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的小男孩 〔短篇小說,12〕

四嫂無精打采地回到家，家中冷清清的。腦子很亂，就坐下來想想丈夫去世後幾年的事情。往事像天邊的雲朵一一飄過。年紀青青就做了寡婦，雖然小敏是個好兒子，母子相依為命，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青春蹉跎，這樣下去是非常艱難的。這些年追求的人不少，有錢的，有權勢的，年紀大的，年青的，但有學問，老實的像小敏父親的幾乎沒有。這些人隻把眼睛盯在她身上，愛的恐怕隻是她的相貌，從來沒有關心過小敏。如果嫁給內中一個人，小敏以後的日子仍舊沒有父親般的愛護，對他的成長是很不利的。一年多來沈洲是來到她心裏的第一個男人。起初同情他，更欣賞他的才華，後來看到他對小敏關心、愛護有加，努力培養小敏，像父兄一樣。但那時他眼睛還看不見，恐怕是覚得與她不相配，沒有明顯地接受她的好意，卻也未拒絕。由於女性的矜持，她不便有進一步的表示。他倆在男女之情的門口停下來了，沒有進入。沈洲複明之後，兩家更常往來，雖然總是帶著小敏，她心中已深深印下他的影子，常常揮不去------。
她抬頭凝視掛在牆上丈夫的相片，他臉上淒然的微笑變得模糊了，一會幾又變得無比清晰，他的臉好象從相片上浮起，慢慢地移近她------
這時突然間門鈴響了，她似乎由幻夢中醒來，走去開門，是沈洲。他穿的齊整，手裏拿著一束鮮豔奪目的紅玫瑰花。沈洲臉上露出愧疚之色，熱切地望著她，雙手向前，把花遞給她，同時誠懇地說：
“四嫂，對不起，令你受委曲。-----李玲是我大學時的女朋友，在我失明，最困難的時候，棄我不顧，至今已經近十個年頭。現在看見我眼睛複明，又突然來找我，想恢複舊情。------俗話說，覆水難收，又說“日久見人心”，我是不會同她重歸於好的。------何況今天她又對你十分無禮。她的素質和你是無法比的。”
聽到這些話，四嫂不快的情緒消失了，心頭有了絲絲的甜意。
“李小姐是大學生，我怎麽能夠和她比呢？”
“不要這麽說，妳的內心比容貌更美好，在我心目中是無人可以比較的。-------”
聽到他這樣直率地稱讚自己，四嫂臉上不禁通紅。她的兩手微微顫抖，在接過玫瑰花時，右手的食指不慎碰到了刺，她輕輕地“呀”了一聲。沈洲連忙拿開花，握著她的右手，關切地問，
“刺到哪裏？痛不痛？”
四嫂沒有回荅，隻是看著他。兩人目光相交，彷彿被什麽不可見的東西吸在一起。手也相握，好象有一股電流流過。距離太近了，兩人都聽到對方呼吸的聲息和聞到對方的迷人的體香。兩個青春年少，生命旺盛，卻多年沒有接觸到異性。這時刻二人似乎醉了。沈洲抽出雙手來，把四嫂摟入懷中。她心跳得厲害，身子幾乎軟了。沈洲把溫軟、熱烈的嘴唇印在她的上麵，她閉著雙眼，臉向後仰，接受這甜蜜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