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沒有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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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連著兩周都沒有看到他的皮卡車出現在我下班的地方。

我已經聯係了外地的學校，準備夏天之後就離開。
當事情有了決定之後心情就會很放鬆，我開始有空慢慢梳理著加州夏天的種種際遇。

酒吧老板還押著我兩個禮拜的薪水，他和我討價還價，讓我一直工作到離開加州。
我實在不想再幹活了。心想就算丟了兩禮拜薪水我也不上班了。

我從酒吧走出來，把吧台上的喧囂拋在身後，看著夏日的餘暉在城市的邊上遊弋，城市叢林中的疲憊隱退和萌動新鮮正在不動聲色的交替。
我看看了樓宇縫隙處的遠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收回目光掃射街道，然後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因為我看到了摩根，站在老地方，等著我，眼睛笑成一條縫。
停放皮卡車的位置上停放著一輛嶄新的奔馳跑車。

我看著他得意的樣子，那句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的話又湧了上來。
我故作驚訝地大叫，哎呀呀！鳥槍換炮了？花兩個禮拜時間去偷了輛車啊？
他轉頭看了看車，無比驕傲地說這車他兩年前就買了，買這車的原因是從小就想有部這樣的跑車，終於忍不住買了，但一直沒有機會開，還是一年前開過一次，一直放家裏閑著。
我立刻問上一次開這車是不是去參加葬禮啊。
他點頭說是的是的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我怎麽不知道？你的好東西不都是留在葬禮上用嗎？
他還是笑笑的，眼睛迷得都快閉上了。

又去了天涯海鮮館。我咬牙說我要把上次的損失吃回來。
吃完後，把他的背景總算是查清了。

他在這座城市有15棟房子，5年前有兩個工廠，說著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舊報紙。他指著上麵的一則新聞說你看我照片在上麵。
我忙著用手剝龍蝦沒空看，他就自己認真地把報紙鋪開放在我麵前來，你看我就是這個。

我斜著眼看了一下圖片新聞，他被幾個人簇擁著站在一個台子上。題目本市某知名企業家讚助某慈善項目。
他幾年前和現在一樣，笑起來眼睛迷成一條線。

我繼續往嘴裏塞龍蝦，繼續問，怎麽不做工廠了？
他說，行業大量生產線轉移到大陸，他們拿不到代加工的訂單，隻好關門大吉。

我越發好奇，你不缺錢吧？幹嘛去幹修理工？
他說我習慣做事，不做事就發慌。我剛到美國的時候做了很多工，那時候真辛苦，餓的時候連房東的狗罐頭我都吃過。
我說那充滿血和肮髒的東西從哪裏來的？
他有點茫然，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想問你的資本的原始積累是怎麽來的？
他說我有個祖父，在香港開銀行，去世之後設立了信托基金，家族中的男性子孫人人有份。我到美國的第三年就受到了一大筆基金分給我的錢。我用這個錢買了第一棟房子，後來就越買越多，我開始設立代加工廠，生意很好，賺了很多。從到美國第一天開始到現在，我每一天都在勤勤懇懇地工作。

那天我吃得很多，連本帶利都吃回來了。
離開加州之後，我和摩根一直保持著聯係，他說這麽多年來他的皮卡車已經換過好幾次了。做工程的車磨損得快。那輛奔馳跑車一直放著，裏程數到現在還沒超過2000英裏。

（完）

[懷著我的夢想]

等著讀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