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森林的足跡
文學作品——當代第一部華文政治神話長篇小說 （作者無×N擁有所有著作權利。轉載請注明出處，否則屬侵權行為。）
悟空回了天龍寺，徑奔祖師禪房。他一見到祖師倒頭便拜，口裏喊著：“師父！……”含淚將無癡如何謀害他、他如何到了閻王殿勾銷自己名籍以及在批文上換了脫鄙姓名的經過，略敘一遍。話沒說完，忽聞外間眾聲喧嘩，步履雜遝，有徒弟推門來報：“師父師父，不好了！大師兄脫鄙倒在茅廁裏啦！”師父即刻和悟空奔出門去看，隻見茅廁外人聲鼎沸，有久被無癡欺負的小和尚捂住鼻子擠出人群說：“怪不得脫B滿嘴噴糞，原來滿嘴都是那玩意兒！”他們平日裏背後都罵他“脫B”，忽見師父來了，連忙閉嘴躲一邊去了。師父和悟空走過閃在一旁的人群，見無癡的屍體赫然泡在大糞坑裏，幾個人正在打撈，臭氣熏天！祖師忙問是怎麽回事？一班人七嘴八舌地說：“今天上午大師兄不知從哪兒跑了回來，神色慌張，說起話來也是語無倫次的，起先老說他自己不是一般人，是和尚代表，後來就說身子不舒服了，去上了廁所，老半天又沒回來。我們剛才進來看看，沒想到是踏腳的木板斷了，大師兄他——倒斃在糞池裏了！這木板從來沒斷過啊，實在是蹊蹺哩……”
祖師麵色鐵青，交待眾徒善後事宜，然後叫默然不語的悟空隨他回禪房。一進去，祖師立即關上房門教訓悟空：“他固然不對，可畢竟是你師兄。悟空，你不該置他於死地！”悟空反駁說他豈止不對，是謀殺！師父堅稱悟空過份，說他最多是個謀殺未遂吧。
“那是師父教我成仙了道、長生造化之功，我刀槍不入才幫我躲過這場劫難。若是常人，早死定了！”
師父有些生氣了，說：“你這猴頭，休得狡辯！唉，無癡跟我一十五年，沒想到死得這麽慘。我於心不忍啊。”
悟空安慰道：“師父不必悲傷。他早有憤恨不滿之心，不謀害我悟空，也會去謀害別的徒弟，甚至會加害師父的！師父不是說過，‘一個人的技藝是可以學來的，一個人的本質卻不是學來的’麽？”
“縱然如此，悟空，你的本質也有劣根，你是報複心太重，殺心難收啊！”
“師父，這怎麽能怪罪於徒弟的本質有劣根？自古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有何不可？我們出家人不也是提倡和篤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麽？”
師父仍然指責說：“問題是你不僅沒死，你還乘機在閻王殿裏注銷了死籍，長生不老了。悟空，說得好聽些，你是聰明絕頂足智多謀嫉惡如仇；說得不好聽，是狡猾異常暴躁刻薄容人不得！”
“師父，這很正常！任何東西都有正反兩麵。你看，大堂之上，佛有臉麵必有後背；天上，月有豐圓也有殘缺；人世，心有明鏡亦有塵埃。話再說回來，縱然徒弟身上有著許多的不是和缺點，但就是沒有一條叫做謀害性命的罪孽！”
“你不謀害性命，他怎麽死的？悟空，你來我這裏幾年，不僅學得一身本事，嘴皮子功夫也練得一流了！但是任憑你如何能說會道，為師還是奉勸你一句——凡事留條後路，得饒人時且饒人！”
“師父，你——你怎麽變得是非不分善惡混淆了？這種惡人，留在人間何益？他殺人於前，我索命於後，也不出常理呀。再說，我見幽冥府大搞運動，亂糟糟無人管理，丟張紙頭在那兒，隻道是搪塞差事，本來也就是放他一馬了，沒料到閻王殿抓革命促生產還來真格的，這麽厲害……”悟空看著師父的臉色，也不得不將口氣緩和下來，盡量尋找理由來為自己辯護。
“好啊，竟敢責備你的師父了！”祖師心裏火氣卻漸漸上來了。他德高望重，收過許多弟子，師徒之間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激烈的爭辯。他生氣地板著麵孔說：“悟空！休要推諉責任！你怎能說為師我是非不分善惡混淆？你以為功夫學到家了，對師父不尊重了，想過河拆橋了！”
悟空誠懇地說：“師父，徒弟絕不是這個意思。正是知恩圖報我才為民除害啊……”
祖師見二人越談越崩，沉吟良久，最後下了決心，神色嚴峻地對悟空說：“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悟空，你日後可能發達，那時候你獨自享受你的發達去，與師父無關；你殺心太重，也可能闖下大禍，獸性大發驚擾天下，那時候你也得獨自承當，千萬不要說出師父來。切記！否則我要廢了你的一切武功，叫你生不如死！為師今天不是和你說笑話，是當真的！切不可忘，牢記在心吧！”
悟空本能地想回應一句：“師父你這不也是殺心重了麽？”但見事已無可挽回，隻好不再爭執，點頭道：“師父放心！我悟空絕不透露半字，隻說是自學的便罷。”
“無癡既已身亡，你也不能再呆在天龍寺了。就此離開這裏吧！趁大家還不知事故的緣由，快走！”
悟空說：“徒弟蒙師父教誨，大恩未報，如何便走？”
“還報恩？不闖下彌天大禍就算萬幸。——走！”祖師斬釘截鐵。
悟空無奈，叩頭謝恩，連喊三聲：“師父保重！”
祖師麵壁，閉目打坐，不語。
悟空躬身退出，輕輕將門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