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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餅油條豆腐漿

(2012-03-19 20:50:47) 下一個

上海出來的,幾乎都是吃過泡飯,喝過豆漿,嚼過大餅油條長大的。我們小的時候,一口鬆脆,撒滿香芝麻的鹹大餅才三分錢一隻,油滾肥壯的油條也才四分一條。偶而遇上父母親心情好手頭一鬆,還能奢侈一下吃到四分錢一隻的、有白糖餡子的甜大餅。油裏多炸一會的老油條,一咬一口酥,也不過才五分錢一條。

隻可惜那個時代全民皆貧,吃一套大餅油條,也是需要做乖小孩聽大人話才有的獎賞。我和妹妹慢慢成長發育的時候,臉色總是菜黃黃的不紅潤。父母親有些著急起來,東托西求地想幫我們訂牛奶, 可是那時牛奶卡是隻照顧孕婦新生兒和病人的。取而代之,父母就給我們訂了豆漿。

我這個小姐姐從此又多了一項“家務”,每日清早困勢夢慟,就跌跌衝衝地去大餅攤排隊“拷豆漿”了。等到拎了小鋼精鍋的耳攀攀,戰戰兢兢地穿過小菜場擠過人群回到家裏,常常會溢翻了豆漿,潑髒了衣襟,甚至燙痛了手臂。

不過這豆漿還是一喝就喝了好幾年。直到讀了寄宿學校,讀了大學,讀掉了一大疊的書,考完了一連串的試,再回到塵世才發現,曾幾何時,街頭巷尾的大餅油條攤頭,都似乎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咖啡屋西餐廳。 

和女朋友男情人一起逛街兜馬路,餓了渴了也喜歡在店裏隨手買一些點心墊墊饑解解讒,可是哈爾濱老大昌紅寶石牛奶棚的黑森林椰絲卷蛋塔灌奶油,吃到肚裏總好像不落胃。隻有在拐彎抹角的小街僻巷,找到草棚子搭建的條桌板凳拚湊的攤檔,才會欣喜若狂地四處宣揚,日日光顧。因此也有男朋友說我好養活,女朋友鄙夷我下裏巴人。

到了美國這麽多年,還是念念不忘家鄉的大餅油條豆腐漿。冰凍的油條在中國市場總有得買,慢火熨在平底鍋上,也能焦黃鬆脆地湊合;大餅要烘要烤,我是知難而退了,常常隻好去買了抓餅麵餅蔥油餅來湊數,打個蛋加了蔥花,再裹上“冰凍”油條,自欺欺人也可以號稱“大餅油條”;豆漿機其實十分鍾裏也能變戲法似地變出新鮮滾燙的豆腐漿。

可是因為一切的一切都是要自己動手, 所以即便是豐衣足食,也還是覺得沒有找到“仿膳”。大餅油條豆腐漿, 也隻有在記憶裏才是最回味無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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