。我覺得這是一種很邪惡的表達方式。他會隨時提醒你是幹什麽吃的。”他笑了起來。
“因為你就是你吃的東西.”我點頭同意他的觀點。
“是的。你是做什麽的?你在做什麽工作? 難道不是很多人這麽做和這麽問話和評判一個人嗎?”他反問我。
“我明白。為了這個別人眼裏的自己,和我們眼裏的別人,我們都有可能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我相信你也是一樣,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才能坐上那個副總裁的位置,因為你沒有上過大
學,是這樣嗎?”我心領神會。揭開他不想明說的東西。
“你很聰明,是的”,他說。
“我當然理解這句話的分量。”我點頭。
“這些年,因為我和妻子身邊沒有孩子,工作占用了我絕大多數的時間,如果你幹過餐飲業,你就會明白我有多麽忙碌。當然我的薪水也很高,但是我沒有時間,與歐洲其他國家和其他文化進行比較,工作從來沒有像在我們自己的國家一樣占據主導地位,當我的妻子我抱怨的時候,我置若罔聞,她的抱怨完全沒有得到過我的重視,我總覺得公司離不開我,也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的婚姻就有裂痕了,這是我一手造成。”他自責地說。
“你的前妻工作嗎?”我問。
“不工作會更無聊的,她在明州一家醫療器械公司做主管,也是經常出差,她是一個工作很出色的女人。” 他毫不忌諱地在我麵前誇讚他的前妻,我欣賞這樣的男人,點了點頭。
“ 似乎他對你的忙碌不太滿意,但是後來呢?”我問。
“後來我們公司的老板認識了一位著名的經濟學教授,他們很投機,那位大人物要幫他把公司重新整頓,以便做的更大更強,但第一件事就是公司需要辭去老員工,因為他們認為客人們需要新鮮血液。我們公司麵臨一大批老員工同時下崗,公司老板對我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非常難過,尤其是他自己說不出來,必須要我來做這個決定。這叫借刀殺人,我覺得這太殘忍也太有風險了,就試圖說服老板,但他態度很堅決,告訴我如果我不執行這個命令,那我就要下崗。我
感到非常遺憾,遞交了辭職信,我不想那麽多人這麽多年的付出都毀在我的手上。先大家一步離開了公司。”他憤憤地說。
“後來呢?那個公司如你老板所願,發展並壯大了嗎?” 我問。
“後來證明他那個決定是愚蠢的,公司不需要新鮮血液,但已經太晚了,兩年後公司支撐不下去了,老板把它賣掉了。隻保持了加利福尼亞的一家,同時找回了當地的一些老員工回來,127家
的公司,最後隻剩下一家,這是不是很諷刺?”他有點遺憾地搖搖頭,又有點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嗯,我認為你先一步大家離開是對的,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辭職後你繼續做餐飲業嗎?”我接著問。
“哦No,我做夠了,你現在給我一百萬美元年薪我也不會再進入這個行業。我後來去了一家信托公司做副總,2003年自己開公司做物流生意,我的主要客戶是Target 和美國的兩個其他大公司,雖然我依然很努力地工作,但是比餐飲業輕鬆很多了。”他說。
嗯,你做了這麽多行業,跨度真是都很大,後來呢?我問。
“輝煌過,最後失敗了。2008年的金融危機來臨,我的三個主要客戶幾乎同時縮水,那時候我想發展的更大,對此毫無準備,以為堅持就可以,在妻子不同意的情況下,我把所有的錢都押了進去,隨後市場持續低迷,都打水漂了,一切又都又回到了原點。妻子離開了我,我因此得了抑鬱症,把公司剩下的部分生意送給了跟我一起幹的員工,其實我可以賣給他們,但那時候我已經不想活了,好幾次自殺未遂,我的父母救了我,現在我一直還在看心理醫生,已經堅持了兩年半了。”他眼圈又紅了,深深歎了一又氣。
“啊?”聽到這裏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太脆弱了你.” 我驚訝地責怪他。
“這個世界上,我們都在尋找自我價值,但我們又都被金錢所捆綁。如果每一個人都有足夠的金錢,你覺得會發生什麽?”他問我。
我想了一下,說:“可能很多商店不會永遠保持開放,因為沒有人會有動力做任何事。”
“對!金錢激勵著人們,這是最可怕的,如果你幸運,你可以工作一輩子並擁有很多金錢,如果你再幸運一點,你會有一個幸福的家一直到老。但是,生活有時候會給你開一個大玩笑,例如我,現在53歲了,工作了半輩子,突然發現什麽都不是我的。我的妻子離開了我,我的公司倒閉,員工都各奔東西,就連我的孩子也長大了,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沒有人再需要我了。半輩子的心血都放在我認為重要的東西上了,而後來發現我放錯了地方。在公司裏,我隻是一部盈利的機器,即使我付出一輩子的心血,走的時候很快就被遺忘,沒有人感激和記得你。我後來才明白那些根本就不重要,半輩子這麽認真地活著為工作,確實是本末倒置了,不值得。”他這樣評判自己的前半生。
“不值得?那要怎麽活在值得呢?大家不都這麽活嗎?” 我問。
“是的,不論多少,都不值得。這是我思考了五年得出的這個結論。我喜歡音樂,可是我早就放棄了我的愛好了,現在我仍然在努力解決這個問題,因為賺錢的唯一方法就是工作。”他說。
“這是否意味著如果我們以其他方式獲得動力,我們就不需要工作了?例如當我在把玩一件喜歡的古董,我可以徹夜不眠,興趣退了可以把它賣掉,順便賺點錢。”我補充他說,“賺錢隻是動
機的一部分,如果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愛好和興趣作為基本的出發點,而不是誰給的錢多我們就做什麽和為誰做,這應該是比較理想的狀態吧?”我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想知道他怎麽看。
“這是最佳意義上的工作。如果你可以在興趣時間上自由切換並把它變成金錢,因為我們工作的另一個因素是我們需要賺錢,但第一因素是因為我們喜歡做這件事。如果本末倒置了, 工作有可能就成為一種邪惡,隻是消耗我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問。
“明白,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是一個失敗者,而且沒有錢。”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