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洗澡汰浴嚄浴

說起洗澡實在是一個蠻有趣的話題。上海人其實洗澡是不叫洗澡的，而是叫汰浴。碰到蘇州好婆洗澡不但不叫洗澡，更不叫汰浴，而是叫嚄浴。我私下裏以為嚄浴這個“嚄”字實在是形象生動，要曉得從前上海汰浴可不是想汰就能汰到的，所以汰好浴出來真是可能舒坦地“嚄嚄嚄”的。

我小辰光全托的托兒所坐落在市二中學對麵一幢花園洋房裏，每周六（或許是隔周，或許是每月一個周六）上午洋房裏會生起火爐，小朋友一班一班地排了隊進入托兒所阿姨們的流水線，基本上是剝光、上皂、過水、穿衣這樣一個流程，我現在能想得起的就是熱氣騰騰充滿了藥水肥皂的空氣和撲滿白色瓷磚的衛生間，周六下午小朋友們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地由爸爸媽媽領回家。平常周一到周五，托兒所專門有一隻座位上挖了個大洞的木凳子放在廁所間裏，小朋友也是每班每天有固定的時間排好隊一個個坐上去，由老師拿個澆花的水壺花灑朝小Pi Gu上灑些水，再拿毛巾抹抹幹。

後來半托的幼兒園也管過小朋友汰浴，包了附近地區的男浴室大盆湯, 大清老早先讓小朋友們泡的頭湯。現在想來除了水燙一點以外跟現在的遊泳池不是差不多麽,怪不得雖然半托的幼兒園沒有包過幾場盆湯,我卻能夠相當清晰的記得男浴室大盆湯的好玩。

平常日子會跟了老媽去家裏附近的公共浴室，周末夜裏總是人多到需要排隊的，反正記憶當中的公共浴室永遠是在等，進浴室大門要等，換衣裳的箱子也要等，脫了外衣抱了麵盆穿了棉毛衫褲進到蒸汽水迷漫的浴室裏麵，也要等，隻是今朝的浴總是汰得到了，無非是個時間問題，所以等得心平氣和。很長一段時間公共浴室都是單間的，區別是淋浴間還是盆浴間，好像總是淋浴間比盆浴間要多而且吃香，有時可能節假日實在人太多，被要求二個人汰一間也是可能的。大的統間記得是四人幫粉碎以後思想開放了才有的新鮮事物，到是相當符合中國國情大大地利用了空間。我小時頭發一直剪得很短象男孩，曾經被浴室的工人質疑過，所以對公共浴室總是心有餘悸。

好在我很快就考進了住宿的中學，連帶了後來的大學。學校裏的浴室每周總是會開一到二天男女輪班，浴室開放的日子女生宿舍總是最熱鬧，盥洗室裏女學生披散著長發哼著歌兒洗衣服，女生宿舍的走廊裏也掛滿了女孩子五彩繽紛的衣裳，宿舍會飄浮著洗發香波和雪花膏的香氣。

現在我屋裏倒是有N個浴室N隻浴缸，小孩小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常常窩在JACUZZI裏，倒一勺泡泡浴的香精，衝浪開關一打開，香噴噴的泡泡從浴缸裏溢出來，象雪花一樣在浴室裏飄起來，笑聲充滿了一房子。現在平常派用場的基本上就兩間淋浴, 每天的汰浴也不再是搓老垢了. 夜裏汰好浴很解乏覺睏得好，早上醒過來跳進蓮蓬頭下再衝一衝，可以睡意頓消精神抖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