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這兒的果樹以核桃栗子兩種幹果為主,鮮果似點綴。要說這兒的人真聰明,種幹果,這沒什麽水分的東西著實好伺候,不澆水不剪枝完全野性,到了秋季直接收果,純屬小本兒大買賣。
秋季收核桃栗子是一年中最鬆散輕省的活兒,人的心情也好,有要過年的感覺。收栗子時節,幾人一小組帶著杆子、麻袋被派往各個地帶,什麽東坡西溝的,我已經忘了那些特定的地名。每組必有一兩個青壯年男勞力,專門負責持杆上樹把果子梆下來,其他的人先遠遠兒的坐著閑聊神侃。梆一陣後他們歇著,聊天兒的開始在樹下收。收的人手裏都有簽子,用來把那些還呆在“刺蝟皮”裏的栗子扒拉出來。有些栗子沒等秋收“刺蝟皮”就爆裂,掉下來的栗子有一部分會被鼠類小動物收到自己窩裏留著過冬。不過,這些可憐的小動物基本上白費力,農民利用幹活歇歇兒時全部出動去找鼠窩,見了就用鎬刨,幾乎人人都有幾十斤的收獲。栗子一般有半圓的和扁的兩種,半圓的是“雙胞胎”,生長時倆栗子對著坐在刺皮裏,這種栗子個兒大,剛出來時紫黑油亮,特招人愛;扁的是“三胞胎”的產物,被左右倆兄弟給夾扁的;比較少見的是圓的,如同獨頭蒜,一旦發現了會愛不釋手。
收核桃容易,等大多數核桃自動落地了,派人去裝起來運到場院。剛收的核桃外皮是綠的,記得好像是先蓋起來捂著,捂到皮黑了就很容易剝下來。核桃皮染手,很長時間都洗不掉,所以剝核桃皮那段時間人人都是一雙黑黃的手。雖說這手不會染人,但和人聊天時總是保持一定距離,遇到聊興奮了人家情不自禁伸過來要拍我身體的手時,我會下意識的躲一下。最近看到了一篇收藏核桃的文章,附著很多核桃照片。自從看到那些奇形怪狀的核桃,我就老是後悔自己少知識沒遠見。要不然當年收核桃時留點兒神,說不定我手裏也有幾對好核桃了。
收獲的核桃栗子大部分都要出口,出口就有質量、大小的有求。核桃要保證幹淨漂亮,方法是用稀硫酸在大缸裏泡,每天帶著膠皮手套用粗棍子攪合,過幾天核桃就漂白了,最後用淨水衝洗。栗子要用一定尺寸篩眼兒的篩子過一遍分出大小,大的出口去支援世界革命,小的分社員。記得當時每人分10斤栗子6斤核桃,很多社員舍不得吃都賣給村裏的供銷社,不缺那點兒錢的把栗子埋在沙土裏,過幾個月再吃已變得十分甘甜;知青對著這些新鮮物樂的合不攏嘴,都美滋滋的背回了家。分到手的栗子雖然都是個兒小的,可那核桃絕對是特級的,在外邊買不著。這要歸功於隊裏的幾棵特殊的核桃樹。這幾棵樹的核桃,皮薄得用牙一咬就開,皮裏還沒那麽多“窩”,咬開皮後裏麵白嫩的核桃仁百分之百的掉出來。隊領導這事辦得最好,把這幾棵好核桃都留給了自己人。
(三)
背柴用的梯架子,是用粗細不同的棍子橫豎綁起來的架子,兩邊綁上繩子套作為背帶,柴禾就被繩子橫著綁在梯架子上。梆柴禾也有學問,要往高裏梆,這樣背起來省勁,千萬別往厚裏梆,勒膀子不說,還墜得你走不動道。由於柴禾得到很遠的野山去弄,一走就是一天,所以得早出晚歸帶上足夠的幹糧,幹糧不夠,就要受饑寒交迫之苦。另外,路遠背少了不值得,所以一次就盡可能多背。為了路上能歇歇兒,我們都帶根一頭有杈的棒子,累了就往架子下麵的橫梁上一支,人就可以站一會兒。老公聽了這種歇歇兒方法說,你們這招不新鮮,人家澳洲袋鼠早就這麽幹了。說完到網上搜了張照片擺在我麵前,我一看就樂了,一隻袋鼠正神情自若地用尾巴支地站著呢。看見它,再調動一下您的想象力,在它後背上放捆兒柴禾,就知道我們歇著時的形和神了!
冬天還有一私活比較危險,就是挑水。深深的水井邊上是鼓鼓一圈冰,站冰上用繩子把水桶放下去左右甩幾下到桶口朝下,水進滿了桶,再倒著繩子把桶提上來。這活一開始嚇得我魂飛膽喪,後來每次弄點兒土墊腳底下防滑,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