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領略了好萊塢群星璀璨,接下來微祝國際女神日。一扯上小金人和三八節,不由自主想到瑞茜•威瑟斯彭(Reese Witherspoon)和她在《律政俏佳人》(Legally Blonde,2001)[1]電影裏扮演的金發美女Elle,證實了美女不隻胸大,也可以有腦,誰說Blondes就不聰明,不夠認真,不會做出一番事業?影片中,三年後,Elle從哈佛法學院光榮畢業;熒屏外,五年後,Reese站在了奧斯卡的靚麗領獎台上,她們的表現都很有力地反擊了社會對Blondes的偏見。
然而,廢奴150年以來,平權半個多世紀,奧巴馬進駐白宮也快八年啦,黑人卻還在為本族沒得到社會“普遍、充分、公正”的對待而頓足捶胸,仍陷在苦大仇深的舊社會而難以自拔,成天為爭取自身權益群情激憤,喋喋不休,造成從黑豹黨“超級碗”呐喊示威[2],到影視界“認你狠”調侃搞笑[3],直至第一家庭“黑人月”搖滾饒舌[4]。在這當口,唐床破(Donald Trump)如洪水猛獸猛叉叉排山倒海、勢如破竹…… 樹搖猢猻驚,越發想乘大大在位之際,多多謀求攢集福利備戰備荒。前些年,為配合奧巴馬當選第二任總統的應時政治影片《林肯》(Lincoln,2012)[5] 及《為奴十二年》(12 Years a Slave,2013)[6] 都明顯落伍了,當務之急是要趕製一台深得人心的《律政黑人》(Legally Black)秀,來針鋒相對反動的保守極右潮流。依鄙人之見,這艱巨而又榮譽的使命,落在了將於今夏上映的新片《瓊斯的自由國度》(The Free State of Jones,2016)[7]的身上。
這部影片編自真實曆史事件,講述的是美國曆史上最知名的一位叛逆:原先效忠於老家南方的聯盟國,後來變節了的紐頓•奈特(Newton Knight)的異常故事。奈特曾是密西西比州一介窮白農夫,南北戰爭中他從南軍叛逃,組織了一幫同樣不得誌的梁山白壯丁,在密西西比東南部自己的家鄉瓊斯縣,建立了名為“瓊斯的自由國度”革命根據地。匪夷所思的是,奈特不僅拒絕回到南軍服役,而且公然背叛南方政府並打起了遊擊戰,更是在密西西比這塊邦聯老窩,宣布效忠美國聯邦合眾國,解放黑奴;還在與白人老婆生活的同時,公開與一位黑人女奴同居,後來幹脆休了正室與黑小三結婚,生兒育女;這些混血兒們長大後,因為當地嚴重的血統歧視,就隻好近親通婚…. 反正開創了跨種族婚姻的先河,即使在今天都實屬罕見,也讓奈特成為當地的一位傳奇人物。影片由曾奪得奧斯卡影帝桂冠的Matthew McConaughey扮演奈特,擅長以少敵眾、對抗惡勢力主題的加利•羅斯(Gary Ross)擔任編導,成為繼其經典的《壯誌奔騰》(Seabiscuit,2003)和近期大熱的《饑餓遊戲》(Hunger Game, 2012)之後,又一部力作。
Director Gary Ross
這把日益尖銳的種族矛盾,連帶兩黨總統競選對立的焦點,聚集到被遺忘了一個半世紀的《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蒼涼的故鄉。在今天美國老南方,“人們談起曆史,很容易把時態轉換成現在時,好像內戰幾年前才結束似的。” 此入微觀察出自理查德·格蘭特(Richard Grant),一個三年前為寫作需要而移居密西西比傑克遜市體驗生活的英國記者,乘《瓊斯的自由國度》出爐之際,捷足先登瓊斯縣調查當地居民的前世今生。先前,雖然他從書本裏了解了一些瓊斯縣史,但現實狀況究竟咋樣,格蘭特並不清楚,隻聽說那塊即使以密西西比的標準衡量,都是出了名的種族偏激和極端保守,也一直是三K黨的溫床。但格蘭特畢竟是嚴謹的新聞學者,倒也不會讓流言蜚語牽著自個的鼻子走,而是下決心親自去體察民情,耳聞目睹,弄個水落石出。他很迷戀密西西比,認為若是她不複雜矛盾的話,反倒會失去其原汁原味個性,淪為平庸無趣。更何況,讓他青睞有加的,還有這片貌似閉塞的鄉區孕育出的一些頂呱呱創意型藝術人才,包括了“獨立電影界皇後”帕克·波西 (Parker Posey)、小說家Jonathan Odell、宇航員並也是“超級男孩”樂隊的當紅流行歌手蘭斯-巴斯( Lance Bass),以及贗品畫家Mark Landis,靠高過常人的繪畫天賦和驚人的模仿能力,30年以來,有本事瞞天過海,向美國20個州的46家藝術博物館無償捐贈了上百幅作品,至今非但沒接到任何法律訴訟,反倒聲名越來越顯赫,甚至有一部關於他的紀錄片《Art and Craft》,在 2014 Tribeca電影節上收獲了不少讚譽。
格蘭特驅車前往瓊斯縣,經過一塊注明“熱咖啡”(Hot Coffee)的路牌–“鄉名,而非飲料”–之後,行進在連綿起伏的牧牛場和短小新生的鬆樹中間,沿途不時打量孤立的農舍、一本正經的鄉村教堂,和偶爾前院堆著散架車輛的破舊活動拖房。在奈特時代,這裏曾到處是密集的長葉巨鬆原始森林,樹基粗的往往三四條大汗的手臂聯起來才能圍抱一圈,因而被戲稱為“鬆林”(Piney Woods)。由於大樹難移,沙質土壤又不適合棉花等農作物生長,再加上灘地都盡是沼澤和荊棘,所以本地也以貧窮和沒前途著稱。當時,雖然有非常少量的棉花生產,還有包括奈特祖父在內的一小撮奴隸主,但瓊斯縣的奴隸比密西西比的任何其他縣都少,隻占其人口的12%。這點,遠比其他因素,解釋了為何本地反叛邦聯的不忠那麽普遍。此外,還明顯有種固有的宗族式獨立精神,在強有力的奈特領導之下,展露無遺。
在縣邊界線上,格蘭特原本多少指望看見“歡迎來到瓊斯的自由國度”或者“牛頓•奈特的故鄉”字樣的標牌,卻沒料到,此時此地一些白人崇拜的是昔日邦聯,商會為避嫌,就選擇了一句不痛不癢的中性口號:“現在,這就是生活!” 瓊斯縣大多數是農村低中收入水平;白人占當地人口約70%。格蘭特開車經過許多小型養雞場,一家製造變壓器和電腦設備的現代化大型工廠,和數不清的浸信會教堂。鶴立雞群的是該縣最大的Laurel鎮,享有“靚城”美名,橡樹成蔭的街道上,中西部木材大亨用砍伐長葉鬆建造的雅屋比比皆是,華麗的世界級勞倫羅傑斯藝術博物館(Lauren Rogers Museum of Art)光彩奪目。
In Ellisville: a fading mural depicts town history
瓊斯老縣府,和不複存在的“瓊斯的自由國度”,均設在Ellisville,目前是一個具有4500號居民的宜人涼爽小城。市中心有幾棟帶有鍛鐵陽台的舊磚房建築,雄偉古老的大圓柱法院樓旁,立了個邦聯紀念碑,沒有哪裏提到在此曾發生過反邦聯暴動這回事。“瓊斯縣初級學院”的龐大校園占據了城市主導地位,在這裏,一位名叫莫茲(Wyatt Moulds)的半退曆史教授接待了格蘭特,他是奈特祖父的直係傳人,因而積極參與了影片製作的研究及確保曆史準確性的大量工作。
那天,腳蹬鱷魚皮牛仔靴、上身穿件釣魚衫、隨便梳著側麵分發頭的莫茲,看上去是個魁梧、友善、富有魅力而又不修邊幅的男子漢。“俺是這裏你會見到的少數自由主義份子之一,俺其實屬於‘鬆林‘自由主義黨,”他對格蘭特說,“俺投奧巴馬的票,俺也打獵愛槍,本地文化就是如此,即使是自由主義者也戴手槍。”
For Wyatt Moulds the film is “an idea whose time has come.”
他把瓊斯縣描繪成密西西比最保守的地方,但說明種族關係正在日益改善,而且能從對奈特的態度轉變中明顯看得到。“這其實是代溝問題,” 莫茲說,“好多年紀大的把奈特視為叛徒和惡棍,不懂為啥有人居然還把他拍成電影。如果你指出奈特分糧食給饑餓的勞苦大眾,是出了名的‘鬆林羅賓漢’,他們就會告訴你他娶了個黑人,好像那是壓倒一切的王牌。況且,他們不用‘黑人‘這詞。”
但他現在教的一批學生卻對奈特及影片都“火熱的很,”莫茲透露,“他們認為現在黑白高中生彼此約會沒什麽不得了,那是個巨大變化;還有,一些年輕小夥子們現在開始真正認同奈特,把他當作瓊斯縣的驕傲,而不動輒嫌棄如此十惡不赦的壞蛋。”
奈特身高6英尺4,黑卷發,絡腮胡子,借用他的一個朋友形容就是“高大、強壯、快捷如虎,” 絕對是野蠻摔跤賽對手的噩夢,也是美國史上一名尚未被歌頌的遊擊戰士。曾有那麽多人千方百計試圖殺害他,以至於他能存活到老年,也許是其最了不起的成就。
Newton Knight was legendary as a crack shot and formidable tactician.
根據莫茲,奈特是個原裝浸禮基督徒,不喝、不罵、疼愛孩子,並能以超過周遭的神速上彈射擊。甚至他是老頭的時候,假如誰跟他過不去,霎那間刀就直逼他們的喉嚨口了。雖然好多人說他不過是為自己盤算的小人,但有大量證據表明,他其實相當有原則,是個反分裂和奴隸製而擁護聯邦統一的錚錚硬漢。
那些觀念在當時的瓊斯縣並不算太稀奇,莫茲舉例說,奈特的得力助手Jasper Collins就出自一個對聯邦死心塌地的密西西比大戶人家,後來幹脆用其最愛的兩名北軍將領–Ulysses S. Grant和William T. Sherman–來給自己兒子命名:Ulysses Sherman Collins,“在我們這裏,那相當於管你家兒子叫阿道夫•希特勒!” 莫茲說。
1860年,當分離聯邦的熱浪席卷南部各地時,瓊斯縣大都不為所動,當地分裂主義侯選人隻得到24票,而作為“合作份子”候選人的John H. Powell卻獲得374選票。可是,Powell去傑克遜市參加主張分裂的大會時,失魂落魄跟著所有其他人投了脫離聯邦的票,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敢在瓊斯縣露臉,其肖像在Ellisville被燒毀。
“在失敗的偉業 (Lost Cause) 神話當中,宣傳的是南方萬眾一心,不認為分離與奴隸製有任何幹係,”莫茲說。“而發生在瓊斯縣的一切推翻了那種說法,迫使偉業失落者們不得不把奈特描繪成土匪,而且最最離譜的是,否認所有聯邦主義痕跡。現在電影快把真相抖出來了,他們更加死不認賬。”
一旦南北開戰,雖然奈特反對分離,但還是自願加入邦聯部隊。我們隻能猜測他這麽做的原因,因他沒有留下任何日記,隻在臨終前,讓一個新奧爾良記者(Meigs Frost)對他作了此生中唯一的采訪。照奈特說,他和當地一幫男人主動參軍,是為了避免征召入伍後被四分五裂到不同的部隊。但是,研究奈特暴動的學者專家、撰寫《瓊斯的自由國度》的Victoria Bynum指出,1861年7月,奈特在內戰爆發幾個月之後參軍,當時並沒有硬性征兵威脅,她認為奈特其實是熱衷於當兵。
1862年10月,南軍在Corinth敗北後,奈特和許多鬆林壯丁從密西西比步兵第七營出走叛逃,原因不隻是口糧饑荒、長官傲慢輕率和駭人的血腥屠殺,他們還對剛剛通過的所謂“二十個黑奴法”深惡痛絕、怒火中燒,依照這個法案,用同屬一個莊園上的20個黑奴,可以豁免一名白種男丁服役邦聯軍。當Jasper Collins抗議,“這法律…使富人的戰爭讓窮人打,” 他說出了很多非奴隸擁有者的心聲。
回到家裏,這批逃兵發現自己的老婆一直在艱難困苦中勉強養家糊口。更雪上加霜的是,邦聯政府強迫實行一套害人腐敗的征稅製度,據此,他們以作戰所需為由,要啥拿啥,從豬、馬、牛、雞、玉米、熏肉到私家織布,大肆掠奪,搜刮民脂民膏。某位叫William N. Brown的南軍上校報告說:腐敗稅吏“所造成的瓊斯縣士氣低落勝過整個北軍。”
1863年初,奈特因開小差的罪名被捉拿,並還可能遭到嚴刑處置。一些學者認為他被逼著參加了維克斯堡戰役(Siege of Vicksburg)[8],但沒確鑿證據他去了那兒。維克斯堡淪陷後,在1863年7月,南軍中出現大批逃兵出走現象,其中許多來自瓊斯和周邊鄉縣。接下來的8月, 南軍少校Amos McLemore來到Ellisville鎮,開始用士兵和獵狗捕捉逃兵,到10月為止,他逮住了100多名,並與這時已回到自己位於Jasper縣界農莊的奈特互傳威脅書信。
10月5日晚上,McLemore少校正在其朋友Amos Deason位於Ellisville的豪宅裏,突然有人–幾乎肯定是奈特–衝進來開槍把他斃了。之後不久,來自4個鬆林縣的逃兵集合開大會,自發成立了叫“瓊斯縣軍”的組織,而且一致選奈特為他們的首領。他們發誓抵製捉拿,對抗稅吏,捍衛彼此的家園,並盡力援助聯邦。
The house where a Confederate general was shot, likely be Knight.
雖然新邦聯曆史學者矢口否認“瓊斯縣軍”對聯邦合眾國的忠誠,但在當時,本地邦聯派卻接受了這個事實。“原則上他們是聯邦戰士,”先前在第七密西西比軍團當他們指揮官的Joel E. Welborn少校後來這麽回憶,“他們努力糾集到一塊爭取為合眾國效勞。” 確實如此,有幾個瓊斯縣軍人後來成功地在新奧爾良加入了聯邦軍隊。
1864年3月,Leonidas Polk 中將報信給當時的邦聯總統-土生土長的密西西比人傑弗遜·戴維斯(Jefferson Davis):瓊斯縣“公開暴動”,遊擊隊員“宣布自己是‘南方洋基佬‘。” 他們廢了稅收征管係統,搶劫並重新分配邦聯國供應物資,趕盡殺絕邦聯官員和忠誠份子,運動不隻局限在瓊斯縣,而且蔓延到了整個密西西比東南部。邦聯軍上尉Wirt Thompson也報告說,他們現在千強萬壯,美國國旗在瓊斯縣法院上空飄揚,並且,“他們自詡為合眾國而戰。”
那年春季是反邦聯政府武裝叛亂的高峰期,Polk命令兩個久經沙場的兵團進入密西西比東南部, 歸鬆林本地人羅伯特·洛瑞(Robert Lowry)上校指揮。他們先是用絞刑繩索和成群凶惡的狼犬來製服周圍地區,然後挺進瓊斯的自由根據地,致使好幾個奈特手下慘遭狗咬,至少十個人被絞死。但Lowry就是逮不著奈特及其核心小組,他們隱藏在沼澤深處,靠當地的同情者和奴隸們提供食物和情報,其中幫助最突出的來自一個叫瑞秋(Rachael)的女黑奴。
等Lowry宣布大獲全勝離開之後,奈特和他的人馬又從藏身處冒了出來,然後再次對邦聯國形成嚴重威脅,以燒橋梁毀鐵路等方式瓦解南軍,並襲擊破壞部隊的食物供給。他們打的最後一仗是在1865年1月10日一個名叫Sallsbattery的地方,擊退了敵人騎兵和步兵聯合力量。三個月之後,邦聯國倒了。
經過接觸,那邊人觀念的頑固陳腐令格蘭特震驚不已,切身體會到南方格言的真諦: “你得去那裏才能到那裏,誰也不會碰巧就來了”(You had to be going there to get there. No one arrived by accident) ;並考證了去年4月《美國地理雜誌》紀念林肯專刊上一篇文章作者的感歎:“臨到種族分歧,曆史車輪似乎往後轉動地如同滾滾向前一樣”(When it comes to racial disparities, history seems to move backward as often as forward) ;同時,也應驗了上世紀卓越的美國南部作家福克納關於曆史的至理名言:“過去從未死亡,甚至未曾過去。” (The past is never dead. It’s not even past.–William Faulkner [9] )
胡適說:“曆史就像一個小姑娘,你愛怎樣打扮就怎麽打扮。” 早在1863年,當奈特揭竿起義向邦聯宣戰時,社會對這位美式羅賓漢的看法就已分為極端兩派:一些人稱之為濟貧救弱的英雄好漢,另一些則視之為大逆不道的凶惡匪徒。1864年春季,奈特遊擊隊用暴力推翻邦聯在瓊斯縣的政府,讓位於Ellisville鎮的縣法院樓升起了美國合眾國國旗,該根據地因而得名叫“瓊斯的自由國度”,有些人聲稱“瓊斯國”其實是從“邦聯國”脫離出去的自治區。如今,羅斯把這段鮮為人知、有悖常情的美國史搬上銀屏,不僅使這個179年前出生的亂世英雄成為熱議話題,而且喚起對今年伊始俄勒岡州發生的反政府武裝暴動–大約150名全副武裝的當地民兵團攻擊並占領野生保護區[10] –之行動和下場報以同情共鳴。
Matthew McConaughey, who portrays Knight in the film, says “Knight was a beacon of a man, ahead of his time.”
在扮演奈特的McConaughey看來,“他是秉持《聖經》、緊握槍杆子、超越時代的一盞明燈,” 《自由瓊斯國》劇本是他讀過的內戰史中最激動人心的故事。除了好萊塢,北方浪漫開明人士也很樂意把奈特當成有勇有謀、百發百中的革命偶像來崇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南方由於種種因素,不敢恭維奈特的至今大有人在,尤其是在他自己的家鄉,所以有關史料奇缺。格蘭特在實地考察和走訪過程中,多虧當地一位名叫蓋文(J.R. Gavin,具有曆史小說寫作愛好的退休電動工程師)熱心向導輔助,帶領穿密林過沼澤,披荊斬棘,冒著毒蛇蜘蛛襲擊的危險,探索奈特高深莫測、捉摸不定的藏身之處。據八卦傳說,土匪狡兔三窟,蘆葦蕩裏的窟門竟能讓人騎在馬上長驅直入。他們還設有密碼,你搞錯的話,命就沒了。有回探險途中,蓋文在指出當地豐富多彩的地標之後,把探路棒往地上一豎,轉過臉來直麵格蘭特,“接下來我要說的也許你會覺的很不中聽,”他徑直下去,而且,確實如他警告的那樣,從他嘴裏接連嘣出的用來指“奈特後代”的種族主義詞匯,即刻就讓聽眾暈倒。當蓋文提到:這些雜種當中有些膚色如此之淡,以致於“你瞧著他們心裏直犯嘀咕,” 格蘭特忙不迭地戰戰兢兢動手記錄,同時腦海裏浮現出福克納筆下,充滿了類似的按密西西比“一滴血”規則被看作“黑鬼”的所謂“偽白”人物。
On his property, Jones County’s J.R. Gavin points out a site that was a hide-out for Newt Knight. “The Confederates kept sending in troops to wipe out old Newt and his boys,” says Gavin, “but they’d just melt into the swamps.”
內戰過後,奈特愛上了他祖父曾經擁有過的,在暴動中跟他患難與共的女黑奴瑞秋(Rachael)同誌,和她公開同居並共生了5個孩子;此外,他也和自己的白太太瑟琳娜(Serena)育有9個孩子;兩家在同一個160英畝的農場上住各自的屋。他和瑟琳娜分手後–倆人從未正式離婚–奈特與瑞秋黑妹正式結合,並自豪地宣告他們生的混血兒。該醜聞引起的軒然大波直到今天都還能感覺得到:這些被叫作奈特黑鬼(Knight Negroes)的孩子遭到黑白兩族的一致排斥,更由於在所屬鄰裏找不到結婚對象,就開始與他們的白種繼親通婚,而這行為,又是在得到奈特慫恿之下進行的。比如,奈特的兒子Mat,娶了瑞秋跟另一個男人生的女兒;奈特的女兒Molly,嫁給了瑞秋與其他男人生的兒子等等,就這麽繁衍下去,形成了一個叫Soso的小鎮,社區中相互通婚習俗繼續保持下去,經久不息。“他們在那裏搞自己的小圈子,很多人認為,原諒奈特打邦聯要比其混血滔天罪行容易的多,”蓋文告訴格蘭特。
A portrait tentatively identified as Rachel
早在2006年,製片人羅斯就產生了拍部有關奈特及其“瓊斯自由國”的電影的強烈興趣,借以展示南方在內戰中的不一致聲音。羅斯認為,奈特的個性和信仰通過其戰後行為最明朗地彰顯出來。南北戰後的重建(Reconstruction Era)初期,有段時間黑人可以選舉,並且也頭一回讓黑人當選官員。可是好景不長,前邦聯勢力瘋狂反撲,奪回本州製控,再次對黑人實行奴役,造成他們不僅重新被剝奪公民權,還遭三K黨恐嚇,佃農受剝削壓迫,種族隔離合法化。就是在這個時候,奈特被重建政府雇用,來解放那些白主人抗拒釋放的黑人孩子。“1875年,他接受了到一個基本上全黑的兵團裏去工作的委任,”羅斯介紹說,“目的是維護被解放了的非裔美國人在密西西比最血腥的一次選舉中的權利。”
1876年,奈特把160英畝地產權給了瑞秋,使她成為當時密西西比極其少數的黑人地主之一。
格蘭特注意到,在瓊斯縣的名為Rosin Heels的“邦聯老兵親子”地方分會網頁上,有通知警告影片把奈特標榜成民權活動家和英雄,然後口氣一轉變成現在時:“他其實是賊、劊子手、奸夫和逃兵。” 格蘭特提出約見要求時,會長安排了一個會員-律師兼廣播電視播音員John Cox-讓他采訪,此人當時正在製作一部叫《瓊斯的自由國:未曾共和》的電影,來反駁羅斯即將上映的大片。“奈特是我們稱為拖車垃圾之類,”他用拉長了的男中音說。“我不會要這種人上俺家裏來。還有,像所有窮白愚昧的爛垃圾一樣,他一切為的是自己。有些人過於抬舉他,以為他是馬丁·路德·金,同樣也是這些人相信州與州之間的戰爭是關於奴隸製,再沒比這更遠離真相的了。”
格蘭特覺得根本用不著枉費口水與他爭論,更何況他幾乎沒機會插進一句話,所以隻好坐在那兒邊草書筆記,邊耐住性子聽對方發表一通捍衛奴隸製和3K黨複辟的長篇獨白,深掘細揪南北戰爭晦澀的細枝末節,否認對種族主義的所有指控,而且拐彎抹角繞圈子反複聲討奈特,並嗤笑試圖拿奈特來大做文章的傻瓜。最後,Cox得出結論:“從來沒有過瓊斯自由國,它壓根未曾存在過。”
Director Gary Ross recreates the world of Newt Knight, where the pro-Union rebels escaped into local swamps. “My heart lay here,” says Ross of his decade-long effort to bring the story to the screen.
盡管羅斯太想在瓊斯縣拍片,但由於境外那頭的路易斯安那州給予無法抵製的稅務優惠,加上一些劇組人員感染上了沼澤叢林地帶的蟲疫,所以未能如願。即便如此,製片組還是在瓊斯縣呆了很久,說服當地許多居民當群眾演員,其中一位叫Joseph Hosey的瓊斯縣林業管理員,竟被製片人聘為演奈特幫裏的一名重要成員。他約格蘭特在Laurel見麵,目的是讓記者見識一下城中咖啡書屋牆上掛的一幅老地圖,上麵把瓊斯縣換名為戴維斯縣,而Ellisville縣府也改叫成Leesburg。“1865年後,瓊斯縣變得如此臭名昭著,以至於當地邦聯份子恥於跟它有任何掛鉤,所以用Jefferson Davis總統和Robert E. Lee將軍的名字將縣城重新命名。幾年後,經過投票,名字才又改了回來。謝天謝地!否則就糟糕透頂了,”Hosey向格蘭特解釋說。
如他祖父生前一樣,Hosey也極為敬仰奈特,早在很久之前,當人家問他哪裏來的,他就會滿懷自豪地聲稱是“瓊斯自由國人”,現在他還有條取名為“奈特”的杜賓犬,將它形容成“藍色聯邦杜賓種。” 格蘭特打聽他最崇拜奈特哪一點,Hosey回答說:“在南方長大的人,都會老是聽說‘遺產‘(heritage)一詞,好像這是件最了不起的事情。我聽到時,會聯想到玉米渣子糊與甜茶,但大部分時間卻會引起我對奴隸製和種族主義的思考,並讓我感到痛苦。作為南方白人,奈特給了我一種引以為豪的遺產,而我們不是都這麽想。” [11]
Joseph Hosey, a Jones County forester who was an extra on the film, honors Knight’s legacy. “One of the things we do is clean up the graves. We keep Newt’s grave looking nice, and Rachel’s. We’re proud to do it.”
重建(Reconstruction)後期,隨著從前的邦聯派恢複掌權,3K黨對他窮追不舍,以及黑人種族隔離法(Jim Crow segregation laws)[12]通過,奈特退出公共生活,回到他在Jasper縣境上的家園,與瑞秋共處直到她1889年去世,然後繼續與她的兒孫在一起過日子。他過著自給自足的鬆林自耕農生活,疼愛養育著不斷壯大的兒孫陣容,並完全撤離白人社會。他在1922年2月過世,享年84歲,有些人說他在門廊上跳舞時心髒病發作猝死。奈特墳上有他鍾愛的槍的標誌及其“為別人而活”的傳奇。他生前囑咐要與瑞秋同葬於此,“黑白人種合葬同一墓地當時是非法的,”Hosey說,“可奈特才不管那一套,甚至死後還在和他們作對。”
在整個瓊斯縣走訪過程中,格蘭特頭暈目眩過好幾回,最厲害的一次發生在Laurel城的麥當勞裏,當他隔著鮮豔塑料餐桌做最後的訪談時,覺得幾次腦袋徹底失靈,呆呆的愣在那兒,搞不懂自己聽到些啥。麵對他的兩姐妹則溫柔地被他的表情逗樂著,她們見的太多了,不足為怪,事實上這是她倆試圖向外人解釋自己家譜時所得到的正常反應。
As great-granddaughters of Newt and Rachel, Dorothy Knight Marsh (left) Florence Knight Blaylock (Right) revere their past: “It’s a very unusual, complex family,” says Blaylock.
Dorothy Knight Marsh和Florence Knight Blaylock是奈特和瑞秋的曾孫女,她們在外地住了幾十年後,現在搬回到Soso鎮,不得不應付來自各方麵的偏見。最嚴重的卻是出自她們自個的親屬家族內部。“有幾個近親都不正眼瞧咱們,”姐姐Blaylock說,她住在加州時常被當成墨西哥人。幾十年來一直住在首都華盛頓的妹妹Marsh補充說,“或者,他們私下裏對我們不錯,但在公共場合下就假裝不認識咱們。” 為方便理解,她把那個複雜社區簡化為三個基本團夥,“白奈特”是奈特和瑟琳娜的後代,往往擁護邦聯,並對自己的純白血統無比自豪,他們當中有位叫Ethel Knight的,在1951年發表了一個譴責奈特為邦聯大叛徒的尖刻控訴;“黑奈特”則是從奈特的表兄Dan與自己擁有的黑奴交配生子而來的;第三類是所謂“白黑奴”(也被稱為“淡白奈特”或是“奈特黑奴”)衍生於奈特和瑞秋的結合。“他們都有各自的家庭聚會,”Blaylock說。
“白黑奴”支脈又因瑞秋與另一個白人生的女兒Georgeanne而變的更為複雜,瑞秋死後,奈特和Georgeanne有了孩子。“他完完全全是個家庭型男人!”Marsh說,“我猜想這就是為什麽他又生了三個。而且,他不斷努力跨越膚色結婚,使我們都有越來越淡的皮膚。我們得告訴自己的晚輩,不要在Soso一帶約會私通。但我們都好好的,我們沒任何….問題。奈特家族所有人都勤奮,能力也強。”
在電影中,兩姐妹短短出現在法院一幕的鏡頭裏。對她倆來說,奈特家族恩怨一直延續到20世紀及後來。她們的表兄Davis Knight看上去是個白人,也自稱是白人,卻在娶了個白種女人之後被告上公堂,1948年因種族通婚罪被法庭公開審判。這案例本身就是對密西西比州的荒謬、悖論、矛盾和種族偏狂症的研究寫照:一個白人被告成是黑人;定罪被推翻;他又重新成為合法的白人。
“我們已經心安理得接受了真實的自己,”姐姐說,“我為自己是奈特和瑞秋的後代深感驕傲,我對他倆滿懷敬仰。”
“絕對!”妹妹連聲讚同,“我們迫不及待地等著這部電影上映。”
–完–
注釋:
[1] 《律政俏佳人》是2001年上映的一部美國校園喜劇電影,該片由羅伯特·路克蒂克執導,瑞茜·威瑟斯彭等人主演。該片講述了一個洛杉磯姑娘- 才貌雙全的金發佳人-艾麗的搞笑生活,獲得愛情與事業的雙重幸福。2001年7月,米高梅和維達沙宣聯合舉辦了“全國金發日”,以推動宣傳即將發行的新片《律政俏佳人》。雖然是促銷手段,卻沒料到這部小成本的影片—投資不超過2000萬—竟帶來將近1億的收入。而女主角威瑟斯朋也如坐火箭般成了人人喜愛的新一代美國甜心。艾麗的輕盈、燦爛、純真,實用的智慧和好心腸,加上漂亮的時尚裝扮,和身邊的吉娃娃小狗,都成了美國觀眾的心頭愛。
[2] 第50屆NFL“超級碗”美式橄欖球賽今年在加州舊金山裏維斯體育場舉行,對陣雙方是丹佛“野馬隊”和卡羅萊納“黑豹隊”。這場盛事恰好在美國時間大年夜,精華都濃縮在俗稱“美國春晚”的“超級碗”中場表演上,亮點包括Coldplay、“火星哥”Bruno Mars、Beyoncé 和金毛獅王造型的Lady Gaga 在鋼琴伴奏下唱國歌。幾個月前,當NFL官方宣布今年的表演嘉賓是 Coldplay 時,美國人都在吐槽英國樂隊平庸的表現力,NFL之後才請來人民喜聞樂見的Beyoncé 和Bruno Mars撐場。結果對比下來,Coldplay 在現場的表現本來看起來非常帶勁,但“火星哥”出來打碟、紅了一整年的《Uptown Funk》響起時,全場觀眾才紮實地嗨起來了。然後 Queen Bey 帶著自己在“超級碗”前一日剛剛突襲發布的新單《Formation》登場了!Beyoncé的皮革鉚釘連體皮衣,由意大利品牌Dsquared的設計師為她連身定做,不僅總計使用了100克拉鑽石裝飾,還點綴有Lorraine Schwartz特別設計的18K金橄欖球鉚釘,並且是對Michael Jackson在1993年超級碗表演的致敬。而女伴舞的貝蕾帽的靈感,則來自上世紀60年代由非裔美國人所組織的“黑豹黨”(Black Panthers)。
*http://www.wenxuecity.com/news/2016/02/08/4952068.html
[3] 今年的88屆奧斯卡因為連續第二年“太白”,而導致許多非裔明星不滿甚至不願出席。非裔主持人喜劇泰鬥克裏斯·洛克 (Chris Rock) 一上台就先自嘲: “如果奧斯卡主持人是用提名的方式,我就拿不到這份工作了!” 其實,少數族群在好萊塢的圈子裏多多少少都遇到相同的種族歧視問題,但是,Rock從頭到尾隻專注在非裔族群的身上,大炒黑白話題,而亞裔與西班牙裔簡直就是“缺少多樣化”的貧血諷刺:整場的頒獎嘉賓恨不得一半多都是黑人,出現的亞洲麵孔隻有韓國演員李炳憲,還有也算但不是真正的亞洲麵孔的印度女演員Priyanka Chopra和印度裔英國演員Dev Patel,得獎的隻有最佳紀錄片Amy的導演印度裔英國人Asif Kapadia和最佳紀錄短片的導演巴基斯坦女性Sharmeen Obaid-Chinoy。結果整場張嘴閉嘴都是黑人如何如何,典禮快結束了還高呼“Black Lives Matter”,這一切當然都是當局默認的,為了安撫黑人的情緒。主辦方煞費苦心準備了那麽多關於非裔的小玩笑後,似乎大部分奧斯卡的粉絲們都覺得受夠了,尤其是美國的亞裔群體。最激起眾怒的部分,是Rock安排亞裔兒童手提公事包上台,介紹他們是會計事務所的會計師,說他們是“最敬業、精準與勤奮工作的代表”,接著還說:“如果有人不喜歡這玩笑,用你的手機發推特,你的手機也是這些孩子做的。” 嘲諷亞洲人給外界的刻板印象與亞洲童工,他自以為有趣,亞洲人看了卻笑不出來。不僅華裔的球星林書豪為之憤怒,李安等其他來自亞洲的美國影藝學院成員,3月15日向美國影藝學院遞交署名抗議信,要求影藝學院董事會拿出“具體的作為”確保未來的奧斯卡典禮,避免本屆奧斯卡典禮上對亞洲人的歧視再發生。
*http://www.bbc.com/news/entertainment-arts-35693784
*http://ent.ifeng.com/a/20160316/42590636_0.shtml
[4] 2012年,眾多搖滾與藍調藝術家參加了在白宮舉行的一場音樂會,美國總統奧巴馬與夫人出席了本次活動,並且在B.B King的邀請下,奧巴馬還在現場演唱了歌曲Sweet Home Chicago。奧巴馬在介紹傳奇吉他手B.B King時說:“這些音樂所講述的東西是非常真切的,藍調音樂飽含了我們每一個人充滿歡樂與痛苦,成功與失落的人生。” *http://www.gugutown.com/show.php?contentid=7777
2016年開春,Usher等傑出非裔藝人,在白宮向美國靈魂音樂家、鋼琴演奏家Ray Charles致敬。這是奧巴馬總統舉辦的第16屆類似的活動。雷·查爾斯開創了節奏布魯斯音樂,他是第一批被列入搖滾名人堂的人物之一,《滾石雜誌》亦把他列為“100個最偉大的藝人”中的第2位。奧巴馬和夫人均興奮地觀看了本次“史密森尼博物館致敬雷·查爾斯:白宮匯演”。
*Obama ‘hey-ho’ his way through Ray Charles’ ‘What’d I Say’ | PBS NewsHour;
http://www.cnn.com/videos/us/2016/02/27/barack-obama-sings-ray-charles-don-lemon-sot-ctn.cnn
*http://www.pbs.org/newshour/rundown/watch-obama-hey-ho-his-way-through-ray-charles-what-id-say/
*奧巴馬搖滾版演唱《社會主義好》.https://m.youtube.com/watch?v=9i0E7Ayi260
[5] 《林肯》是2012年斯蒂芬·斯皮爾伯格執導的美國傳記片,根據普利策獎得主、曆史學家 Doris Kearns Goodwin 於2005年發表的著作《無敵:亞伯拉罕?林肯的政治天才》(Team of Rivals: The Political Genius of Abraham Lincoln),重點聚焦在林肯運籌帷幄、排除萬難,抓住關鍵時機與對手們合作,機智通過廢奴憲法修正案的過程。飾演林肯的丹尼爾·戴路易斯因其精湛演出,獲得第70屆金球獎及第85屆奧斯卡金像獎影帝,成為史上第一位獲得三屆奧斯卡影帝的男演員。
[6] 《為奴十二年》是一部2013年英國導演史蒂夫·麥奎因(Steven Rodney “Steve” McQueen)執導的曆史劇情片,改編自所羅門·諾薩普於1853年所著的自傳同名小說,講述在美國內戰前的1841年,一個生活在紐約的自由黑人,受過教育且已婚,但受騙到華盛頓找一份工作,遭誘拐綁架並被賣往路易斯安那州作奴隸,從此開始了他的奴隸生涯,經曆多年磨難才最終重獲自由的故事。本片收獲了高口碑和許多獎項,包括第86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改編劇本和最佳女配角三個獎,史蒂夫·麥奎因也因此成為首位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的非裔電影導演。
[7] http://movie.mtime.com/218414/
[8] 1863年,在美國內戰中最為血腥的葛底斯堡戰役,北方戰勝了南方。不久,北方又在另一個戰場上取得了重大的勝利,北方攻占了密西西比州的維克斯堡。
在1863年11月,林肯總統前往賓夕法尼亞州葛底斯堡,出席在那舉行的葛底斯堡軍事公墓落成典禮,並發表了享譽千秋的演講。他在返回華盛頓後,感到很疲憊。醫生認為他可能著涼了,後來,醫生們說,總統患上了天花。林肯總統臥病在床,沒有幾個人可以去看望他,天花是一種可以傳染的危險病。幾個星期後,林肯感覺好些了,他又開始工作,為一年一度向國會發表的國情谘文做準備。美國內戰經過兩年半後,他已經有一些好消息可以向國會報告了,北方軍幾乎在同一時間取得了兩場重要的勝利。
一場是葛底斯堡戰役,由米德將軍率領的北方軍擊敗了由羅伯特.李將軍率領的南方軍,北方軍將南方軍趕回到維吉尼亞,這是南方軍最後一次進攻北方。就在葛底斯戰役結束的一天之後,北方軍在密西西比州的維克斯堡擊敗了南方軍,這次勝利使北方控製了密西西比河,而且割斷了南部邦聯之間的聯係。
幾個月以來,北方的尤利塞斯.格蘭特(Ulysses Grant)將軍一直想攻占維克斯堡,但很困難。維克斯堡位於密西西比河東側,這座城市在河邊的岩礁上,當河水流過維克斯堡時,河水在此急劇轉彎,然後流向墨西哥灣。南方軍在此架起了大炮,對準河麵的各個方向。敵人的船隻要想從此經過,很容易成為他們的目標。
早在1862年下半年,格蘭特將軍就準備發起維克斯堡戰役,他的部隊位於密西西比河西側,他必須到河對岸才能攻擊維克斯堡。剛開始,格蘭特打算渡河進入密西西比州北部,再向南進軍到達維克斯堡,但南方軍摧毀了他的運輸船隻和補給船,他隻好撤退。到1863年初,他決定再次試一試。
這次他準備繞過維克斯堡過河,他們向下運動,在下遊過河,然後再轉回來進攻維克斯堡。格蘭特將他的四萬人帶到距維克斯堡十公裏之外的一個地方,他告訴士兵們放下手中的槍,拿起撬把。他們將挖一條運河,將這四萬人渡過去,躲避南方的大炮。
幾個星期以來,北方士兵一直在挖運河,他們不斷地挖掘泥漿和粘土,許多人得病死了。經過一個多月的挖掘,工程師們卻決定這條運河不再挖掘了。格蘭特命令士兵們再挖掘另一條運河,然後又是另一條,結果哪一條都沒有最終挖掘成功。此時,北方士兵一個個都成了挖掘運河的專家了。有一個士兵說:“等維克斯堡運河挖掘成功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挖一條運河通向佛羅裏達,我們可以把佛羅裏達州從南方人手裏切過來,然後把它交給鱷魚。”
到1863年4月,格蘭特終於放棄所有不通過戰鬥繞過維克斯堡的想法,他決定將他的主力向西運動到維克斯堡下麵的三十公裏處的一個汽船登陸點。他讓他的海軍船隻乘夜繞過維克斯堡,他希望能夠不被敵人發現。格蘭特主力經過三個星期才到達汽船登陸點。這條路很不好走,很多地方都是水,工程兵們不得不砍下樹木來鋪路,以免馬車陷進去,他們還不得不在一些小河流上搭橋。
在4月16日晚,北方海軍開始要繞過維克斯堡。北方軍有八艘炮艇和三艘空的運兵船乘黑夜向下航行,它們的發動機都停止了,悄無聲息地順河而下。然而,南方沿河設有燈火,他們看到了北方的船隻並開始射擊,南方打中了許多北方的船隻,但隻有一艘船被擊沉,其餘所有受損的船隻都安全地到達維克斯堡的下遊。在4月的最後天,北方的運兵船開始向河東岸運兵。大約23000士兵運到了河東岸,他們立即與一支8000多人的南方軍隊相遇,北方軍將這支南方軍擊退。
格蘭特隨後命令他的其餘部隊全部渡河到東岸去。他的一些軍官們表示反對,他們說,沒有充足的補給,這麽一支龐大的部隊到河東岸是不可能的。格蘭特說不用擔心補給問題,他說,士兵們隻要帶上咖啡、幹麵包和鹽就行了,其餘東西都可以從密西西比州的農民手裏獲得,密西西比農民家裏有的是糧食。
格蘭特並沒有讓他的軍隊馬上就麵對擁有堅固防禦工事的維克斯堡,而是率領他的部隊向東進軍去攻擊密西西比州首府傑克遜市。傑克遜是南方軍駐守維克斯堡的補給基地。格蘭特想切斷這兩座城市之間的聯係,他還要阻止傑克遜中的軍隊去援助維克斯堡。格蘭特輕鬆地占領了傑克遜,他留下一部分軍隊摧毀敵人的補給,他帶領其餘部隊轉而進攻維克斯堡。
格蘭特向維克斯堡發動數次進攻都未能成功,每一次他的部隊都被打了回來。維克斯堡城的防禦工事實在是太堅固了。格蘭特隨後決定包圍維克斯堡,一直等到城裏彈盡糧絕,他想以此迫使南方軍投降。格蘭特利用他的部隊和炮火將維克斯堡緊緊地包圍。正如一位士兵所寫的:“北方軍將這座城市包圍得非常嚴密,就是一隻貓要想不被發現而跑出去都不可能。”
什麽也出不來,什麽也進不去。幾個星期過去了,北方軍向城裏炮擊,南方軍也隨之還擊。南方軍的食品供應沒有了,城裏除了一點玉米餅和騾肉外,什麽吃的也沒有了,有些人不得不抓老鼠吃。
南方駐守維克斯堡的指揮官約翰.彭伯頓(John Pemberton)終於意識他們已經沒有什麽希望了,他給格蘭特送話說,他已經做好討論投降的準備了。這兩位將軍在一麵白色的休戰旗下會談。格蘭特要求南方軍無條件投降。彭伯頓拒絕了這一要求。毫無疑問,彭伯頓的部隊將成為戰俘,但彭伯頓希望他的這些人能夠立即得到假釋,他對格蘭特將軍說,如果允許他的士兵們返回自己的家鄉,他就答應這些人不再投入戰爭之中,否則,他們將繼續戰鬥到底。
格蘭特同意讓這些南方士兵們回家。他和彭伯頓將軍於7月4日簽署了南方軍投降的協議。對維克斯堡的包圍長達47天。此前,還沒有一支北方軍取得這樣的勝利,格蘭特讓三萬多南方軍脫離了戰場,他繳獲了南方軍六萬支槍和170門大炮,這對已經嚴重缺乏兵員和武器的南方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損失。但更為嚴重的是,南方從此失去了對密西西比河的控製。隨著維克斯堡在北方手裏,北方就能夠控製整條密西西比河,而且將南方邦聯各州之間的聯係也切斷了。
[9] 威廉·卡斯伯特·福克納(William Cuthbert Faulkner,1897年9月25日-1962年7月6日),美國小說家、詩人和劇作家,為美國文學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意識流文學在美國的代表人物。在其40多年的創作生涯中,他寫作了19部長篇小說、125篇短篇小說、20部電影劇本、一部戲劇,《喧嘩與騷動》及約克納帕塔法係列小說是其中的代表。1949年,他因為“對當代美國小說做出了強有力的和藝術上無與倫比的貢獻”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福克納出生於密西西比州新奧爾巴尼一個沒落的莊園主家庭,5歲時隨家人遷至牛津,一生的大部分時光都在這個小鎮度過。他從小愛好閱讀,但沒有受過多少正規教育,隻在密西西比大學待了一年多。青年時參加過皇家空軍,但未正式參戰,之後短暫遊曆過歐洲。1920年代末期開始以寫作為業,30年代曾為好萊塢寫電影劇本解決經濟問題。他的作品起先在國內影響不大,經常銷售不出去,而在歐洲卻得到一些青年作家的注意。1946年,馬爾科姆·考利編選的19卷本《袖珍本福克納選集》出版,福克納得到了評論界的廣泛承認。
福克納的作品風格多變,常常不按照時空順序來組織情節,讓人與人、事物與事物、過去與現在進行對照,產生出意義的無限可能。內心獨白和意識流的手法在其小說中也有廣泛使用。另外,他還常常有意識的把自己的作品同宗教和神話對應起來,並大量使用象征和隱喻。這些作品既具有現實性,又有豐富的想象,既有悲觀主義情緒,也包含了英雄主義的激情。他在描寫美國南方曆史的同時,表現了現代人的異化和孤獨,主張寬容、理解和同情,最終達到人類的平等。
[10] http://m.guancha.cn/america/2016_01_03_346754.shtml
[11] 人類史上,凡是內戰 (或稱兄弟鬩牆) 都比一般國與國之間的戰爭還殘忍,死傷更多。美國南北戰爭就死了62.5萬人,如以目前美國人口3億來換算,在今天即等於死了600萬人。遠的不提,10餘年來非洲幾個國家內戰(或內亂),動輒死數10萬人。
美國內戰打得如此猛烈、凶殘,如此充滿恨意,150多年前的一個淩晨,南卡州分離主義民兵在短短兩天之內,竟向彈丸小島森姆特堡發射3000多發炮彈(所幸無人死亡)。美國內戰雖早已煙消雲散,遍布蓋提斯堡和其它古戰場的大炮亦已鏽蝕無聲,但從廣義的角度來說,那場內戰其實還沒有打完,甚至還沒有結束。內戰爆發時,總統是勉強解放黑奴的林肯,150年後美國出現了黑人總統,許許多多白人跳腳受不了,再高喊內戰前的“州權至上”、“聯邦不要管地方的事”等口號。連提倡“自由至上主義” (libertarianism) 的極右茶黨都大顯身手,使美國的政治版圖變了顏色。
內戰於1865年停火後,迄今已有6.5萬多本相關著作問世。在世界出版史上,從來沒有一個主題在100多年內竟有如此眾多的書籍出版,幾乎等於一天出一本。盡管浩如煙海的內戰史書充斥於世,但美國專業史家和民間史家、北方史家及南方史家、白人史家與黑人史家,對內戰起因、結果及其意義的看法,竟南轅北轍,沒有定論亦乏共識。在紀念內戰開打150年的今天,各派學者仍在開足火力,爭論不休。
著有《林肯時代》的南卡州史家奧維爾·佛農·波頓 (Orville Vernon Burton) 及大批南方史家認為,內戰乃源於北方工業州與南方農業州之爭、聯邦與州權之爭、關稅之爭和兩種不同文化之爭。這種看法刻意忽略了黑奴問題,而黑奴 (當時美國有400萬黑奴,等於今天的洛杉磯人口) 和黑奴製度的存廢,才是內戰爆發的真正原因,也是最主要原因。所幸最近在《時代》周刊、《紐約時報》、《今日美國報》和《史密桑尼》雜誌等主流刊物,都有史家強調內戰就是為了黑奴的存廢。他們指出,同情南方分離主義的史家100多年來都不願麵對史實與史因,而企圖以偏概全或抹煞事實。也有些善意的正統史家表示,南方史家與政論家故意“忘記”─忘掉那一段美國史上極不光彩的蓄奴時代,其目的就是要和過去取得和解,因為“忘記也是和解的一部分”。
不過,在廢奴之爭裏麵,亦涵蓋不少極複雜的因素,並沒有哪一方是完全正義的,百分之百對的。如高舉廢奴大旗的北方諸州與世界各國貿易賺大錢,當時華爾街和北方大亨賺最多的是向海外賣棉花,棉花收入竟占了美國貿易收入的四成,而在南方種植棉花的人就是成千成萬的黑奴。但是蓄奴製遠在建國開始就是美國的良心負擔,同時也是凸顯美國人民(特別是開國先賢)雙重道德標準、言偽而善、表裏不一的偽君子心態。
內戰解決了分裂爭論,而迫使要分家的11個州不情願地回到合眾國。蓄奴製廢除了,但南方一些地區仍繼續保存殘留的黑奴達30幾年之久。盡管國會通過憲法第13條、第14條和第15條修正案以保障黑人權益,但在內戰結束後的所謂“重建時期”和遍行南方的吉姆。克勞(Jim Crow)種族歧視,仍使黑人無法翻身。直至約翰遜總統時代1964年國會通過民權法案、1965年通過投票權利法案,黑人始享有完整的公民資格與權益。
美國是個極其矛盾的國家,有先進的科學技術,也有非常保守、落伍反動的社會思潮。這一陣子共和黨裏的極右派和茶黨,藉內戰開戰150周年之際,大肆鼓吹反聯邦(主要是反奧巴馬)、反大政府、反移民,甚至要求今後的總統候選人必須提出出生證明(也是針對歐巴馬)。南方史家亦在這個時候為他們的老祖宗當年輸掉“失敗的事業” (Lost Cause) 而發生吼聲。美國內戰已沒有硝煙,但意識形態之爭卻方興未艾!
*http://blog.sina.cn/dpool/blog/s/blog_487f674b0100g2cb.html
[12] “Jim Crow era” 或“Jim Crow laws”來源:Jim Crow是1820年代晚期被白人娛樂演員Thomas D. “Daddy” Rice弄出名的虛構人物,Rice講他曾從一位黑人長者唱的一首名叫“Jump Jim Crow”的歌裏得到靈感,接著因演這個笨拙的黑奴角色而舉世聞名,也使 “Jim Crow” 成了指非裔美國人的貶義詞。在19世紀70到80年代期間,這詞廣泛用於在南方推行的反黑人法和行為風氣。“Jim Crow law”印刷文字最早出現在1892年《紐約時報》 (New York Times) 上。
作者投稿
華夏文摘第一三〇二期(cm1604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