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全澳洲的科技界大醜聞 （雜文）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澳洲爆出了震驚全國的科技界醜聞。這類醜聞是澳洲曆史上從未有過的，在國際上也很少，不能說不產生巨大影響，也令人深思。

在墨爾本東郊科學園區的澳大利亞電訊研究實驗室* （Telecom Research Laboratories），占地數十畝，有五、六座三層的現代化建築物。與著名的，相當於中國科學院的聯邦科學和工葉技術研究所（CSIRO），和蒙納斯（Monash）大學為鄰，環境安靜、優美。著名的 BHP 公司（斷山鋼鐵，是澳洲最大私人公司）的研究所也離此不遠。這個實驗室有員工六、七百人，其中專葉人員（有大學以上畢業文憑的工程師和科學家等）幾近四百，其中博士約一百。華裔至少有十多個。

這電訊研究實驗室的規模、名氣和研究成果雖然不及聯邦科學和工葉技術研究所，但它執澳大利亞電訊及信息研究的牛耳，在國際上亦有相當高的名聲。被稱為澳大利亞的貝爾實驗室（Bell Laboratories，在美國）或小貝爾。每年從國外來參觀或訪問的客人不少，有的還是國際電訊界著名人士。中國郵電部也派人來訪問過，也有中國來的訪問學者在這兒作一年或幾個月，短期的研究。實驗室一年的研究費用約兩億澳元 （200 million），占澳洲所有機構，公司在信息研究上支出款項的首位。

那時候計算機軟件當紅，所和更高層的領導趨時尚，就想找一個做軟件的人物做所長，來推動所的由硬件研究向軟件研究的轉型。

在全世界範圍找了好幾個月，化了不少錢。經過層層的篩選，最後才從英國挑了一位。不用說，申請人是很多的，如過江之鯽，全是科學界高層菅理人物或是赫赫有名的科學家和工程師，競爭非常激烈。所長是所裏的第一號把手，是金光閃閃的位置。

新任所長蘇連蒂博士，是意大利裔澳洲籍人。曾在澳洲最大的 ANZ 艮行做過信息部門的負責人，和澳洲最大的幾個公司的顧問。來研究所之前在英國一個大計算機軟件公司做主管，被公認為澳洲最高資格和最有經驗的信息專家之一。他能擊敗高資格的眾多競爭者，必定有過人之處。當他被任命後，澳洲幾家最大的報紙相競報導，並詳細介紹他的生平。彷佛大家深深慶賀澳大利亞電訊（Telecom Australia）找到了一位頂尖的領軍人物。

近一、二年來因研究方向不明確，所的領導階層的官僚作風，和國家企業的私有化，員工議論紛紛，人心不穩。大家都希望新任所長能帶來新氣象，真是人人拭目以待。

可是這隻是表麵，在深處有一股暗流，向著新所長洶湧流去。這或者因為所內的一些高層人士，如付所長或助理所長等，他們在所內起碼工作了十幾、二十年，從最低層做起，對所的菅理及發展有不少貢獻，有的還是國際有名聲的電訊專家。人往高處走，是人之常情。他們也申請所長的位置。有的還以為希望很大，不料被圈外的，從英國來的人勝出。他們心中也許有些不平衡。兼之新任所長蘇連蒂博士是意大利裔，他們更不服。這些人均是白種英國血統（由於有玻璃天花板，有色人種很難升至這樣高的位置）。

在澳洲，雖然白澳政策已經成為曆史，種族歧視殘餘仍舊存在。讓意大利裔成為所內第一人，有些人是不願意的。但是任命已下，人也來了，一時也就無法可想，隻有暗中去調查他的底細，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綻，再想辦法。有的人可能出自純粹的好奇心，沒有其他的目的。這些人開始先想知道新所長有沒有發表過研究論文，因為新所長在他的履曆表上說他在倫敦大學的帝國學院得到物理學博士學位。一般來說，一個有博士學位的人會在科學技術什誌上發表過研究論文。發表研究文章是非常重要的。在科學技術研究界，流行著一句話：“沒有發表就滅亡” （No publish，perish.）令他們吃驚的是在世界計算機的數據庫中竟找不到一篇新所長發表的論文，更離奇的是也找不到他的倫敦大學物理學博士學位的任何記錄。

震驚之餘，對新所長的懷疑產生了。這些人把他們的發現私下交給澳大利亞公務員聯合會，後者轉交給澳大利亞電訊的高級領導。這時蘇連蒂博士才就任一個多月。還正在美國，馬不停蹄地，代表澳大利亞電訊作公事訪問。卻立刻被急電召回國了。如果他是警覺的人，心中會七上八下，知道前景不太妙的。

博士一回來，就被澳大利亞電訊的董事長約見，要求他解釋。情況發展極快，事情也急轉直下。蘇連蒂博士沒有作正麵和詳盡的回答，就辭職了。這真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之外，因為大家相信他會拚盡全力，作諸多解釋的。如果董事長不滿意，他還要派專人出國調查，費時費力。想不到蘇連蒂博士見機行事，“急流勇退”，倒是很乾脆，沒有給澳大利亞電訊領導更多的麻煩。

聽人說次日蘇連蒂博士暗示他的博士學位是用別的名字，所以別人找不出。這真是不可思議。得到博士學位是光榮的事情，尤其是當當響的倫敦大學的帝國學院的物理博士學位。為什麽要用別的名字呢？即使是他當時用了別的名字，在他的履曆表上也應注明。這樣的說法根本站不住腳。

蘇連蒂博士以前還聲明他在芝加哥大學獲得應用物理學碩士學位；並說他那時曾跟隨著名的美國理論物理學家，諾貝爾獎金獲得者，佛來明教授作過研究。目的無非是吹噓、提高自己的地位，以和他在研究所的高位相稱。要知道，在所內有幾位博士，發表了許多研究論文，是有國際名聲的。後來所內有人調查過，發現在南加州加省理工學院教書的佛來明教授在那段時期根本沒有去過芝加哥大學，又是假的。

這事件使澳大利亞電訊的領導極為難堪。暴露了他們長期的官僚積習，做事的不守規章，馬虎和麻痹大意。任命這麽重要的位置，也不調查成功者的背景。原來蘇連蒂博士以前在澳洲工作時就認識澳大利亞電訊的幾位最高領導人。這樣，他的任命是屬於“握手式”（handshake ）的，換句話說，有走後門、憑交情的味兒，不是正規的作法。這個醜聞爆出後，震驚了全澳的科技界，甚至全國。人人以此為笑柄，電訊研究所內更像煮開了水的鍋，沸沸騰騰，議論紛紛。澳大利亞電訊的領導則采取可笑的“鴕鳥將頭埋進沙裏”的逃避態度，謝絕記者采訪及拒絕發表評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醜聞的主角，蘇連蒂“博士”則形消匿跡了。真奇怪，他實際上犯了詐騙罪，卻沒有受到任何法律製裁。正是“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充分表明西方國家法律的不完整及虛偽。如果他改一下名字，以後或者可以去別的國家，以類似的手法行騙。說實話，此人還是挺有本領的，來澳大利亞電訊之前幹的挺出色。可惜利祿薰心，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向上爬，結果不但丟了錦繡前程，還弄得身敗名裂，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如今國內假文憑，假履曆，抄襲別人文章等事件也越來越多。這些人應以此為戒。如果蘇連蒂先生不吹噓得到博士學位及和諾貝爾獎金獲得者一起作過研究，老老實實說隻有學士學位，可能現在還穩坐在人人欽慕的所長位置上呢！

*作者當時是實驗室的研究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