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維也納前一天夜裏,因緣際會,我們去聽了托斯卡,雖然第一幕因為買的黃牛票買晚了,被引到頂樓看了一部分的實況直播,但是後麵二幕全看到了。托斯卡裏最精華的二首詠歎調,也都聽到了。
第一個劇場休息我們跑去二樓拍照,第二個劇場休息跑去三樓拍照。劇場特別美,金碧輝煌的。就是位子不好,層樓是一級了,在一二樓的夾層,可是是斜角,還是包廂。我最討厭包廂,容易遮擋視線,舞台也會缺角。不過三位主唱特別好,特別好聽。
女主Elena Stikhina是俄國的後起之秀,聲線很像小胖子安娜,假以時日,必將成為世界頂級女高音。男主Piotr Beczala 來自波蘭,也是大都會歌劇院的頂梁柱,我們聽過他不少劇目,我最喜歡的是他在歐根奧涅金裏唱的連斯基。看來他在歐洲也備受歡迎。托斯卡的一段詠歎調掌聲持續了三分鍾以上,最後他隻好再唱一遍。這種情況在大都會歌劇院從沒見過。
又進了一次維也納金碧輝煌的歌劇院,恰巧托斯卡還是三幕劇,二次幕間休息,又讓我們有時間在歌劇院裏兜了二圈,拍了無數的美照。夜裏回家,出地鐵站兩個人走在街道上,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寧靜的維也納冬夜,感到無比的心滿意足,同時也感慨,歌劇院忒漂亮了,聽歌劇忒開心了,如果吃了蛋糕,現在就是滿肚皮碳水化合物戇忒了。
就此想到,選擇,也就是取舍,做加法,還是做減法,啥辰光加,啥辰光減,真是太重要了。要是那天早上,我們不選擇坐地鐵進城;要是買地鐵票,我們沒有買24小時的聯票,那麽後來天黑墨脫,我們就不一定還會再出門。
這一次捷克奧地利之行,我們自然也是全程租車的,為的是出城玩的時候有車自駕。住在城裏的時候,我們就把車停在就近的停車場裏,平日打車。
最近歐洲來得頻繁,都是舊地重遊拾遺補缺,所以很悠閑。我於是就開始追求接地氣的玩法了。“走路玩最接地氣”,“走不到的地方,打車,比自己開車更接接地氣”,我信口開河地說:“要是有時間乘公車,那就會比打車更像當地人”。
於是在離開維也納的前一天,我們決定乘一次地鐵。
地鐵站離得倒是不遠,但是我們完全不知道怎麽買票,因為我們不識德文啊。兩眼一抹黑,我們站在買票的機器前,抓到一個路過的行人就問。維也納人好啊,大清老早八點多鍾哪個不是趕時間趕路上班?可是他們每一個都站下來帶著微笑教我們,一步一步地教。
看著成功下單了,第一個路人甲被謝完走了;下一步怎麽付錢又卡住了,再抓一個路人乙,又是笑吟吟地教我們,直到我們的卡和票子都從機器裏吐出來,路人乙還不走,還教我們一定要在入口的機器上激活車票,才在被我們反複感謝之後離開。
維也納的地鐵,沒有關卡,你不買票也一樣可以進出自由,一切全靠自覺,但是如果被查到,聽說罰款也不輕。
走進地鐵站立在站台上,還是沒有辦法一下子確定應該乘哪一邊的地鐵,我們不是文盲麽。:)情急之下,抓了一個和我們前後腳跨進車廂的小夥子急問,那個小夥子也在一分鍾之內讀了我們手機上的地址,並且用英文告訴我們,是的就是這部地鐵,U3乘三站,然後轉U1。
我們上了地鐵一陣輕鬆,車裏人不多,舒服又安靜。過一會,看見我們剛剛問路的小夥子,開始向每一個乘客作揖討錢。我家領導,把兜裏所有的零錢都掏了出來,放到那個小夥子手裏。What? 這麽幹淨整潔高高大大的一個男生,怎麽會是乞討的呢?那個小夥子麵帶微笑,從我身邊走過,又走向車廂深處。
我私下狐疑,轉眼看見我家領導,又跟隨那個小夥子快速走去,我擔心是不是要提早下車,又看見領導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下車之後領導說,他跟過去又給了那個小夥子十歐元,我好奇怪,我說你不是已經把兜裏的錢都給過他了嗎?領導說那不夠,才幾個歐而已。我皮夾裏有紙幣,我皮夾裏拿給他的。
十幾個歐給乞討的,我說喔你出手好大哦。領導說我就是覺得不可思議,這麽神氣的一個小夥子怎麽會乞討呢,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大的困難。我聳了聳肩,不響,因為魯爺爺說過,“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我們乘地鐵乘到了議會大廈那一站,下車走路,看了議會大廈和門前的雕塑,又走到市政大樓前的花園和溜冰場前,正對著城堡劇院,放無人機代我們俯瞰航拍。
維也納城堡劇院是歐洲第二古老的劇院,僅次於法國喜劇院。城堡劇院的劇團,有70名男女演員常駐。是歐洲最大的劇院之一,並在德語語係的劇院中地位舉足輕重。劇院旁邊,一邊是幾步之遙的劇院酒店,專供演職人員和觀眾住宿,一邊是人民公園即公共花園。
Weekdays 城堡劇院要下午三點才開放參觀,我們於是決定去博物館看畫。又路過來時的地鐵站,我又想起追上去再給十歐的事情,我說紐約地鐵裏乞討者也不少,你也這麽給嗎,他說,“有時也給,看心情”。 我說我怎麽覺得你那追加的十個歐,其實是給前麵幾個熱心幫我們的路人的。領導說對啊是那樣的,可是你怎麽還在想那件事啊,真是“錢廣的老婆嘰裏咕嚕,幹嘛你多給他兩塊五?” (青鬆嶺裏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富農錢廣,賣東西存心多給人家二塊五收買人心,他老婆七姑心疼錢,歪著頭說,幹嘛又多給他二塊五),我們家每次誰犯了小氣的毛病,就會拿錢廣的老婆七姑說事。[呲牙]
接著說選擇,我們那天在維也納博物館呆了很長時間,維也納國家博物館,建築像宮殿一樣美輪美奐,館藏豐富,供暖強勁空氣清新,特別是照明,幾乎超越了大都會盧浮宮。
我們在博物館花了很多小時,乘地鐵U4號線回家。很累但是很滿足。冬天晚上天黑得早,外加中午吃了Wiener Schnitzel,就是裹了麵包屑的小牛排,我們回到住處就懶洋洋得不想出門了。
可是我們不是買了24小時的聯票嗎?再說我們還發現了U4線,一部車幾站路就能直達歌劇院。好吧出門吧,要把24小時的聯票用出本錢來。在偷懶和勤快間,我們舍棄了偷懶。
於是我們去了市中心,去了奢侈品店,香奈兒店門口要排隊,等了一會兒我們就選擇放棄了。沿著皇宮走,走到了歌劇院,繞著歌劇院走了一圈,門口的黃牛在兜售票子。
領導問,是去吃庖丁解牛的Plachutta呢?還是去Cafe Sacher 吃巧克力蛋糕?這些都是我們上一次來維也納的標配。我想了想說,中午的牛排還頂在喉嚨口,那庖丁解牛清水嘎噠的實在不讓人憧憬。還是吃蛋糕吧,轉角就是,外加總歸沒有庖丁解牛那麽heavy,在牛排和蛋糕間,我們放棄了牛排。
可是Sacher生意好啊,太出名了門口排著隊,出幾個人進幾個人的。等著真是無聊,更何況那蛋糕,實在是沒有任何吸引力,除了很有名。
於是領導又說,要不還是去聽歌劇吧。我一聽眼睛一亮,二個人馬上一拍即合,好啊去聽托斯卡吧!歌劇院上次來,聽的是馬斯卡尼的鄉間騎士,今天的劇目托斯卡,在大都會聽過N遍,但我還是選了托斯卡。在蛋糕和歌劇間,於是我們選擇了歌劇。
綜上所述林林總總,我想說的就是,一天下來,很滿意的結局。其實,就是一次一次的加加減減做選擇的結果。
前幾天有一個小留家長來問我,說是STEM專業在美國有一家公司給了工作,可是工作比較單調地方比較偏僻生活比較無趣感覺比較孤獨,還不提未來身份的問題居留的問題。國內有個大廠,拋來的橄欖枝,聽起來樣樣都好。
我說這就是做選擇啊,肯定是難的,不難還怎麽叫選擇呢?選擇是挑戰,一個人的生活甚至人生,真的就是自己選擇的結果。看得見的好壞,誰不會選呢?難的是,看不見的選擇,那些隱藏在選擇背後的前因後果和骨牌效應,那些選擇之後的選擇,那些貌似不是選擇的選擇。還有那些看來簡單容易,其實卻是最為關鍵的十字路口,是左是右是前是後。太難啦。
人生,無非就是加加減減不停地取舍。那些選擇,源於機會,卻基於背景、學識、經驗、情商、智商、審美觀、道德觀,還有價值觀。End of the day, 你開不開心,滿不滿意,後不後悔,會不會就此一直走下去,隻有你自己最知道。別的人,如果你沒有問,給個建議都是多餘。
所以我的回答,都不會說換了我會怎樣,因為我,不是你。
幾張航拍
維也納博物館名作
The Tower of Babel by Pieter Bruegel the Elder
維米爾
拉斐爾
卡拉瓦喬
歌劇院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