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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戰場遊記之五十七：雪峰山大戰（下）
中共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網站引用香港鳳凰網雪峰山大戰照片（可能有錯，這應是蔣介石１９３８年武漢會戰時期的照片，大家可參閱同一會議的另一張照片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56881/201502/30627.html）：
當時全世界誰最希望日軍繼續深入進攻雪峰山地區？那就隻有蔣介石了。此刻他巴望的就是在這個天時、地利、人和各方麵都高度傾向於中國軍隊的戰場上和日軍決戰，打得越大、越激烈、越血腥，越好。他太需要一場重大勝利來一雪去年豫湘桂會戰一敗塗地的恥辱了。因此他任命何應欽作為這次會戰的總指揮、王耀武為副總指揮到芷江去坐鎮。
中國軍隊繪製的作戰地圖：
何應欽、王耀武在芷江偕同美軍作戰司令麥克魯將軍、參謀長巴特魯將軍磋商後命令：
一、王耀武第４方麵軍之１００軍、７４軍、７３軍會同王敬久第１０集團軍之９２軍一個師，分別在龍潭司、雪峰山南麓和新化地區吸引阻擊敵人。
二、第六戰區胡璉第１８軍火速從鄂西南下，撥歸第４方麵軍序列。其部隊應從辰溪、淑浦插入雪峰山東麵的新化地區，再沿雪峰山東麓南下至隆回，截斷湘黔公路，與北進之湯恩伯軍會合，將日軍關閉在雪峰山區。
三、湯恩伯第三方麵軍第９４軍和第２６軍（一個師），從廣西邊境前出雪峰山南麓，配合第７４軍，包圍殲滅南路日軍，並北上至隆回，與第１８軍匯合，完成封閉雪峰山之敵的任務。
四、陸軍總司令部直轄廖耀湘新編第６軍，從雲南空運湘西，配置於芷江安江地區，為總預備隊。
五、中、美空軍混合大隊，以兩個轟炸機大隊配合作戰。
紀念碑刻：
何應欽同時還要各部隊在運動集結時，充分利用雪峰山作掩護，隱蔽我軍包圍、殲滅日軍的戰略意圖。各部隊按照命令積極運動、隱蔽開進。日軍直到１１６師團被重重包圍之後，才恍然大悟，下令撤兵；但那時已經太晚了。
江口高速公路入口處：
這時日軍尚未覺察到中國軍隊戰略包圍的意圖，主力各部仍竟相向雪峰山中突進。兒玉部隊於４月２９日攻占洞口，打開了沿軍用公路進軍雪峰山腹地的大門，會同其他各部，向江口突進。上萬人的大軍，沿著洞口至江口的山間公路推進。結果，被７４軍５１師的兩個連堵在了鐵山腳下。此處地形異常險峻。軍用公路北側是鐵山，南邊是鐵山莊。兩連守軍分別住在鐵山和鐵山莊，居高臨下，用迫擊炮轟擊公路上的大隊日軍。中、美空軍接連出動飛機，對峽穀中的日軍進行輪番轟炸掃射。 日軍連續發動衝鋒，均未能打開這道“鬼門關”。菱田元四郎見情況險惡，未經請示軍司令官，便下令停止向江口進軍，部隊退回月溪，直接北上救援挺進部隊。但向北沒翻過幾個山頭，就在上渣坪、土嶺界附近遭到中國軍隊堅決阻擊，被堵住去路，無法前進，中、美空軍跟蹤飛來，又是轟炸又是掃射。使該部日軍陷入死地。從山門突進的另一股日軍，也在老隘塘附近受到中國軍隊的包圍攻擊，死傷累累，前進不得。自此，敵２０軍關於在龍潭司附近殲滅中國軍隊主力的戰略企圖完全破產了。
江口鐵山莊原阻擊戰戰場之一處：
日軍各級統帥部一片焦慮、惶恐。日軍第６方麵軍司令官岡部直三郎大將頭腦比較清醒。從一開始，他就反對岡村寧茨那種不顧雙方戰力實際，狂妄西進的計劃。對芷江進攻作戰持完全否定的態度。４月２５日，日軍第６方麵軍破譯了中國軍隊無線電報，才得知有相當數量的中國軍隊正陸續空運到芷江。岡部大將深為憂慮，認為若不慎重指導，參戰部隊恐將全軍覆滅。兩天後，遂下決心放棄奪取芷江的打算。為了撤出陷進雪峰山區的第２０軍，他命令第３４軍主力立即向長沙附近集結，準備支援掩護第２０軍的撤退。但是，奪取芷江是派遣軍總司令官岡村寧茨的決定，並得到大本營批準的，岡部無權改變這一作戰。因此第２０軍司令官阪西一良中將麵對陷入險境且被分割包圍的全軍，心急如焚，隻得於５月３日向各部隊下達命令：各自整理部隊，等待新的命令。當天，阪西一良向岡部大將報告：“敵軍集中主力對芷江方麵作戰，大大出乎意料。我軍無法按原計劃進攻芷江，請求增加二至三個師團，予敵以大的打擊。”岡部直三郎的意見卻是放棄進攻芷江，所以否定了阪西一良的意見。但他還是把自己的意見和第２０軍的請求，一並上報南京的岡村寧茨總司令官。 岡村寧茨當即表態：＂可以采納阪西一良中將的意見，再增加二、三個師團的兵力，繼續西進。＂
江口鐵山莊原阻擊戰戰場之又一處：
但派遣軍總參謀部宮崎作戰主任，卻堅決反對阪西一良的增兵意見。此人亦是一個頭腦冷靜的軍人。他清楚地知道：湘西這些部隊都是蔣介石的精銳，多數已換成美式裝備，有的受過美軍嚴格訓練，戰鬥力特別強。 就在岡村寧茨輕狂西進之時，蔣介石正考慮在中、美空軍混合大隊配合下，以中國陸軍總司令部的精銳之師，從西南開始全麵的反攻。 因此，宮崎向岡村寧茨進言：“在雪峰山阻擊我軍的中國軍隊，雖然數量並不大，但全係中國陸軍總司令部所轄部隊，戰鬥力不容忽視。從敵戰力等各種因素考慮，要扭轉雪峰山的被動局麵，至少還需投入七個師團兵力。因此，現在應該采納岡部將軍的意見，果斷中止芷江作戰。”岡村寧茨無論如何也不願承認派遣軍的失敗，因此不願下令中止芷江作戰，但殘酷的現實是：若要向雪峰山大量投入兵力，中國軍隊也必然同樣大量投入兵力，這種戰鬥規模不斷升級將出現對業已捉襟見肘的日軍非常危險和不利的大規模決戰的局勢。在雪峰山決戰，隻有對中國軍隊有利，而對日軍來說，那裏簡直是個無底洞，再填上幾個師團也挽救不了敗局。
警鍾長鳴：
中國軍民的英勇抗戰，讓入侵日軍陷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中、美空軍和地麵部隊的配合作戰，達到較高的協調和一致。混合空軍頻繁出動，對重圍中的日軍實行地毯式轟炸，並大量投擲凝固汽油彈。在雪峰山中，到處是一片片火海，數萬日軍在火海中痛苦掙紮。５月９日，南京總司令官岡村寧茨終於在痛苦中無奈下達全軍撤退命令。菱田中將絕望地通知師團各部：“殺開一條血路撤退！” 挺進部隊之殘部乘夜暗偷偷突出重圍，向東逃竄到老隘塘附近，再次被中國軍隊包圍。拚死突圍不成功，且已彈盡糧絕，雖經苦戰，仍全軍覆滅。 １１６師團主力被殲滅，殘部在第３４軍主力和第４７師團的拚死救援下，才僥幸逃脫。從此，日軍再也無力、也不敢發動下一次進攻。而中國軍隊進入全麵反攻階段，直到日寇最終無條件投降。
介紹雪峰山大戰的書《最後一戰》：
這一段文字我在查閱文獻時讀到過。我覺得很難令人相信，因為即使重慶要開全會，也不必開個＂口子＂讓１１６師團逃走。事實上１１６師團４月底在龍潭司已經被殲得所剩無幾了（他們是此戰中輸得最慘的），胡璉不會發那個善心。本來１８軍是陳誠的部屬（臨時撥給王指揮的），王不可能繞過胡直接向楊下這種荒唐命令。５０年代功德林裏的＂據說＂，采信更應慎重。
而前方的戰事，仍在激烈進行。但有人等不及了。國民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於5月5日至21日在重慶召開，何應欽要在會上作湘西大捷的報告。胡璉手下的11師師長楊伯濤接到命令，在石下江放開一個幾百米的口子，放日軍116師團逃走。這為戰役的完勝，留下了遺憾。
直到多少年後，在功德林，楊伯濤見到王耀武，還心有餘氣。據說當時有這樣的對話：
楊伯濤：“你是日本人的功臣，你是中國人的罪人！”
王耀武：“我是奉蔣介石的命令，你是奉了我的命令，所以蔣介石要負責任，我也要負責任……”
楊伯濤：“最後的口子還是我開的。我們都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