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張愛玲
我喜歡的原創作家的灰曾寫過浮生六恨散文幾篇,看得歡喜,抄襲一通,寫寫我的浮生幾恨。
一恨四體不勤。說我四體不勤,實在是很不公平。從小到大,我其實是很愛運動,也非常喜歡鍛煉,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800米永遠是勉強及格,跳遠永遠是正好落入沙坑中,跳高從來把欄杆跳飛,跳馬從來是從馬背爬過去的,投鉛球一向是使勁吃奶的力氣,最後落到腳下。記得我高中參加400米接力賽,我老爹一聽嚇得從沙發上滾了下來,說:乖女兒,求求你不要去丟人現眼了,我們的老臉往哪擱啊。其實我也沒有那麽糟糕拉,6個隊跑了第三名,不過回家躺了一個星期。上了大學,要投實心球,我不管怎麽努力這球就在我腳邊滾來滾去,不超過兩米。補考時我們體育老師說:你改扔鉛球吧,隨便你扔多少次,扔到及格為止。滑冰也一樣,老師看我手給冰鞋割了個口子,說算了,給你及格吧。別看我現在會遊泳,大學裏學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浮了起來,看看夠及格了就不學了。工作後突然想學遊泳,可是忘的一幹二淨了,第一次在水裏泡了兩個小時,起來大病了一個月。說起來,我打得最好的要算乒乓球,因為從小就在家裏把飯桌當台子練習,所以混得還算不錯,不過和我一起打球的弟弟,左手就可以遠勝我的右手。到了美國,有時在公司打球,居然會有老美時不時打招呼說,你是不是運動員啊,乒乓球打得這麽好,讓我絕到。慶幸的是,不管在中國還是在美國,升學都不講究文武雙全,體育好固然可以加分,體育不好也不會倒扣分,所以我還可以勉強拿到中國和美國的文憑。
二恨笨手笨腳。雖然我相信基因之說,但是卻奇怪地發現我爹娘優秀的基因我全沒有得到。比方我媽巧手如花,小時候我的衣服都是她裁剪的。她繡的花花鳥鳥栩栩如生,她織的毛衣顏色鮮豔,花樣繁多。我媽還會縫織衣服,一針一腳,密密麻麻,手工精致。到了我一切都變樣了,繡花我是根本不會,織毛衣試過幾行,被我媽全拆了。大學織過圍巾,哈哈,全是漏洞,隻好深壓櫃底。我剛上學學習縫褲腳,發現把褲子縫在一起了,後來全由舍友代勞。我爹常說你怎麽一點不象你娘呢。可是我也不象我爹,除了糊裏糊塗象他之外。我爹會做飯炒菜,最喜歡他晚上做的饅頭,包子,麵發得又白又大,熱騰騰的,吃在胃裏,暖在心裏。逢年過節,他會做好吃的醃肉,炸那種有著細細花紋的餃子,包芋頭做的包子。可是我什麽都沒學會,每每打電話回家,隻有望洋興歎,幹吞口水的份了;而每次回國,也隻會帶他們出去胡吃海塞,也會買買衣服之類的,自己動手卻是萬萬不會了。
三恨琴棋書畫,一樣不會。我其實是很喜歡附庸風雅,什麽琴棋書畫,我都想學一學。但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顯然天並不喜歡我,我學過口琴,始終不會吹奏一隻完整的歌曲;學過蕭,不過蕭聲如鬼哭狼嚎,為了家人的名聲最終放棄。下棋這東西,我始終不明白為何學不會,按理說我數理化都是頂呱呱,按部就班總可以吧,可是除了跳棋之外我完全不會。我小時候學毛筆字,學臨摹,可是寫出來的字還是歪歪扭扭。我喜歡畫畫的,也喜歡看畫,但是記憶中從來沒有劃過一條直線,畫出的正方形出來都是歪的,畫虎為貓,畫圓為方,畫出的人物男女老少不分。我的美術老師和我是鄰居,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可見我的水平。幸虧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音樂老師和美術老師當過我的班主任,不然我可能早給勒令退學了。
四恨詩詞歌賦,無一精通。其實不要說詩詞歌賦了,就是普通膾炙人口的唐詩宋詞,也忘得七七八八了。我其實覺得很奇怪,我從來看了數字幾乎過目不忘,可是詩歌卻是從來就背不下來。以前上學每次老師要我起來背賣炭翁,我總是吱吱唔唔半天說不出來,直到老師急得麵紅耳赤的,隻好讓我坐下。後來我覺得學習古文太過累人,每每上古文總是昏昏欲睡,如此往來,被老師告了幾狀,語文成績每況愈下。不過我喜歡背古靈精怪的詩詞,比方說:這個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來,生的兒子個個賊,偷來蟠桃獻母親,讓我爹娘經常搖頭歎氣。還有我不喜古代名著,紅樓對我而言隻是一場空夢,水滸三國隻是亂世群英,隻有西遊記和聊齋我是仔仔細細看了好多遍,欣賞的自然不是文字,而是令人羨慕的神仙世界。我爹娘常常試著讓我們吃飯時背詩,結果我能背下的確隻是和武俠小說有關的: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語碧鴛,讓他們氣結。不過話說來,我從8,9歲起就能背出1-30的平方,以前還可以背出1-10的立方,所以也不能算是一無是處。
其實浮生幾恨,也讓我頗為遺憾,誰不希望自己多才多藝,文武雙全,能歌善舞,長袖當歌,揮筆灑墨,妙筆生花呢?然而人生沒有幾恨哪來的完整,所以能改則改,不能則笑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