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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沙門太子 (電影劇本)

(2004-10-30 21:58:37) 下一個

         電影劇本      沙門太子            ?????(編劇 :謝清雲 )

簡介∶電影文學劇本(由作者的同名話劇劇本改編的) 。晉皇太子沙門和宮女華月之間的愛情在殘酷的宮廷鬥爭的背景中發展。除了男女主人公外,此劇對著名的愚昧皇帝---晉惠帝,飛揚跋扈的龐臣賈謐,和兇妒、荒淫而有權謀的賈後南風均有詳細的描述;也諷刺當時輕薄,浮華,和豪侈的風尚,有借古喻今之意。此劇本有二十首詩(絕大部份是作者寫的),有些文學含量和有一點點“詩劇”的味道,與一般的電影劇本不一樣(不用這些詩也可以,不影響劇情)。全長約三萬多字,大概可演110到120分鍾 。據作者所知,目前還未有同樣題材的電影文學劇本。
          
電影正式開始前銀幕上顯現下麵兩句詩:

連雲宮闕烈風起,綠葉青枝墮沙泥。 
 
1,後宮謝淑媛的居室。上午
年約三十七八歲的謝淑媛在剌繡,太監甲入。謝淑媛抬起頭,看著他。
謝淑媛∶“公公好。”
太監甲∶“奉皇後旨,(謝淑媛站起)謝淑媛即日移居西華宮。請淑媛收搭,下午會有宮娥來帶您去那裏。告辭了!”太監甲退下,謝淑媛滿臉驚訝,不滿和無奈的表情。
謝淑媛∶(把剌繡扔在一旁,不安地走來走去)“西華宮在後宮群的最後麵,唉!見我孩兒更難了。這賈後真是咄咄逼人-------我可從來沒有冒犯過她。想起十多年前她因妒嫉幹的事情,令我心驚膽戰。”


2,後宮太子司馬衷(即後來的惠帝)的張貴人的居室。下午(時間是十多年前。)
年約十八九歲,美貌如花的張貴人端坐一個椅子上,腹部高隆,快要分娩。伸出雙腳,置於一個腳墊上。因懷孕,腳略浮腫,一位年青宮女坐在旁邊的小凳上,為她的腳按摩。
年約二十多歲,矮胖,其貌不揚的賈妃悄悄進來,二人大驚。宮女連忙朝賈妃跪下。
宮女:“奴婢叩見太子妃。”
張貴人欲站起來跪叩,但很困難,隻有叩頭。
張貴人:(驚慌)“太子妃,請原諒賤妾身子關係,不能全禮。”
賈妃:(怒目,嫉妒之火燃燒,戟指張貴人,厲聲)“你這狐狸精,妖賤人,纏住太子大半年,弄得太子從不踏入我的寢宮半步。(目光下移至張貴人高隆的腹部,妒火更盛)你得意了,以為將來會當太後了。想的真美!”
張貴人:(驚恐萬分)“太子妃息怒,賤妾常勸太子回您寢宮,(指向宮女)她可作證,或者您可問太子。”
(賈妃因嫉妒張貴人之美,受寵和有孕,怒氣如潮湧,幾近瘋狂。突然拔出腰間之短劍剌入張貴人的腹部。張貴人雙手捧著流血的腹部,眼中盡是痛苦,怨恨,悲哀之色。宮女驚得大聲喊叫。)
張貴人:(呻吟,聲微弱)“太子妃,賤妾死不足惜。但你殘害太子的骨血,會像趙飛燕那樣,終遭天譴的------”(氣絕,宮女哭喊。)
(賈妃打了一個寒噤,轉向宮女。)
賈妃:(恨恨地)“小賤人,饒你不得,跟你的女主人去吧!”
(一劍插入宮女胸前。快步走出。)


3,皇後中宮寢室,夜,已很晚。
   香煙嫋繞,紅燭高照。
年紀約三十七八歲的賈後半躺床上,背靠高枕,悶悶的。宮女甲進來。
宮女甲:“皇後,皇上今晚不來了。”
賈後:(不快)“難道他獨睡嗎?”
宮女甲:“不,到李貴人那裏了。”
賈後:(惱怒)“哼!這呆子竟然對我越來越冷淡了。老娘不是那麽好惹的。(想了一下)傳太醫程式來,說我頭痛、腰酸,要他速來針灸。”
宮女甲:“是。 快步退下。”

4, 皇宮內,離皇後寢宮不遠處。月色明朗。

宮女甲提燈籠,後邊跟著一約三十歲,麵貌俊美的男子,手提藥葙。此男子突然停步。
程式:“現在已近深夜,去皇後寢室看病不大合適,能否明天早上再來。”
宮女甲:(冷笑)開玩笑!您難道不知皇後的脾氣,連皇上都怕她呢!快走吧。我勸您到時要樣樣聽她的,不然腦袋就不穩了。”


5,仍是皇後中宮寢室,近深夜。
   室中隻賈後和程式二人。門關上。賈後施著濃妝,半躺床上,麵朝外,背靠高枕。身上隻穿簿簿的紗衣,胴體半隱半露。頭上和腰部插有幾根銀針。程式坐在床前,為其看脈。
賈後:“我覺得好多了,請拔去這些針。”
程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針拔去,放入藥葙。
賈後:(微笑,裝出溫柔關切之狀)“辛苦你了,怎麽獎賞你呢?”
程式:(恭卑)“這是微臣份內之事。微臣該回去了。”
賈後:“等一等。(看著他,臉變紅,眼睜大,生異光,像要把他吞下似的,程不敢目光相對,低下頭)啊喲!我的心突然跳的很猛烈,不大正常。你來摸摸看!(伸手拉程式的左手置其左胸上,程臉色通紅)我的心是為你跳啊!”
(用力將程拉倒至身上,緊抱他,然後閉上羅帳)
賈後:(柔聲,略慢)“給你的獎賞在-----”


6,皇宮禦花園華林亭內。
四周花木環繞,優美幽靜。

謝淑媛端坐在石凳上,沙門太 子和華宮人站在對麵。
沙門太 子:  (彎身恭拜)“母親玉體安康!”
謝淑媛 :  “ 我還好。(看著太子)日兒,你瘦了一些。(悶悶不樂)皇後故意遷我到西華宮,出入很不方便。”
太 子:    “以前曾奏請讓您來孩兒處小住,以盡孝道,未獲恩準。”
謝淑媛∶(有點激動)“ 這一定是皇後的主意!你父皇是糊塗蟲,還不至於這樣。”
太 子:    “平常人家,父母子女,可以在一起,盡天倫之樂。我們帝王之家,居處近在咫尺,卻不能常常見麵,令人嗟嘆-------”
謝淑媛:    (嘆息)“孩兒!不隻是我們母子難見麵,近年來連皇上也不來我處了。姿色未衰,已先失寵,好像是打入了冷宮!”
太 子:    (安慰)“母親請勿傷心,古來帝王,三宮六院,很少有眷愛 一人的。中宮善妒,不會讓父皇來您處。”
謝淑媛:   “嫉妒害人,終會害己。我對主上已經沒什麼期望,隻希望大家平安,將來你能登上大位,我就心滿意足了。”
太 子:   “望母親寬心等待。”
謝淑媛:(慈愛地看著華宮人,握住她的手)“阿月,妳好嗎?我沒法照顧日兒,要靠妳了。我看著你們一起長大,妳有時多多提醒他。”
華宮人: “ 請您放心 。”
謝淑媛:  (不安) “日兒,我是悄悄地來見你。久了會有不便,我要回去了。”
太 子:   (眼中微有淚光)“母親保重,原諒孩兒無法倚奉在您左右。”
    謝淑媛離去,  沙門太 子和華宮人恭送。


7,太子東宮正殿,太子二十一歲生日宴會。傍晚。
正殿寬大,金碧輝煌,燈燭光把正殿照得如同白日。
惠帝,賈後,謝淑媛,太子,太子妃,蔣美人,韓壽,賈午,賈謐及其妻坐在長餐桌邊進晚餐,喝酒。賈午的腹部隆起,看來分娩時期漸近。賈後的腹部也略隆起,但她素來是胖胖的,肚子不小,所以眾人不大注意。
華宮人及其他仆役在旁招待。席上各女性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旁邊皇室樂隊奏著優美的音樂。
太子:(站起,舉杯)“謝謝父皇,皇後,母親及至親光臨。祝父皇,皇後,母親玉體康健,乾杯!這是很小的家宴,諸王叔、機要大臣和朋友都沒有請。這樣可以隨便些。(轉向太子妃和蔣美人)請你們給父皇,皇後,母親及諸位斟酒,表示敬意。”(太子妃和蔣美人分別離座斟酒給諸人。韓壽賈謐父子大概是被蔣美人姿色所動,眼光一直追隨著她,品頭評足。賈謐更是不時瞟著站在較遠處的華宮人。被太子發覺,不大高興,但抑製住。)
(宴罷,眾人移坐在共兩橫排,向著樂隊及舞台的椅子,聽樂隊演奏。起先是合奏,有一位,或數位男女舞人跟著音樂跳舞。後來是獨奏,樂隊伴奏。惠帝變的沒什麽興趣,不斷打嗬欠,靠著椅背合眼想睡,被坐在左旁的賈後用手捅醒。賈後端坐,裝出很欣賞這些演出的樣子。其實眼睛在樂隊各男性隊員臉上轉來轉去,像在尋找獵物,有時也把眼光停在華宮人身上,又時時盯著惠帝,免得他出醜。謝淑媛坐在惠帝右邊,不時轉身看坐在她右旁的太子和站在較遠處的華宮人。太子很聚心會神地觀賞演出(節目是他選的)。 太子妃王二小姐與賈謐妻王大小姐坐在第二排最左邊。姊妹久沒見麵,很是親熱,不停地小聲交談,對演奏似乎沒有非常專心聽。賈後和其妹賈午座位挨著,或因常常見麵,所以兩人隻偶然交談幾句。隻有賈謐父子像是音樂專家,興高采烈,二人各有時分別高聲評論。尤其是賈謐。這時是笙獨奏,由整個樂隊伴奏。

賈謐:(有不屑之色,轉向他左邊的太子)“有一個音應是“宮”,卻奏錯為“商”了。剛奏過的一個樂段又奏的太慢,還是專葉樂人呢!”
太子: (轉身,瞪他一眼,輕聲)“你安靜些好嗎?別人還要聽呢!你的評論可在演完後向樂官提出。”
(賈謐不理,彎身輕輕地走至賈後處,附耳說了幾句。賈後先是搖頭,後來才點頭。賈謐又走到站在一傍的樂官前。)
賈謐:(命令式)“皇後不喜歡這笙獨奏,馬上停止。”
樂官:(惶恐,麵有難色)“很快就奏完了。賈大人,務請您通融,讓他奏完。被強行中斷演奏,對演者來說,是天大的侮辱。以前有一著名樂人就因此而憤然自殺------”
賈謐:(不在乎)“有這樣嚴重嗎?”(笙獨奏正好結束。樂官歎了一口氣,低聲自言自語∶謝天謝地。)
賈謐:(指向賈後)“皇後要聽我的玉笙獨奏,安排作下一個節目吧”!
樂官:(十分為難)“這節目是太子選的,今天又是他的生日,不便更改。況且最後的節目最精彩,加了您的節目,它就不能演奏。我們不知道已經排練多少次了!”
賈謐:(輕蔑) “笨蛋!你不會刪去其他的節目嗎?得罪皇後,不是鬧著玩的。”
樂官:(衡量輕重,無法,隻有照辦,硬著頭皮走到中間)“皇上,現在加一個精彩的客串節目∶賈謐大人玉笙獨奏 “魯水吟”。(賈後,韓壽,賈午,賈謐妻用力拍掌,謝淑媛,太子妃和蔣美人禮貌性地輕輕拍掌,太子和樂隊成員愕然,華宮人緊皺眉頭,惠帝遲鈍,無反應。樂官轉向賈謐)賈大人,您是否要樂隊伴奏?”
賈謐:(搖頭) “不,整個樂隊伴奏太吵,會蓋沒玉笙的聲音。(手指向華宮人)我要這位美人吹玉笛作伴奏,你去請她前來。”
(樂官走向華宮人,眾人也望向她,華臉紅,不樂意的樣子,很僵,看向太子,似有求援或求指示之意。太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內心必甚惱火。但為大局考慮,忍住了。朝華點點頭。華宮人勉強拿玉笛走至賈謐旁,演奏開始,各人以不同的心情聽著。奏時賈謐偶爾故意歪身靠近華宮人,擦碰她的玉肩和衣裾。華宮人略側身迥避,但又不便表現出來,甚是尷尬。奏畢,後黨各人拚命鼓掌,其他人反應較冷淡。現是演奏的中場休息時間,各人散開。)


8,正殿外的小花園
有些幽暗,隻有正殿內的一些燈光透進。
謝淑媛和太子倚著欄杆。

太子:(發牢騷)“阿謐太不像話了!要不是皇後在座,我真想給他一點臉色看。”
謝淑媛:(慰解)“孩兒,小不忍則亂大謀。賈後控製了主上,正像以前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你不要,也不能與後黨爭鋒。”
太子:“母親,難道我一定要忍下去嗎?有時候我的心幾乎氣炸了。”
謝淑媛:“形勢很艱難,能支持你的王叔柬又不幸去世,其他掌兵權的諸王都是野心勃勃,目光短淺,不大可靠。你隻有盡量保全自已,靜觀待變。”
太子:“我目前境況比曹植詩中說的“利劍不在掌,結友何須多!”還要糟------”
(華宮人前來,低著頭,張開兩手,似要尋找慰藉,淑媛和太子各執其一手)
謝淑媛:“孩子,委屈你了!”
太子:(安慰)“阿月,是我不好,令你不得不做違背心意之事。”(月不語,看著太子,眼內微濕。三人走回正殿內。)


9, 洛陽城中鬧區西門大街上,白天。
   街邊行人如蟻,熱鬧非凡。街中車水馬龍。
一豪華之二輪馬車在街中心朝東走。前麵兩個家人在前開路。
家人:(大喊)“讓開,讓開,魯府車來了”。
賈謐正掀起窗簾向外看。
對麵飛馳而來是一皇宮的馬車,兩東宮衛士騎馬在前。
衛士:(大喊)“讓開,讓開,太子車來了”。
賈的車夫本能地想靠右讓開,但謐示意不讓。東宮衛士和皇宮的馬車夫急促勒住韁繩,馬被驚,嘶叫。街中車輛塞住,亂成一團。在皇宮馬車內的太子掀起窗簾看,見是賈謐的車擋道,十分惱怒,正要發作。旁邊的太子妃拉他衣服,太子又見
交通變亂,強製住怒氣,叫車夫向左側走,賈的車夫也見機側向右邊走。賈謐有點神氣。


10,皇宮禦花園內另一處
下午,將近黃昏。 

一道人字型的石板小徑把 禦花園分成三部份。左邊是一個小池塘。荷花盛開,有些已半凋謝,還有些枯荷葉。池塘中部有塊大石露出水麵,上麵有幾隻小烏龜慢慢地爬來爬去。可以聽到青蛙的鳴聲。右邊是一假山, 山徬長有多種多樣的花卉和樹,偶爾有幾隻小鳥在樹上跳躍和鳴叫。前麵中間是綠草地。在其略偏右處有一長方形石台,台上刻有一個圍棋盤, 兩徬有兩個石凳相對。

賈謐和成都王司馬穎自中間小徑上,二人邊走邊談。賈謐高談闊論,眉飛 色舞,一副年少氣盛,旁若無人的樣子。
賈謐看見太子,太子卻先和成都王穎相互行禮,似不答理賈謐。
賈謐:   (似未察覺)“殿下, 要不 要下棋!”
太子:   “ 好 ,  隻 下 一 局。”
賈謐:  “ 我近來棋藝大有進步,恐怕你不是我的對手了!”(有得意之色。)
太子:  (皺眉 )“未 必!”
司馬穎∶  (拈鬚微笑)“我 在旁邊作觀棋人,絕不幫誰,也不出聲。”(眾人走至石台,太子和賈謐麵對麵坐下,開始奕棋。成都王穎站在兩人中間觀看,華宮人站在太 子傍邊。)
賈謐∶   “殿下, 我的門客有“二十四友”,他們不是海內名士,便是豪家。我們常常一起飲酒猜拳、聽樂觀舞、縱武論文,遊山玩水,十分有趣。”
太 子∶   好呀,你們真瀟灑、真寫意!”
賈謐∶    “殿下要不要熟 識其中最出色的幾位,像劉琨 、左思 和陸機呢?”
太 子∶  (冷淡,沒有很大興趣)  “不用了。這三位我早就認識。”
賈謐∶  (傲慢)“他們既然認識你,為什麼在我麵前從來未提到過你呢?”
太 子∶  (有些不滿,反駁)“奇怪!為什麼他們要在你麵前提到我?-------我不廣收門客,是因為我不像別人腰纏萬貫,富可敵國。我有心無力-------又怕被人說結黨營私。”
賈謐∶   (不高興)“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好意,反被你譏諷。”
太 子∶   (擺手)“萛了,不提這個。好好下棋吧。”
    (繼續下棋,靜默片刻。賈謐不時偷偷瞅著華宮人 ,華被看得不好意思,轉過頭去。)
賈謐∶  (趾氣高揚)“哈,哈!殿下,我這是十麵埋伏的陣勢,是一位棋藝高超的門客教我的。我看你的子差不多完全被包圍,馬上就完了。”
太 子∶ (執子沈吟)“不一定!未到最緊要的時刻,不要過早下結 論。你用十麵埋伏的陣勢,我可以用一字長蛇陣來對付。”
賈謐∶  (不耐煩)“你快下子吧!慢吞吞的,太陽都會煩。你看!(用手指向太陽的方向)太陽快要下山了,我還要去見娘娘呢。”                
太 子∶  (下子) “看!這子是在倚角位置, 會反轉局勢的。”
賈謐  (冷笑,欲下子)“癡人說夢!”
太 子∶   (遲疑一下後,快速將原先下的子取回)“倚角位不好,不如在中位。”
                    將手中上的子放在新位置。
賈謐 ∶  (突然站起,大怒)“殿下,俗語說舉手不回,你怎麼下了又改悔,這樣誰願意和你下棋!”
太 子∶  (麵有慍色)“ 阿謐 !你還未下子,我當然可以改變主意。”
賈謐∶    (高聲,傲慢)“你這樣出爾反爾、朝令夕改,將來怎麼能治理國家!”
成都王穎∶   (向著賈謐,厲聲)“殿下是當今儲君,不得無禮!”

賈謐怒氣沖沖,手一伸,將棋盤上的棋子掃滿地,倒退幾步,拔出佩劍,指向太子。
賈謐∶    “氣死我了!我還是你表兄呢!有本事和我鬥三百回合,分個高低。”太 子∶  (慍怒) “你太張狂了!”
賈謐∶    (揮劍抖出一圈圈劍花)“這劍會刺你幾個不大不小的窟窿。你如果是膽小鬼,就不必鬥了。”
太 子 ∶ (更怒) “我還怕你不成!”站起,拔出佩劍,華宮人拉他的衣襟,他也不管。兩人比劍,從草地,小徑,一直鬥到假山上,又下來。開始時比較斯文,後來賈謐出劍狠毒,劍劍刺向太子要害,激怒了太子。 以至越鬥越激烈。華宮人和成都王穎非常緊張。∶
成都王穎∶   (大喊)“快住手!再鬥下去會弄出人命的。”拔出佩劍,想向前找機會,架開二人。
二人鬥的正酣,不分勝負。大約三十多回合後,賈謐挺劍刺向太子胸口,太子用劍由下而上全力頂住。噹的一聲,兩把劍各斷成兩截。賈謐­的虎口被震開,斷劍脫手,朝華宮人飛來。 太 子正要趕過來救華宮人,她卻靈活地側身一閃。餘力不衰,斷劍深深地插在草地上。賈謐­恨恨地轉身就跑,成都王穎將佩劍插回,追著去。
華宮人∶   “殿下是萬金之軀,不該與賈大人一般見識,冒此危險------他是娘娘專寵的親侄。  如果和他交惡,殿下的登基大業會充滿荊棘。況且他還是您的連襟。”
太 子∶  (麵露怒容) “連襟又怎麼樣!這小子多次無禮,前天又在西門大街和我爭道,好像他是太子。氣焰囂張,令我臉上無光。我是忍不住了,想教訓教訓他。”
華宮人∶   “淑媛囑咐我多多提醒您,所以我剛才拉您的衣襟------”
太 子∶  (有歉意)  “我一時氣忿,竟沒有理會,對不起。”
        (氣漸平,站起來在草地上踱來踱去。)

華宮人∶   “殿下,別生氣了,不如您和我下棋吧!我的棋藝遠不及您,隻能勉強對付一下。”
太 子∶  (有了興致)“好!(兩人坐下,收拾好棋子,開始下棋) (回憶往事)記得六年前我離開洛陽,去西京遊學,很想念妳。那時候我剛學寫詩,就寫了一首寄給妳。”(唸)


思君日夜戀情昏,  
愛意堅誠玉一盆。
似在瑤台曾相識,
芳姿未睹已銷魂。

華宮人∶ (麵色微紅) “我把您的詩放在枕頭下麵,以便隨時拿來看。其實用不著的,我-------記在心裡了。”
太 子∶   “兩年後我才回宮,就急急忙忙跑去找妳,不叫別人帶妳來見。找了好半天,才在花園桂花叢中找到妳。”
華宮人∶ (含羞)“我那時候也很想跑去見您,隻是不好意思-------”

(兩人回憶,往事浮現)


11,太 子東宮後花園桂花林中。
桂花盛開,隨風飄動。

十三歲的美嬌娃華宮人華月在花叢中走來走去,像穿花蝴蝶。輕輕折了一小枝桂花,在嗅著,輕輕地唱歌。突然看見十五歲的俊美少年太子司馬日從另一方靠近,臉泛紅霞,像驚鴻一般跑了,但回頭朝太子一笑。太子臉上略有驚訝、迷茫之色。


(鏡頭轉回原來二人講話的地方。)

太 子的晝外音∶  “妳那時才十三歲,已經變成出脫的美嬌娃了。拿著桂花,又在唱歌。歌聲婉轉、柔美。正是 : 歌聲新荷露,人在桂花叢。
可是很奇怪,妳一下子就跑了------”

太 子:“我還為這寫了一首詩給妳呢!(唸)

               來去何匆匆 ?
               翠裙生春風。     
               已憐玉梗小,   
               更感青雲濃。 ” 

華宮人∶  (臉泛紅雲,嬌羞動人)“殿下多才又多情........隻怕我福薄。”
太 子∶      (關切)    “千萬不要這樣想,我不會辜負妳的........(嘆息)近來我心緒不大安寧,晚上常常睡不好,不時覺得有黑影近身。”
華宮人∶  (安慰太子)  “殿下吉人天相,將來要繼大統,上天會保佑您。”
    (太子麵色變凝重,站起來漫步。)

        這禦花園裏似乎一切都美好、安寧,
        隨風輕擺、盛開的是千紅萬紫的花卉。
        明亮的池塘中還有歡欣的青蛙鳴聲,
        鳥鳴和蛙聲可能迎來一個新的春天 -----                            
        嗬!動亂之前總會有異常的平靜。
       父王的昏庸,寵臣的跋扈,皇後的專橫,
      還有在四周虎視耽耽,統領千軍萬馬的諸王。
      沒有嫡生在皓命的正宮,是我的不幸,
      好像一枝嫩苗沒有堅挺的大樹可以依傍。
      貴為太子,前途卻迷茫,令我日夜憂慮。
                    

12,與(10)同一場景。惠帝在太監甲乙丙簇擁下從中間的小徑漫步向前,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東倒西歪的。靠近小池塘,看到小烏龜,亦聽到了青蛙的鳴聲。便停下來,轉向眾人。)

惠帝∶  (搖晃著又大又圓的腦袋)“這些青蛙亂鳴亂叫, 是為公還是為私呢?”
            (眾人笑不可仰,過一會兒才停止。)
太監甲:  (假裝嚴肅)“在公地叫就是為公、在私地叫就是為私。”
惠帝:  (一再點頭)“說得好!說得妙!可........這些青蛙是在水裡,怎樣萛呢?”
           (眾人暗笑。)
太監甲:  “這是公家的池塘呀!陛下沒聽說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班小傢夥是陛下的蛙兒臣子,爭著要討好您,敢不叫麼? 可惜陛下的這幾隻龜孫子不會叫,不然就更熱鬧了。” 
(惠帝 點頭,眾人哈哈大笑。)
 惠帝:   “牠們直著脖子叫,真賣力,是討好朕還是皇後呢? ” (眾人又笑。)
太監甲:  (調侃)“ 陛下,要不要奴才去問牠們?”

(太監丁匆匆由左邊小徑上。)  

太監丁: “ 稟告皇上,不好了!來了壞消息。山東省報黃河決堤、連年水災。人民饑饉,伏乞聖裁。”
惠帝:   (不解)“什麼!昨天上朝的時候,朝臣都說天下太平,風調雨順。怎麼突然又有水災,是報錯了吧!”
太監丁:  (半譏諷,半開玩笑地)“陛下,這恐怕錯不了,我在山東的姑 姑有信來說過,她家想逃來京都避災呢?。朝上不知道多少人虛報和粉飾太平,成了一種風尚。現在沒有被淹死的災民四散逃荒,可餓慘了。”
惠帝:   (驚訝)“為什麼他們不吃肉粥?”
           (眾人失笑。稍後除了太監甲,都隨惠帝下。)
太監甲:  (像旁白,麵向觀眾)“多麼糊塗、愚昧的皇帝,天下少有!虧他有那麼大的腦袋瓜。皇權給予這樣的人,可謂明珠投暗,香花插糞!如果他生在貧苦之家,恐怕連自己都養不活。生在這時世,真夠晦氣!不然我的寶貝根也不會被斬首啦!(嘆氣)皇後也好不到那裡去。多心機,擅權謀,荒淫無恥,兇殘善妒,結黨弄權,奸險陰毒不亞於漢高祖的老婆呂後,國家不給她翻過來才怪!這皇室兩口子各占一個極端,真是:
半斤配八兩,針尖對麥芒。小民們可就苦死了!”


13,皇後中宮的大廳。賈後和賈謐分別坐著。

賈謐:   (故意不提與太子鬥劍之事)“剛才我禦花園內和太子下棋,發生爭執。成都王穎在傍觀棋,他竟袒護太子,厲聲斥責我,無禮之極。他倚仗自己是親王,看不起我們賈家。阿後,您要為我出這口氣。”
賈後:  (怒)“什麼!這老傢夥竟敢欺到我們頭上了,好大膽!我會給他好看。(想了片刻)好,我想出辦法來了!明天我叫皇上下旨將他調離洛陽,鎮守鄴城,眼中刺就可以暫時拔去,以後再圖長久之計。”
賈謐:   (高興)“好辦法!”
賈後:   (想了一會)“不!這不很妥當,無故調動成都王,太露形跡。(苦思)有了!近日正巧梁王彤還朝,河間王顒又處處與我作對,令我討厭。把三王 一起調離京都,就不容易被人議論。”
賈謐:   (拍掌奉承)“阿後很有謀略,遠勝鬚眉。真是我們賈家的福氣。”
賈後:   (得意,開玩笑地)“罷了,不要老是拍馬屁。阿謐,你也不賴。出身貴門,能書善文,名士趨迎,風流快活,年少得意,才貝兼備。勝過 你隻以偷香著名的風流老子多了!”
賈謐:   (得意洋洋)“謝謝阿後誇獎。我不但勝過 我父親,許多方麵比太子還高明。剛才下圍棋,就把他殺的人仰馬翻,片甲不留。上次在華林園比詩我也第一,阿日隻得第三。”
賈後:   (笑)“不要吹起牛來,不計成本。”
賈謐:    (跟著笑,聲音變低,得意之色略有收斂)“可幸那次春宴比詩的時候,大詩人左思、 潘嶽、陸機和 張華都沒有來,不然我.......(變低聲)另外,那次比詩的題目恰巧是我以前作過的。”
賈後:   (停止笑,麵色變嚴肅)“別東扯西扯了,說些要緊的事.......”
賈謐:    (正經)“近來我和太子關係越來越糟,相信很難改善,我很擔心。”
賈後:   (不甚解)“有什麼可擔心的。(狂妄)有我在,阿日敢怎麼樣?他就是吃了老虎膽、豹子心,也不敢碰你一下。你們年齡相近,都是年青人,又是親戚,應該相處得不錯。在他麵前你有時也不要太張狂。”
賈謐:   (麵露受委屈之狀)“阿後,沒有呀!我是太子的表兄,我的妻子是太子妃的姊姊,太子要先敬我才是!”
賈後:  “他畢竟是太子。我心裡妒忌他,在眾人麵前卻裝裝,有時讓他三分。”
賈謐:   (看了一下周圍) “目前問題不太嚴重。以後就難說了。(稍停) 我和太子合不來,我隱隱感覺出他非常討厭我和恨我。”
賈後:   (集中精神)“是不是因王家二女呢?”
賈謐:   “很可能,他恨我搶去了原本該是他的美妻.......”
賈後:   (十分得意)“你得到美妻全是靠我呢? 要不是我向皇上再三遊說,你能吃到這塊香噴噴的天鵝肉嗎?”
賈謐:  (奉承) “感謝阿後!太子和我新婚的時候,我們兩家有來有往。現在連她們姐妹間也幾乎不走動了,恐怕是跟我和阿日的關係有關。聽說她們姐妹出閣前感情很好的,做什麼事都在一塊兒。所以我很擔憂。”
賈後: (警覺)“說下去,別打悶葫蘆。”
賈謐 :  (靠近賈後,放低聲音)“您想想,太子未當國, 也沒有黨羽和實權,當然不會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行動。但情況會變的。”
賈後:  “怎麼樣?”
賈謐:  “近日我探知太子正蓄積私財、交結小人、收養死士,無非是要等機會加害我們賈氏。如果主上突然不豫,太子登上皇位,不僅姪兒身家性命不保,恐怕阿後也連坐被廢,徙困金墉宮了。”
賈後: (錯愕驚駭)“我一時疏忽,沒有想得這麼遠!以前母親再三囑咐,陳說利害,要我保全太子,我才沒有把他看成最大的敵人,沒有起意廢掉他 .......前一段時間,我是集中全力,利用楚王瑋,除掉控製朝政,氣焰高漲的外戚楊氏,也順勢整頓後宮,弄倒楊太後。”
賈謐:  (有意挑撥) “現在外婆已經不在了,您可以有自己的主見。”
賈後:   “當然!(妒意大發)他生母謝氏不過是個微賤的宮人,樣子好看點罷了。”
賈謐:   “ 她怎麼能跟阿後比呢!”
賈後:   (妒意更甚)“我未入宮前,皇上寵幸她。生了阿日,就母憑子貴,被先帝封為淑媛。如果阿日將來登大寶,這賤人就是皇太後,在我之上,氣死我了。我因為不高興她,才將她移居別宮,使她母子不容易見麵,也讓皇上離她遠遠的--------如此說來,不可不防。你有什麼好主意?”
賈謐:   “我們要先發製人,不然後悔莫及。太子目前得朝臣尊重, 沒有什麼劣跡。我們要製造一些太子作惡、特別是謀逆的証據,像漢武帝的戾太子那樣,才可能把他廢去。”
賈後:  好主意!”
賈謐:   “事關重大,我們要小心行事,千萬別打草驚蛇,否則後患無窮。好在太子還沒有加意提防我們。(附著賈後的耳朵、低聲)如此--------這般。”
賈後   “好!馬上分頭行事。(尋思) 你先去找黃門侍郎潘安,叫他模仿阿日的筆跡,抄上幾段他平時寫下的文章。更重要的是用草書抄下你擬的兩張反書--------說是我的意思,他不敢不聽的。我再叫你母親前來商量。大後天你來宮裏見我,最後定奪。”
傳來宮中更鼓的聲音。


14,洛陽尹公堂

洛陽尹正坐,筆吏坐在側,偷盜嫌疑犯部內小吏張廣跪在地下,兩旁是部吏役公差人等。
洛陽尹:(把驚堂木一拍,隨手拿起放在前麵的錦衣,揚向犯人,高聲)“張廣,有人看見你前幾天穿著這件衣服,它是宮錦製成的。你一介庶民,如何能有此物?從實招來!不然大刑侍候。”(兩旁部役齊聲大喊 “刑”。)
張廣:(周身發抖,顫聲)“大人明察,這錦衣不是偷來,是我的相好送給我的”。
洛陽尹:“你的相好是何等人物?看來必是大貴。快快報上她的姓名和居處,好去追查。”
張廣:(為難)“小人------不知道她的姓名和居處。”  (哄堂大笑)
洛陽尹:(麵朝眾人)“大家聽聽,連相好的姓名都不知道,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張廣:(苦著臉)“容小人道來------”


15,洛陽城中另一鬧區南大街上,近黃昏。
張廣在街上走,一位衣著華貴的老婦人暗地裏上下打量他很久,然後趨前麵對他。
老婦:(滿麵春風,有懇切之狀)“相公,我有一要事相煩。”
張廣:(驚奇)“我與婆婆冒昧平生,恐怕不合適吧!”(欲離去)
老婦:(拉住張廣的衣襟,懇求)“相公,這是救人的大事啊!我家小姐臥病不起,神師說要有一城南少年,入室禳災,才能痊愈。事成必有厚報。”
張廣:(心動)“既是救人,我不應拒絕。如何去法?”
老婦:(麵有喜岜)“謝謝相公,但我家大人不信鬼神,所以您來要保密,不能被他知道。聽我吩咐就是,絕不虧待您的。”(轉身,招呼停在街邊的一高大豪華之二輪馬車)請!
(二人登車)


16,二輪馬車內
馬車內很寬大,裝飾華貴,最後是一排座位,中間放有一華美的藤條大箱。老婦開了箱上的鎖,打開箱蓋,示意張廣跨進去,然後老婦重上鎖,就座。車內搖動,車夫叱喝及馬鞭甩聲響,馬車開始走了。


17,中宮鳳儀門外禦東河邊
馬車剛過了橫跨禦東河的彎彎的東白玉橋,就來到鳳儀門口。門前有二衛士。
衛士:(大喊) “停”。
車停下,一衛士手持戟跳上車,打開車前的簾。
衛士:“啊!原來是白嬤嬤,您好!怎麽這樣快就回來了?”
白嬤嬤∶(苦笑)“在城裏逛了一下就走不動。老骨頭,不中用了”。(衛士用戟在大箱上敲了幾下,就跳下車。
衛士:(大喊) “放行”


18,皇後中宮內
 太陽已落山,天色漸暗。
車跨過至少七、八個宮門檻,停下。老婦開箱叫張廣出來及下車。張廣舒鬆一下手腳,抬頭看四周全是高樓飛閣,像宮殿一樣,麵露迷惑、驚惶之色。
張廣:“婆婆,這是什麽地方?”
老婦:(故作神秘)“天上神仙洞府。不要多問,神仙會不高興的。”


19,皇後中宮的第二密室內
此室裝設華麗,中間有一個黑金漆大型木桶,熱氣騰騰,張廣正在洗澡。水麵浮有各色各樣的花瓣和小片的香木。木盤旁邊有一餐桌及幾張椅子,餐桌上有豐盛的飯菜,餐具等。一個椅子上有浴巾和衣服。老婦進入。
老婦:“您洗完後請換衣服,自行進餐,大約一個時辰後我帶您去見神仙。”
張廣∶(不敢多問)“嗯。”


20,皇後中宮的暗間第一密室內,晚上。

這是十分豪華的臥室。賈後略施脂粉,穿著睡裝坐於床邊。老婦帶張廣進來後馬上退出。賈後招手叫他前來,在她旁邊坐下。張有點忐忑不安。賈後用手撫摸張的臉,一會兒,賈後起身吹熄蠟燭,二人就寢。


(鏡頭轉回第14場景,洛陽尹公堂)

張廣∶“我與那貴婦人如此數日,她才讓我回家,臨走時送我這件錦衣, (手指向尉官)並叫我絕不可曳漏此事。”
洛陽尹:“原來是這樣。你這相好什麽模樣?真是仙女那樣美貌嗎?”
張廣∶(臉紅)“大人,甭提了。這貴婦一點也不好看,麵色青而黑,身材矮而胖,左眉之上有一紅痣。年紀也不輕,大約三十六七了,(有些尷尬)跟我媽的歲數差不多。”(眾人哈哈大笑,諸吏役交頭接耳,尉官轉向筆吏,使眼色,筆吏會意,二人低聲交談了一會。)
洛陽尹:(眼中有訕笑之意)“張廣,你年少英俊,這貴婦既不美,為何還與她燕好呢?”
張廣∶(更尷尬)“這是沒辦法。我要是不答應,恐怕永遠出不來了。”
洛陽尹:“這錦衣既是你的神仙相好送的,本官就還給你,不再追究。(嚴肅)你要像她囑咐那樣,不可對任何人提到此事,不然會大禍臨頭。”
張廣∶(不甚理解,但向前拿回錦衣)“謝大人。”


21, 太子東宮內大廳,下午時分。
(正麵高處有神龕,供有天神牌位。右邊靠牆處有縷空的木架,上麵擺有各式各樣的古玩、王器和瓷瓶。中間端正地擺著傢具,都是清一色的貴重紫檀木,座椅上麵鋪有黃色綢墊。主椅後麵是一長形桌子,桌的右邊放置有紙、筆、墨、硯,一本帳簿和幾本書。 主椅和兩旁的客椅前均有方形小茶幾。地上鋪有厚厚的深紅色地氈。)
太子入內。華宮人隨後跟入,遠處隱隱傳來嬰兒一陣陣的哭聲。
太子:   (愁容滿麵) “彬兒已經病了好幾天,請太醫治理也不大見效。常常啼哭,令人心煩。不如為他向天禱祀求福,或者能早日痊癒。(轉身向後麵)華宮人!去拿香來!”
華宮人:   “嗯!” (快步下。隨即回來,手中拿著一朿已點著的香。遞給太子。太子把香插在神龕內的香壚上,退後,恭恭敬敬地下拜。口裏念念有詞。禱祝完畢後,坐在長形桌子後麵的椅上,拿著四書看。)

華宮人:清晨的陽光、青春的化身、邦國的希望!
              為人恭儉溫仁,俊美可比潘安侍郎。               
              兒時絕頂聰明,曾牽武祖衣裾,
              不讓登上烈火焚燒的高聳殿堂,
               說“不可使火光照人主-----當昏夜倉忙”
               弱冠時卻有時被一群宵小包圍,
               變得琉璃紋裂,美玉蒙灰。
              我自幼在皇宮和他一起長大。
              竹馬繞青梅,兩小心無猜。
              恨我出身寒微,世為宮婢,
              怎麼能與金枝玉葉相配?
             他雖有係出名門的美人和王妃,
             對我仍時時顯示無限的眷愛。
             而我隻有把少小時就有的多年情意,
             像大海中的明珠,深深埋藏在心底。
             多年來我一直守身如白璧,玉潔冰清,    
             心裡隻有他,但未嘗有肌膚之親,
             女孩兒應像月宮桂花,堅貞而自矜。

      (一會兒太子變的不大耐煩,放下四書,拿著帳簿翻看。)
太子:  (笑)“哈!最近幾次買賣賺了不少錢,真不錯!”
華宮人:   “殿下,您將來要治國平天下,最好是多讀聖賢之書、向師傅請教為政之道。這些柴米油鹽的小事很煩,交給我去做就是了。”
太子:  (抬頭看著她)“華宮人,做這等事情要宮裡、宮外四處跑,拋頭露麵。你是嬌嫩的女孩兒,又要時時跟著我,怎麼能夠!”
華宮人:  “如果我做不合適,可以叫別的下人做。”
太子:   “你不知道當家多難!東宮每月五十萬俸錢都不夠用,我常常一次索取兩個月的俸錢,被人埋怨。少不得叫宮中園子賣些菜蔬、水果和家禽,來補貼一下。我不管,別人恐怕管不好。”
華宮人: “ 五十萬是筆大錢,怎麼會不夠用呢?”
太子:   “下麵的人太揮霍了!(稍停) 朝中不隻是我在搞經濟,許多官員都是這樣。連我的師傅,太子太傅,自命高雅的竹林七賢之一的王戎大人,也把自己園子裏的李子拿去賣。還先將其中的核挖去,免得買李的人自己種。聽說他還借錢給出嫁了的千金以謀取高利息,可謂精明到頂了。”
華宮人: “ 您的地位和這些人不一樣,責任重大,將來要治理龐大的國家。既然您知道管一個家不容易,那麼治理一個國家就更難了.........”(欲言又止。)
太子:  “好, 說下去!”
華宮人:  “現在天下已經一統,王公大臣們迷戀當前的富貴和安逸,不從長久處考慮。九州雖安寧,邊患還時時起。諸臣不重武備,卻崇尚無為和清談。或是貪吝斂財,為官亦商。這些時下弊病,若不及早去除,將來國無寧日了。”
太子:  (定睛、溫柔地看著她,眼中充滿稱讚,愛慕之意)“想不到妳有這樣的見識!很難得。”
華宮人:  “不過是盡我所知,說出來罷了。”
太子:   “我會請教師保,訂下未來治國的策略--------唔,眼下先不談這些。(稍停,伸手握住華宮人 的玉手)我前天送給妳的夜明珠,妳喜歡嗎?”
華宮人:  (臉微紅,嬌羞)“好喜歡,謝謝殿下。”
太子:  “我還記得以前和妳去洛河邊的龍門山遊玩的情景------”

(太子沉醉而神往,鏡頭轉至:


22,洛河
河麵寬廣,碧水流向天際。兩岸是青翠、峻峭、不很高的山崗。河邊是青青的楊柳和其他什樹,景色宜人。


23,洛河邊的龍門山腰的一大片的綠草地上。
太子對天躺著,華宮人坐在旁邊吹著玉笛。

(鏡頭轉回原來的場景)

太子:“那裡水波鄰鄰,清風漫興,柳枝拂水,鶯聲媚人。山上的青草地像一張柔軟的大綠氈。躺在上麵,看著白雲片片在藍天裡輕輕飄過,像白帆在碧海中浮盪,妳又在旁吹著玉笛,樂音如醉。我真想永遠躺在那裡,不回宮了。”
華宮人:   (凝思)“那裡的風景真是迷人!”

(鏡頭又轉至:


24, 龍門山的泉水邊。太子拉著華宮人的手彎腰看華宮人泉水中反映的倩影,一會又回頭含情地看著她。

(鏡頭轉回原來的場景)

太子:  “山上的泉水甜又清,水聲潺潺像樂聲。泉中的水草柔美,綠得像妳那天戴在胸前的碧玉。水麵平靜如鏡,映出妳的倩影,美麗之至。我幾乎以為是絕世美人甄妃再現呢?當時我想起了陸機詩中的名句 “秀色若可餐”和曹子建的洛神賦,真巧!我們那時也在洛水邊。”
華宮人:  (臉更嬌羞,接著低下頭,弄裙角)“殿下過獎了。”
太子:   (動情,臉變紅,眼睛發亮,柔聲)“華宮人!我們自小就有感情。妳知道......我的兩房宮妃都是由於君父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心裡的選擇。”
華宮人:  (頭更低)“可她們都是名門閨秀,不像我出身微賤。”
太子:   (嚴肅,認真)“妳不知道,在奉旨與王氏妃結婚前兩天,我曾想逃婚------”
華宮人:  (驚訝)“殿下您------”
太子:  “ 妳或者不相信,我那時想和妳逃離洛陽,雙宿雙棲於民間,寧可拋棄皇位。但後來轉念,我對朝延和黎民有崇高和重大的責任,不能隻顧自己。我心中常常矛盾重重,感到痛苦,對不起妳,我------變成負心人了!”


25,  太子東宮正殿,太子與王氏二小姐的大婚正舉行。晚上。
正殿金碧輝煌,裝飾華麗,喜氣洋洋。婚禮的音樂高奏,太子與王氏妃正夫妻對拜。但太子麵色嚴肅,遠非欣喜若狂的樣子。


26, 太子東宮後花園涼亭邊。
花影搖曳。
華宮人倚欄杆獨立,衣裙被風吹起。由正殿方向傳來一陣陣音樂之聲,華朝音樂的方向望去,眼微生淚光。


太子:(繼續表白)“唉,負心非所願,佳期尚無期。月,我委屈了妳,妳能諒解嗎?”  
 華宮人: (感動,柔聲) “殿下不要這樣說,我有您的情愛,已經十分幸福了,我不計較名份的。”
太子:  (興奮,激動)“在我心裡,王妃和蔣氏隻是帳中人。她們有美好之處,但那能比得上妳呢!妳不但嬌美嫵媚,心地善良,體貼別人,又文武雙全。妳才是我的心上人!我曾幾次想封妳為貴人,這樣我們白天晚上都可以在一起,多麼快樂!但蔣氏美人很妒嫉,聯合王妃竭力反對;奇怪的是,不知什麼原故,中宮竟也來阻撓。唉!好事多磨,拖了三年之久.....(柔聲變低,變慢)我常常夢見妳。晚上妃子待寢的時候,我也時常幻想著是妳!(太子愈來愈激動。華宮人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秋波欲流)啊!這相思的日子多麼難挨,愛情的火焰燒得我身心都是傷!.....現在環境險惡,有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人生歡情少,春華似水流------(唸)

妳是我生命裡最美艷的花蕾,
應當在陽光璀璨中盛開;
在月柔星漫中承受珍珠朝露, 
不該在苦風淒雨裡消萎。

阿月!對著上天作誓,我從小對妳就是真心的。我太愛妳了,妳也喜歡我,依了我吧!”(摟著華宮人的細腰。華宮人起初微拒,後來被太子抱起。兩人下。)

          (台上無人,一直奏出柔和、優美動人的音樂。 約一,二杯茶光景後,華宮人隨著太子上。兩人衣裳略有不整,容光煥發,麵露醉人春色。華宮人為太子整理衣裳,然後才整理自己的。)

太子: (坐下,含著深情)“我立即再奏請父皇封妳為我的貴人。希望很快我們就能舉行婚禮。我剛想出了一首詩,描述我們將來婚日的情形(唸)

     婚日
華堂張貴宴, 
賓主喜盈盈。
爆竹雷聲動,
笙簫鳴鳳清。
金杯盪美酒,
玉燭照新嬛。    
百載逢佳會,
相歡無限情!”

月:   “寫的生動,殿下真有捷才!”
太子:  (高興)“我們的感情有了歸宿,心裡甜甜的。我又有了一首。(唸)

         愛情

不見美人芳心如春水,
櫻唇未啟意欲許。
又不見 ,
秋林紅葉亂紛紛,
空垂白髮對青雲。
歲月倏忽若流星,
何似愛情------
天長地久,月朗花明。
裴航下第心欲死,
藍橋歸去會雲英。
風流不用黃金買,  
張敞畫眉古今羨。
孟光梁鴻相知深,
粗茶淡飯勝萬錢。
劉晨阮肇遇女仙,
天台山上蝴蝶泉。
蔓蔓女蘿牽菟絲,
生相纏繞死亦連。
癡情有若雙白鵠,
飛飛和鳴上九天。”

月:   (稱讚)“殿下,你變成詩人了!有空教我寫詩好麼?”
太子:  (高興)“我很想教妳,可惜不夠資格。不如請黃門侍郎潘安做妳的師傅,他的詩綺麗明秀,正如其人。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年青時乘車出遊洛陽,婦女爭著出門看,向他的車投擲鮮花和佳果。(開玩笑)妳有沒有在那婦女群中,投鮮花給他呢?”
月:   (麵微紅)“殿下必定是心情很好,才開我玩笑。我連宮門都很少出過呢!------那時候我還小。”
太子:  “潘安的夫人近年去世,他寫了一首悼亡詩,悽惋動人,多情種子也。他還是單身,正在尋找配偶,不少美女圍著他轉。所以他教妳,我是不放心的------”
月 : (嬌嗔,扭過頭去)“殿下越說越-----我不理你了!”
太子:   “開玩笑罷了,別生氣-----有機會我們最好再去洛河遊玩,重溫那些難忘的美景,那洛水就是我們的愛河啊!(想了一下)或者先去白馬寺祝願,再去北芒山。”


27,洛水邊另一勝景秋波亭內,白天。
碧水長流,綠柳迎風。
太子和友人,著名文士魯褒坐著,兩人一麵欣賞美景,一麵喝酒。亭內外分別有數名
小太監和衛士。

太子:  “魯才子,聽說你最近作了一首叫做錢神論的詩文,譏諷時事。能不能朗誦給我聽呢?”
魯褒:   “多蒙太子錯愛,隻是有辱清聽了。
         (挺起胸膛,作朗誦之狀)

錢之為體,有乾坤之象,親之如兄,字曰孔方。無德而尊,無勢而熱,排金門,入紫闥。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是故忿爭非錢不勝,幽滯非錢不撥,怨仇非錢不解,令聞非錢不發。洛中硃衣、當塗之士,愛我家兄,皆無已已,執我之手,抱我終始,凡今之人,惟錢而已!”

太子:   (大笑不止)“好詩!把時弊譏諷得入木三分,我這帳簿也該燒掉了。(把桌上的帳簿拿起,扔在地下)。左思,劉琨 和陸機陸雲兄弟有沒有看過這首詩呢?他們的評論怎樣?”
魯褒:  “多謝太子關心。他們挺稱讚,隻是說諷刺世人太尖酸刻毒了些。”
太子:  “詩賦常常要大膽想像和誇張,才能打動人心。可是--------在這世界上,沒有錢,寸步難行。”
魯褒: “ 殿下說的也是。怪不得拜金的人心裡總掛著兩句  “無錢不叫爹,有奶便是娘”。”
太子:  (笑了一下)“尚書郎王夷甫從來口不言錢,  隻稱為“何堵物”,未免太自鳴清高。終日清談、不理政務,對國家及個人,是沒有絲毫好處的。朝廷現在最需要的是有才幹、能實實在 在地做事的官吏,不是隻會誇誇其談的人。劉琨 文武雙全,又年輕,是本朝難得的傑出人才。可惜這樣的人才太少了。”
魯褒:  “殿下講的透澈。來日你登大位,會有一番新氣象。”
太子:   (遲疑,沒很有信心)“希望如此.......魯才子,你近日很忙吧!”
魯褒:   “挺忙的。不過大半是一般的應酬。朝上掌握軍權的諸王,像趙王倫,齊王冏和梁王彤,近年來不知為何也附庸風雅,頻頻邀請四海著名的文士赴宴。”
太子:  (半開玩笑)“不壞,你可趁機輕鬆一下,不用每天苦吟。”
魯褒:  “ 不是這麼說!大部分的宴會很空洞,無聊。有些主人我很討厭,像梁王,公報私仇,強令周處孤軍深入,以寡敵眾。又不去救援,以至周使君壯烈犧牲。國家損失一良將,我也失去一至友,心內傷痛不巳。朝臣忌憚梁王的權勢,竟 無人敢彈劾。我是一介白衣,無法為周君伸冤.........(長籲)唉!”
太子:  “周將軍的殉國是我朝的重大損失。周處除三害的故事我聽過,令人感動。”
魯褒:   “不光是諸王,許多權臣及豪家,都是顯貴誇富,窮奢極慾 ,您記得從前石崇和王愷鬥富的故事吧!石崇也是詩人,怎麼和這類人一般見識? 這些人每日小 宴,三日大宴。用金錢結交宵小,使他們出謀獻策。更有甚者,貴胄子弟在宴會上散髮裸身,狂飲達旦,對弄婢妾,已成時尚。世風日下矣!我正要寫些諷刺時下的趨權赴勢,輕薄和浮華的文章,隻想出了三句。 (唸)

尖刀子出強權,
銀彈子買交誼,
肉彈子生私情......

(停下,開玩笑似地)大家常說“三娘教子”的故事,我這詩差點變成“三子叫娘”了!”
太子:  (大笑)“挖苦得挺妙!聽說張華也正在寫這一類的詩,叫作“輕薄篇”。我想起宴會時烤龍烹鳳,玉饌瓊露。文士詩人個個酒酣飯飽,嘴裡還嚼著食物,就急急忙忙朗讀即興作的文句,真是:出口成章,入口成漿。”
魯褒:  (開懷大笑) “殿下,您這短短兩句,挖苦他們的程度也不在我的三句詩之下。”


28,洛陽白馬寺大雄寶殿內。白天。
(寶殿高大輝煌,正麵有三道門,中間的最大。大殿正中深處是一座約十七、八尺高的金色釋迦牟尼像。兩側各有一道小門。佛像前麵是一個大香爐,上麵香煙裊繞,爐前地上有一厚厚的小地氈。兩排深紅色圓柱分別在兩側。)
(幕開,太子步入寶殿內,腰佩寶劍。華宮人隨後,右手拿著一把套在劍鞘裡的短劍。大雄寶殿的三道正門都是開的,內部兩側的小個小門則半開半掩。)
華月:“我已經吩咐寺內僧人,先準備好一切,叫所有人等離開寶殿,不用來招待,免得攪擾殿下。周圍也看過,挺安全。”
太子:   “我們這次是秘密出宮,不想讓人知道。這樣安排最好。危患四伏,我們時時要提防別人暗算,不能自由自在地行動,實在令人不快。(念)

       綠水青山

青螺山上白雲飄, 
黃石磯邊綠波流。
飛入翠林驚彈丸,
遊近淺水有暗鉤。
------- 海闊天高不自由!”
 
月:  “你以前來過這寺吧!我是第一次。”
太子: “ 來過很多次了。我特別喜歡這寺園裡種的牡丹,就是我們四海聞名的洛陽牡丹嗬!各種各樣的都有。花差不多有飯碗那般大,花色鮮艷的有紅,黃和粉紅的。有幾棵還開綠色的花,是世上少有的品種,我不禁猜想它們是從天上瑤台移植到人間的,妳說是嗎?”
月:  (有興趣)“我從來未見過綠色的牡丹呢!不過-------  花葉顏色一樣,或者不夠顯眼。”
太子:  “不!奇特就在這裡,這幾棵牡丹的葉是淺紅褐色的。一會兒妳去看,就知道多漂亮了------- 也許是佛法神通廣大,寺園裡的牡丹一年開好幾次,相信現在花正開著。等我們參拜佛祖後,再去觀賞。(看著月笑)阿月,妳可以和牡丹花比比看,看誰更美。有位詩人寫過詠牡丹的詩句 “任是無情也動人”,妳美貌動人,卻又多情。在我眼裡,勝過牡丹多了!”(月有點不好意思,太子拉一拉她的手,然後跪在拜氈上,華宮人在側。)
太子:    “佛祖在上,晉太子司馬遹祈求佛祖保佑我晉朝國泰民安,母親及父皇康健,(稍停,放低聲音)華月順利封作貴人,我們早日成婚,共享富貴,白頭到老。若是有靈,來日將重修寺院、再漆金身。”(華月臉紅,太子站起來。)
太子:  “這白馬寺是皇室寺院,傳說有隻白馬第一次由天笠馱運佛經來東土,是以得名。我有了一首詩:(念)

白馬皇家寺,
盛名自運經。              
我今來許願,
西佛欲顯靈。”

(二人虔誠、恭敬地注視佛像。華月為太子整理衣冠。)
太子:  “我們去寺園看牡丹吧!”(月點頭,興致很高,二人攜手離開。)


29,白馬寺的牡丹園內,白天。
園內各種顏色的牡丹盛開,極為鮮豔。園邊古木參天,樹上鳥鳴聲不斷。
太子和華月攜手在花叢中漫步,盡情欣賞各色牡丹花。二人不時轉頭深情地相看,不說話。後來到有淺紅褐色的的葉的幾棵綠牡丹前麵。
月: (驚喜)“好美呀!真是瑤台仙種,人間不應有的。”
太子折了一朵半開的綠牡丹花,小心地插在月的雲鬟上,退後幾步。月回身看著太子,靠近牡丹叢。
太子:  “動人的畫圖!可惜我不是畫家。”


30, 洛陽近郊的著名風景區北芒山,下午,近黃昏了,陽光尚明媚。
北芒山山勢雄偉、險峻,草木幽蔥。山下有一環山,逐漸升向山腰的平直土路,兩旁野花爭長。

 

31, 山下的土路上。
太子和月並騎沿山下的土路行,路上有皇宮衛士們分開約幾百步看守,沒有遊人。看到太子前來,想攔住,但又不敢。
太子:(轉向月)“我剛想,今天天氣這樣好,怎麽一個遊人也沒有,原來是宮裏人來玩,恐怕是中宮。”
月: “我想也是。別人不會如此張揚。”
太子:(有些掃興)“算了,我們裝作沒有看見她就是,將馬帽壓低些。”
(二人策馬向上馳去。)


32,山腰
中間有一平坦的青草地,四周長滿樹木,右邊有一小小的六角形涼亭。亭的左邊有幾百石級石階直通山頂。
太子兩騎到來,下馬,糸馬於樹林邊。二人登石階。

33,山頂。
山頂很窄,卻平坦。中部有一園形觀景亭。
二人登上山頂,累了,臉上有些油汗。月拿出鮫帕為太子擦,太子挽著月之腰,在其粉頰上親了一下。二人攜手向南望,見到崔巍壯麗的皇宮群。
月:“殿下,那邊就是東宮,我們住的地方呀!河山多秀美,朝政多醜惡,令人感歎。”
太子:“東漢時高士梁鴻曾登此,作五噫歌“陟彼北芒兮,噫!顧瞻帝京兮,噫!宮闕崔巍兮,噫!民之劬勞兮,噫!遼遼未央兮,噫!”(歎息)我們要能像他和其妻孟光那樣,隱居深山,不受世俗幹擾多好!”
月:“這兒風很大,像是由天外吹來,令人飄飄欲仙去,忘卻世間------,不過,我有點冷了,(太子緊抱著月,使她暖些)我們下去吧!”
二人下山。此時西山剛含落日,偏山紅染。


34,山腰
二人剛下至最後的石階,太陽已半落。天色漸變暗,人與馬均隱藏於小樹林中,外麵看不到。二人看見一高大神俊的黑馬沿土路向山上慢跑至青草地。馬上二騎者赫然是穿便裝的賈後,後麵緊抱她腰的是一扮成女子的俊美小廝。在小涼亭邊賈後與小廝跳下馬,係馬於涼亭邊。兩人嬉笑,跑向小樹林對麵之草叢邊,雙雙緊抱,滾至草深處。接著聽到一陣陣衣衫響聲,和一片片淫詞穢語。月臉燒紅。
太子:(小聲)“無恥!竟來此幽會,白日宣淫,點汙胂景。我們快走!”
二人輕步牽馬走下土路數十步,才上馬馳去。賈後似未發覺。


35,皇後中宮的大廳。白天。
賈後,賈午和賈謐三人在密談。賈午的腹部高隆,看來很快就要分娩。賈後的腹部也隆起,但不如賈午的高。
賈謐:“太子的書墨從不給別人,隻收藏在書房內。我買通了他的一小太監,偷了四張。已叫潘安仿著抄了兩張。我擬的反書他也仿著太子的草書抄好。在這裏(交給賈後四張紙)原來的四張已放回去,免得打草驚蛇。”
賈後:(點頭表示滿意)“做得好!”
賈謐:“您定計就是,這事在皇宮裏進行,才易使太子中計。”
賈後:“這隻是物證。要人證物證都有,才易成功。物證好找,人證很難------”
賈午:“誰願做證人呢?弄不好,多半會送命啊!”
賈後:“我要仔細想。要找朝上的一個中下級官吏,賜與重金,加以威嚇;更重要的是我們要掌有他的致命把柄,他就不得不從。”
賈謐:“阿後所見甚是,望從速進行。”
賈後:(望著賈午高高隆起的腹部,又轉看自己的,意味深長地)“午妹,你知道為什麽我的腹部跟著你的逐漸隆起嗎?”
賈午:(茫然,不解)“不知道,你是不是吃得越來越多了。”
賈後:“傻丫頭!我這是為賈家著想啊!”
賈午:“我更摸不著頭腦了!”
賈後:“你們想想,即使廢掉太子,新太子還是姓司馬。 主上對我冷淡,懷孕不易。(指向賈午的腹部)如果你很快要生的是男嬰,可秘密送入中宮,說是我生的,這樣將來不是我們賈家的天下了嗎?”
賈午:(母子二人齊拍掌)“太妙了!不亞於呂不韋的計策。可是如果生的是女的呢?”
賈後:(皺眉)“哪要看你的肚皮爭不爭氣了。”


36, 仍是太子宮內大廳,下午,已近黃昏。
 (太子坐著看書,華宮人和中護軍趙俊同上。)
趙俊: (下拜)“微臣有重大機要稟告。 (小心地看了周圍,最後眼光停在華宮人身上)請屏退左右。”
太子:  (察覺其意)“趙大人,華宮人是我的心腹,在此不妨。請說吧!”
 趙俊:   (麵有憂色又凝重)“皇後荒淫兇妒,穢事傳播內外,令天子蒙羞。近年一直操縱朝政。”
太子:  “ 父皇糊塗又懦弱,受製於中宮,實在是國家的不幸!”
趙俊:   “賈謐應為祖母守喪。最近卻頻頻與賈午出入中宮,想必是密謀加害殿下。 皇後已令內史撰文,說您多種不是。近日又叫賈午將她的新生嬰兒秘密送入宮,說是有娠,準備產具。分明是要覬覦您的儲君位置。”
太子:  (焦慮)“我也聽到一些風聲。皇後手攪大權,我孤掌難鳴,不敢先舉事。”
趙俊:    “殿下,您是國家的未來。先帝當年因今上不才,曾想另立儲君。後來看到您幼時聰敏,麵貌又像宣帝。有此奇孫,才放下心來。現在形勢危急,您必須馬上行動。”
太子:  “你的意見如何?”
趙俊:     “您宮內衛兵近萬,我也有七、八百,可作內應,中宮侍衛不過一千多。如殿下舉兵突攻後宮,捉住惡後,再矯旨宣賈謐入宮,一網打盡後黨,便無憂了。”
太子:  (遲疑)“這------要從長計議。父皇正當朝,我是人子------行此大事,成功則已,否則身壞名裂,連累母親和家人。(稍停)我正苦思良策。“
華宮人:   “恕我多言。危機迫近眉尖,敵強我弱,兵變是唯一上策。”
趙俊:     (焦急)“說得好!殿下如果不迅速決斷,先發製人。錯失了時機,悔之晚矣。我後天清早再來。”(下)


(小太監甲和太監丁入)

太監丁: “ 朝廷有緊急密詔。 (舉詔宣讀)皇上突然不豫,宣太子立刻入朝。”
太子: (驚恐)“謝皇恩。請公公至左上房休息,我換好衣服後馬上就去。”

    (太監丁隨小太監甲下。)

華宮人:  (雙眉緊縐,麵露憂慮之色)“ 昨天聖上身體還安康,怎麼今天就不豫,莫非其中有詐。皇後對你不懷好意,你千萬要小心行事,防護自己。(遞上套在劍鞘裏的魚腸劍)我這把從前專諸刺王僚用的魚腸劍,鋒利無比。這劍連把手,才五寸長。你可以藏在長靴裏,以備不測時用。”

太子:  (搖手)“不用了。我想這次不需要,皇宮內是安全的。皇上不豫,極為重大,即使有些疑慮,也不能不去。我會特別小心。”(二人下)

       (一會兒太子和華宮人上,太子已換上另一套衣服。)

太子:  “阿月,我和公公立即入朝。”
華宮人:   “我改變了主意,想陪殿下前往,可有個照應。我自幼就學劍術,必要時還可以保護殿下。”
太子:  “好! 這詔並沒有說我不能帶隨從,況且你自小就在諸宮中走動,宮裏的人都認識你。如果是父皇臨終授命,你或許不能進去父皇寢室內,倘若如此,你可以在外麵等我。”
      (華宮人將魚腸劍插在腰帶中。二人同下。)


37,惠帝寢宮之別室外。時間是當天的黃昏時分,天色已黑,風正刮著。
 別室門外有三級青石階。兩側各有一侍衛,戒備森嚴。
     
     (太監甲和太子步上石階。華宮人隨後跟入。)

太監甲:   (開玩笑)“殿下,我們走錯地方了!”
太子:  (不解)“什麼?”
太監甲:   “我說人生的道路常常會走錯,回頭走有時又太晚了。(手指前麵)就是這間別室。  聖旨要殿下暫時在這兒休息,等待後命。請!”
太子:   (奇怪)“父皇既然病重,應該馬上召見我。為什麼要來這裏等!”
太監甲:     “我是不動腦子的,隻是奉旨行事,請殿下見諒。”
     (回頭見華宮人要入內,張開雙手欄阻。)
太監甲:      (又開玩笑)“這是單人室,裝不下兩個人的。(變嚴肅)聖旨吩咐,隻讓太子獨自在裡麵休息 !”
太子:  (無奈)“華宮人,那麼你在外麵等我。”
         (華宮人有些不安,但無法,和太監甲分別退下。)


38,此別室內。
(別室相當小,設置比較簡單,正對門口有一個大桌子,桌上點著一對蠟燭,桌子旁邊有兩張椅子,正中靠牆處有一張床。牆上有一排窗。地上鋪的是金黃色的地氈。太子在內坐著,麵對門口。顯得忐忑不安。)
   (宮女王娥進內,兩手分持一盤棗子和一壺酒,酒杯等。)
宮女王娥:  “殿下大安!奴婢奉聖旨賜酒果,請殿下享用。”
太子:  “父皇現在欠安,我內心如焚,恨不得馬上在父皇病床前,哪有心情來飲酒!”
王娥:  (提高聲音)“這是聖旨!”

    (太子無可奈何,隻有坐下飲酒及食棗。王娥站在旁邊盯著看。太子飲了大約半壺
後,停下不飲)
太子:  (連連搖手)“王宮人!我平素酒量很淺,飲了這些,已經半醉,實在不能再飲了。”
王娥:  (瞪眼,大聲)“聖上賜酒,殿下仍不肯飲盡,大違旨意。難道酒中有毒麼? 請您快些喝完, 我好趕回去覆旨。”
 (太子無法,隻有勉強喝完剩下的半壺,變得酩酊大醉,伏在桌上,像要昏睡的樣子。王娥見此,迅速拿著壺和盤離去。)

(外麵已漆黑,風聲仍緊。片刻後王娥複進來,入室後關上門。手中拿著筆墨和大約六、七張紙,其中兩張是有字的。將筆墨和紙張放在桌上,搖醒昏昏欲睡的太子。)
王娥:   “殿下醒醒!  殿下醒醒!主上天人吉相,龍體已經完全康復,殿下不必前去見駕。皇上現在要殿下抄寫這兩段文章,以考察殿下的書法有無進步。”
太子:  (半醒)“王宮人!我------我已經大醉,頭痛欲裂、昏昏欲睡、手腳無力,怎能抄寫?請妳通融。”
王娥:  (動怒)“殿下!我是奉旨而來,您身為人子,難道不知道違抗父皇旨意的嚴重後果!不過是抄錄幾個字,沒什麼要緊的。請快快寫。”

          (太子被迫,無法再拒絕,隻有依次照樣抄錄。由於醉眼糢糊,抄錄的字跡多半殘缺不全,或是歪歪斜斜。王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背對有窗的牆。)


39, 別室窗外。
一戴著黑色的頭罩的人在外輕輕弄破窗紙,向內窺看。再小心地弄開窗門,正要進入。


40, 別室內。
好容易抄完,太子 已擲筆,伏桌大睡。王娥正想站起,口突然被一隻手捂著,同時後頸壓有一尖利器。
華宮人: (戴著頭罩,隻露出雙眼。貼近王娥的耳朵,壓著聲音,很低聲)”要活命就別出聲。”(利器壓緊,王娥有點痛,大驚失色,不知來人是誰。來人放開捂住王娥之口的手,拿桌上太子抄的紙看。)
華宮人:  (用極低,幾乎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好惡毒!”(拿起所有有字的紙,想放在燭焰中燒掉。後又 轉念,放回桌上。)
王娥:  (驚恐,發抖,顫聲)“你------你是誰?”
華宮人:  “別說話!(聲音極低,自言自語)燒了這些他們可以再仿造,沒有什麼用。(拿筆和一張空白的紙放在王娥麵前) 想活著出去,要依我寫下
“宮女王娥奉旨灌醉太子,後迫其抄錄反書二紙”。”
王娥:  (更驚恐)“不!這事要讓上麵知道,我還活得成嗎?”
華宮人:  “你不寫,就活不到明天!你寫了,起碼還能活一段時間,或許沒事。你自己選擇吧!(短劍壓緊,王娥想了一會,無法,隻有依著寫下。華宮人隨後放此紙於懷中,一手拿走掛在王娥腰部刻有她名字的腰牌)你有這些把柄在我手,諒你不敢聲張。就當這事沒有發生。我能進來,當然也能出去。”(跳窗而出,王娥定了一會神,憂心忡忡地拿著筆墨和紙張,匆匆離去。過了一會兒華宮人入,麵有擔憂之色,扶著酒醉、睡昏昏的太子下。)


41,式乾殿內正殿,是惠帝和群臣上朝的地方。次日清晨,約是五更時分。
(正殿很大及深。正麵有一高台,有扶手欄杆的多層台階由下麵通到台上。台上設有帝座。帝座上有金黃色繡著龍形圖案的座墊及靠墊。舞台最後麵的左側有一個門口,掛著垂至地上的珠簾。隱隱可看到有座位在裡麵,這是專為後妃所設的。帝座前兩側都是紅色的一排大圓柱。正殿的入口在前左方。)
(  惠帝端坐在帝座上,兩旁各站有一個太監。兩排文武大臣站在兩排圓柱中間。右邊為首的是張華,旁邊是裴頠。)
文武大臣:  (全體下跪,齊聲)“我皇萬歲、萬萬歲。”
惠帝:    “眾愛卿平身。”
        (百官站起。惠帝轉向左邊的太監)“傳黃門令董猛。(太監下。隨即與董猛上,後者手上拿著寫有字的兩張紙。惠帝用手指向董猛。)拿給眾愛卿看! (董猛左右手分別舉起一張紙,沿著兩排文武中間慢慢走下。)(動氣)這是朕的不肖子遹寫的,這樣大逆不道,隻好把他廢去罷了。(眾臣臉上變色)董愛卿!還是讀出來!”
董猛 :  (拿起第一張紙,高聲朗讀)“陛下宜自了,不自了, 吾當入了之。中宮亦宜自了,不自了, 吾當手了之。”(眾人驚心、瞠目咋舌。)
董猛:   (接著高聲朗讀第二張紙)“吾母宜刻期共舉,切勿猶疑致後禍。茹毛飲血三辰下,皇天當許除患害。擬立道文為王,蔣氏為內主。願成當以三牲祠北君及大赦天下。要疏如律令。” (眾臣多麵色變灰白,口不能言。隻有張華和裴頠從列中走出,從董猛手上各拿去一張紙。張華先走向帝座前,董猛則走回珠簾門後。)
(此時從此珠簾門後,傳出來一陣環珮的聲音。似有人走動,想是賈後入座。眾臣中有數人看向那個方向,臉上露出不宵之色。)
張華:  (焦慮)“陛下,這是我朝天大的不幸。但從古到今,常常因為廢黜嫡君,或廢長立幼,導致皇祚喪亡、天下動亂。像秦朝時宦官趙高竄改始皇遺詔,廢太子扶蘇,立次子胡亥,結果強秦兩世而亡。伏願陛下多方核實後才行。”(惠帝未回答,張華退回列中。接著裴頠走向帝座前。)
裴頠:    “太子平日孝順恭儉,並無劣跡。幼時聰穎、更得先帝龐愛。陛下百年後,東宮自然登大位,似無謀逆之理。即使東宮真的寫下此書,也會藏於祕室,豈能如此容易被他人獲得,招來取壞之禍。陛下宜迅速查明,究竟是何人獲取及傳入此書。很可能是他人偽造,蓄謀陷害太子。如今最要緊是辨別此書的真偽,才能立議。”(眾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小太監甲由賈後處入,趨前交十多張紙給張華 。)
小太監甲:  “張大人!  這是太子平時寫的書牋,皇後叫我交給你,以核對筆跡。”
(張華、裴頠 及數大臣一起比照這兩項手書,比來比去,眉頭緊縐。)
張華:  “諸位大人!  這兩項筆跡大致相似。皇後交來的是恭楷,筆畫都十分公整、端正。而董猛 帶來的兩張是急就書,看來是在匆匆忙忙或心神不定的時候寫下的。字態非常潦草,東倒西歪,像個醉人。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粗劣的太子筆跡。要弄個水落石出,必須請太子前來對質。”
裴頠   “張大人說的是!  不僅要太子前來,還要查究到底是何人取得這兩張紙,及在何時何地取得。才可以找到陷害太子的奸人,洗清太子的冤屈。”
一大臣:   “如此倉促,我沒法分出真假。”
另一大臣:  “這兩項手書筆跡真的很像,我看多半是太子寫的。不然,誰有這樣高明的本領,去模仿太子的筆跡呢? 除了黃門侍郎潘大人-------”(群臣向列中的潘安望去,帶有懷疑或嚴厲的目光。潘安不敢和群臣的目光接觸,轉頭向別處,有點窘。張華和裴頠 同時看著正在說話的大臣 ,不以為然。朝堂上依然亂哄哄,惠帝像 是癡呆的聾子,啞吧一樣,  不發一言。)
(此時從左側門後,傳出來雙腳用力磴地的噪聲,想是賈後動怒。稍後,那兒又有說話及有人走動的聲音。接著董猛由此門入。)

 董猛:  (高聲)諸位大人!  皇後叫我傳話,說是 “此類國家大事,宜迅速解決。為什麼議論,爭執了大半日,也無法定奪。真是嘰嘰喳喳,麻雀烏鴉。你們這班所謂定國安邦的重臣,平時的聰明才智和決斷,都跑到那裡去了? 眼看已是中午,如果你們還不肯傳詔,應該一律軍法從事!”
張華: (惱怒,大聲)“朝廷大政,應該由皇上作主。汝是何人!竟敢在主上臨朝時,妄傳內旨,淆亂聖聽,可謂大膽之至!”
裴頠:   (大喝)“董猛!朝堂上休得多言!主上明明升殿,目下我等大臣未奉聖詔,難道反要依照內旨不成? 趕快出去!”(朝上更亂哄哄,董猛慚愧而憤,由有珠簾的門下。)
張華:  “皇上,現在無法下結論。臣和裴大人認為,必須請太子前來對質,才能弄個水落石出,請皇上下旨。”(惠帝不置可否,不答。兩排朝臣中又有五至六位,一齊走出,向前跪拜。)  
眾臣:  (齊聲) “此事關係國家未來,臣等懇請皇上依張、裴兩大人之議。”  (賈謐在列中,顯得非常緊張,怒瞪著這些大臣們。)
惠帝:   (有些猶疑不決,麵有難色,不時向珠簾門的方向望,想是看賈後的主意。這時珠簾門後不斷有噪音傳來)“這-----這-------    (看到群意難違)也罷,便宜這逆子了!著他前來。”(身邊的太監急忙走出。惠帝身子靠向椅背,眼半閉,像要打瞌睡。群臣仍在議論不休。)
(不久,太子和那太監匆匆上。太子看來酒醉還未全醒,有些不安。趨前下跪。)
太子:  “ 參見父皇,不知召兒臣為何事?”
惠帝: (眼睜開,惱怒)“哼!先起來。”
太子:   (站起)“謝父皇。”
惠帝: (轉身令太監去群臣處拿回太子寫的反書。當反書取回,交給惠帝後)“你做的好事!”(瞪著太子,用力將兩張反書甩向太子,太子急忙拾起來看。)
太子:   (驚惶,高聲)“天呀!這------從那裡來的?不是我的東西呀!”
惠帝:   “ 難道不是你寫的? 再看看。”(太子仔細看兩紙,麵露驚恐,迷惑和茫然之色。)
太子:   “不瞞父皇,這些筆跡和我寫的有點像,但我怎麼會寫這樣大逆不道的東西呢?一定有人陷害--------幼時,武祖就說過兒臣心地溫良------”
賈謐: (藏在列中,高聲)“男大也會十八變的。”(有些人低聲訕笑。)
太子:   (再細視兩紙,以手輕輕拍額角)“這些墨跡相當的新,看來寫的時候不會早過昨天-----哦,我記起來了!昨天傍晚,突然有旨宣我入宮,說是皇上不豫,後來又說無事,帶我至別室。宮女王娥前來宣旨賜酒果,把我灌醉,迫我抄錄數紙。看來或者是這兩張------王娥做此事時,被碰巧在窗外的 一俠士看到,強迫她寫下親筆的供書,還留下她的腰牌。”(拿出此二物件,欲交給惠帝。群臣大譁。)
惠帝:  (手指張華)“拿給眾愛卿看!”
張華:  (和幾位大臣看此二物件後)“皇上,此事非常蹊蹺,此反書很可能是蓄謀弄成的,請立即傳王娥來對証。”(在列中的賈謐麵色沮喪,想是因此証據不大成功。)
另一大臣:   “ 此事曲折離奇,那俠士是誰?怎會跑進宮內而無人發覺?難道是宮中人?今天恐怕很難弄清楚------”
(惠帝示意令一太監去帶王娥來,那太監剛要踏出左側的門口,就被從珠簾門後匆匆走出的董猛叫住。)
董猛:   (麵向那太監)“ 你不必去了。昨天深夜,王娥失足掉進禦花園的井裡淹死了。”(眾人吃驚。太子正要分辨,這時珠簾門大開,珠簾捲起,二衛士押一位雙手被反梆的黃門官入。董猛示意衛士押黃門到惠帝前跪下。)
 董猛:  “ 陛下,這是罪臣黃門何又,昨天他向皇後自首, 說太子策動他一起謀反。
(右手高舉一張紙,向前交給惠帝,眾人更吃驚)  這是他的供書,請 陛下過目。”
 太子:   (十分驚恐又憤恨) “父皇,這全是捏造的,兒臣冤枉!王娥突然橫死,情跡可疑,恐是殺人滅口。兒臣與何又從無交往,談何共謀------”
惠帝:   (不理太子。看過供書後,怒,臉紫漲呈豬肝色)“可惡!(手指著何又)拉出去砍了。”(二衛士正要動作。)
張華:  (走出列中,焦急)“何又應由刑部會審,看是否有別人指使,目前殺不得,請陛下收回成命!”
惠帝:   “太麻煩,太複雜了,朕對付不來,頭痛死了!(又向珠簾門的方向望去)有供書就夠,砍了這逆臣吧!”(二衛士押何又下。)
賈謐: (仍在列中,向著太子喊)“殿下,人証物証都有了,還有什麼話可說!”(群臣瞪向賈謐。)
      (惠帝此時顯得不耐煩,很疲倦的樣子。群臣還在七七八八地熱烈討論。珠簾的門後卻人聲,腳步聲不斷。一會兒,太監丁自有珠簾的門後攜表上,直接交與惠帝過目。惠帝看過後,不斷點頭,表示贊同,但毫無悲痛之狀。接著將表交給旁邊的太監,要他宣讀。)

太監丁:   肅靜!眾大臣聽旨!“太子日謀逆,天人共憤。著廢為庶人,押至許昌宮。美人蔣氏,蠱惑太子,應生受杖斃。謝氏淑媛,教子無方,又協同謀反,著其自盡。欽此。”退朝!(太子麵如死灰,幾乎昏厥。群臣驚駭、呆若木雞,朝堂上一片肅靜,隻有賈謐 露得意之色。張華、裴頠 及數大臣憤憤不平,但不敢力爭。一會,二衛士押太子下。)
張華:   (嘆息)“主上已贊同後宮之意,詔又已經宣讀,我等無力回天。可憐太子禍起宮牆,國家從此多事了!”(諸臣頷首,均下,潘安最後下殿。)
潘安:   “唉!我變成陷害太子的幫兇了。逼於權勢,我為賈謐模仿太子的筆跡。愧對太子,也愧對母親,她曾多次勸我要安於恬淡,不要濫交權貴。看來禍患從此起了。”


 
42,伊水邊長亭內,幾天後。白天。
(八角形的長亭很寬敞,中間有一大圓石桌,上麵放置酒具。桌的四周有許多圓形石凳。)
(太子和送行的諸大臣和友人江統,潘滔,魯褒等分別坐著,手裡拿箸酒杯,華宮人站在太子後麵。  待從們持酒壺在傍站立。亭的左側遠處停有一輛馬車,是載送太子用的。右邊較遠處有數名押送太子的衛士,披甲帶劍,全付武裝,一直緊盯著長亭這邊。他們的馬匹則繫在較遠處的樹傍。)

潘滔:  “有旨不許百官送行,我們不管,偷偷來此與殿下作別。”
江統:  “殿下,我曾上表力諫,說是漢朝戾太子興兵抗令,尚有人議說罪不過受笞刑,今殿下之罪輕於戾太子,罪証亦不足,宜居宮勤讀思過,但未見功。今去許昌宮,臣等無法侍奉左右。前景艱難,望殿下加意保重。”
魯褒:   “目前朝中眾臣議論紛紛,情況或許能改變,望殿下寬心等待。”
太子:   (麵現憂容)“多謝諸君忠愛之意,此次別後,再見麵怕很難了。俗話說“千裏長亭,終需一別”請諸君早回都門。我在去年秋天寫了一首詩,表達當時迷茫和感傷的心境,現在念給諸位聽,以作紀念。

   秋末感懷
甄妃已隨綠波去,
弄玉何時跨鸞回?
瑤池仙闕重門閉,  
四方八麵飛劫灰。
天上一泓寒塘水,
灑向人間萬滴淚。
淚盡神昏天欲塌,
千年銅柱無光彩。
夕陽歸鴉啼古道,
魚躍芙蓉秋風老。
寒光似冰桂葉涼,
中天寂寂月纖小。”

眾人: (涕泣)“殿下保重,會麵有期。”


43,伊水邊長亭外。
灰塵滾滾,數騎由洛都方向掩至,騎者衝入亭內將所有送行者拘捕。

騎護之首:   (大聲喊並高舉詔書)“奉朝廷之命,收捕抗旨來送行的所有人等,拘押至河南尹樂廣處,等候發落。”(眾人驚駭。)
魯褒:   (動怒,高喊)“太子仍是金枝玉葉,難道送他也不成!”(騎者押走眾人。)


44,亭外馬車旁。
太子與華宮人麵色黯然,正要登車,押送之衛兵分開在車之前後。
太子:  (難過,緊握華宮人的手)“阿月,我現在隻有妳了!慈母謝氏,蔣氏美人,均已被害,彬兒夭亡,正配王妃,也被迫毗離。我又被禁錮,押往邊遠的許昌。(稍停,臉露痛苦之色)原來以為天從人願,我倆可以長享富貴,共皆白頭。現在我不但不能帶給妳快樂,反而連累妳,帶給妳災難。妳跟隨我,怕是沒有什麼指望了!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妳受苦和冒危險。阿月!離開我吧!”
月:  (正色)“殿下怎麼會說這樣的話!我跟你已經十幾年了,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嗎?從少女時起我的心己經交付殿下,即使那時我們還未........如今.......不一樣了,我的身,心都是殿下的。有你的眷愛,雖死猶生;沒有你的眷愛,雖生猶死。我們當然要同患難,共生死。”
太子:  (感動,眼微濕)“有妳這樣的愛,我即使立刻死去,也不負此生了。”(突然下大雨,衛士紛紛驅馬至樹下避雨。兩人正要 登車,雨漸漸變小。)


45,亭外馬車後麵不遠處。
三騎朝馬車飛奔,內有一空騎。為首者舉詔高喊。)
為首的騎者:    “聖旨:華宮人不得陪同庶人遹赴許昌,著其馬上回洛京協助管理東宮內務。”


 46,馬車旁。
(兩人驚駭,有若遭電擊,月更是花容失色。)
月:  “殿下,我沒法照顧你了!你孤身前去,千萬小心保重。許昌宮裏的宮人會照料你的。(強作堅定,附耳極低聲)你放心前去,我會想辦法。”
太子 (悲傷)“阿月!不知道我們能否再見麵。上天多麼殘酷,竟拆散我們。沒有妳在身邊,我怎麼辦?”
月: (傷心欲絕)“殿下堅強些,或許蒼天還有眼睛,我們還可以相見。(從腰中拿出魚腸劍,遞給太子)(低聲)殿下請收好此劍,小心防護自己。”
太子:  (不接,推回給月)“不!妳是女孩兒,需要此劍。不像妳,我習慣用長劍,短劍對我的用處不大。”
(騎者趨近,強行推華宮人上馬,絕塵而去,華宮人回頭用悲哀,幾乎絕望的眼神看著太子。)
太子:   (用與華宮人同樣的眼神看著她,大喊)“阿月! 阿月!”(雨又變得很大,差不多是傾盆而下。)

 47,仍是太子宮內大廳,兩天後的傍晚。
(大廳設置和以前差不多,許多貴重物品已經不在,可能有人來過,取走了。廳內略有點淩亂。)

(C麵色憔悴,正在整理東西。遠處隱隱傳來更鼓及寒風吹樹葉的聲音。穿著便裝的賈謐,一個太監和一個全副武裝的衛士入。)

賈謐: (冷冷,有心計地)“華宮人!”
月:(一驚)“拜見賈大人。天色已晚,大人緣何來此,是否有旨吩咐? 奴婢是孤身女子,大人在此,怕有不便。”
賈謐:  “我有話要跟妳說(轉向太監和衛士)你們先退下 。 (太監和衛士下)(看著她,裝出嚴肅,關心的樣子)太子被廢為庶人,親人已死,孤立無援。如今又被錮往邊遠的許昌宮,沒有什麼前途了!妳年青貌美,冰雪聰明,才兼文武,豈不聞 :好女擇人而嫁,賢士擇主而棲,識時務者為俊傑,何必隨著快要沒水的人一同毀滅呢?多麼可惜!皇後和我都覺得妳是宮人中最出色的,好比鳳鳴雞群,萬綠叢中一點紅。我的妻子王薇得乃父王衍的遺傳,是洛陽有名的美女,也遠遠比不上妳。妳如果跟著我,包妳富貴榮華,終身享受不盡。(傲慢)我貴胄高爵,才名遠播,文采風流,富可敵國,不知有多少美女想進我家門呢!(慢慢地從懷裏拿出一首飾盒,走向月,遞給她)(故作溫柔多情)這是我送給妳的珠寶,表示我的心意。(稍停,好像文思突生,聲音拉長) 人--生--短--促,禍--福--多--變,何不及時行樂!”
月:  (搖手不接,冷淡,警覺)“多蒙大人玉愛,感謝不盡。小女子出身微賤,兼又已待候太子多年,不堪攀龍附鳳,望乞見諒。”
賈謐  (慍怒,有被辱之感。忍住不發作,將首飾盒放在月旁邊的桌上)“華宮人!莫要執迷不悟,陽關大道不走,卻偏偏要走獨木小橋。(警告)妳難道不知你們的處境嗎?朝上如今異議沸騰,不少人同情太子,說他冤屈,但誰敢跟皇後和我們賈氏鬥呢?就是擁有兵權的諸王,也不敢怎麼樣!我看妳趁早死了這條心,否則大禍臨頭。莫謂言之不預(威脅) 我現在還有耐心,暫時不會用強。看在我們相識的麵上,給妳一天的時間考慮,過了這期限,就莫怪我了。不要吃罰酒,不吃敬酒。”

 (賈謐下 。月麵色蒼白,又驚又怒,眼淚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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