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
讓思緒自由地飛翔是一種美麗。
回到多倫多已是晚上，我們匆忙地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覺。在路上的十幾個小時裏，我一直迷迷糊糊地想著該如何去結束我和他的這段感情，想到最後覺得心力交瘁，連氣都喘不上來。
“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抱著你躺在我們的床上了。”他說著，把半個身子壓在我的身上，這叫做抱著我，我止不住笑了笑，舒展開我的身子。
“I love you, dear, good night (我愛你，親愛的，晚安)”他說了一句，就閉上了眼睛，沒有多久，呼吸聲就均勻了起來。
借著透過窗簾的月光，看著他那安詳的睡姿，我又開始舍不得了，那麽久，已經習慣了他的相伴，沒有他，自己是不是還能夠堅強地生活下去？而他呢，如果沒有我，還會像現在那樣睡得安詳？
回來後的第二天，給小煒打電話，他沒有接，留了言，也沒有回電，我焦急萬分，找到了阿亮。
“文凱，你走後他跟以前一樣，還是悶悶不樂的，除了工作，很少說話，我想過段時間他會好起來的。”
“阿亮，請你一定要照顧好他，拜托了。”
“我會的，文凱，你放心好了，我愛他。”
又過了一個星期，我再打電話給小煒，他還是沒有接，我心急如焚，阿亮告訴我他還是這個樣子，但是比以前要好多了，讓我給他點時間。
我的工資漲到了8萬，不再是囊中羞澀，突然間想到如果我回中國去的話，婷婷怎麽辦？誰資助她完成學業？近來一直生活在陰影中，一想到要和Danny分手，就有一種氣短的現象。怎麽跟他開口成了我最頭疼的一個問題。
在我的資金合理安排下，Danny每隔幾個月把剩下的零用錢放入按揭貸款的帳戶上，以這樣的速度下去，我們不出五年就可以把貸款全部付清，但是這又怎麽樣呢？
那天他回來，興衝衝地告訴我，他的一個在英國的遠房親戚要在今年夏天結婚，我們去參加他的婚禮的時候順便去英國玩一個星期。
“我的假期已經用完了，不能去。”我說。
“夏天是你們事務所最空的時候，你就請無薪的假期。”
“我不想去。”我無奈隻好如實地告訴他。
“為什麽？你說過你很想去英國倫敦看Thames River（泰晤士河）和British Museum（大英博物館），你還說英國人偷了很多中國人的寶貝在British Museum裏展出。”他興奮地說著。
“Dan， 我說了我不想去。”我站起來去地下室工作間，這段時間一到晚上我經常在裏麵呆著，像是一隻蠶編織著自己的繭。
“Wen-kai，你近來老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工作上發生了什麽事情？能不能告訴我？”他攔住了我。
“沒有，你太敏感了，我隻是很忙，快要到報稅的時候了。”我敷衍著。
“你有沒有意識到你對我也沒有了往日的熱情，為什麽？是我什麽地方做得不夠好嗎？”他拉著我的胳膊問我。
“你做得很好，是我太累了，你鬆開，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他放開了，我一個人拖著沉重的腳步下樓，剛在書房裏坐下，眼淚就湧了出來。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像現在這樣一點點地冷淡下去，那也好，至少在分手的那一天，不會覺得太痛苦，就像是把一隻青蛙放在一個盛滿水的鍋裏，慢慢地加熱，它一點都不會覺察到溫度的升高，然後安詳地死去。
我也想過索性我就背叛他一次，讓他把我踢出去，但是又害怕他會記恨我一輩子。也想過卷起鋪蓋回國一走了之，又害怕他會為我的無情而難過，總之我想不出有什麽辦法能夠不讓他太傷心地離開我，至於我，任何一種方式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在離開中國兩個月後，小煒終於接了我的電話，他說沒事了，那段時間不是很開心，跟誰都不想說話。
“連跟我說話都不想嗎？”我問他，他嗬嗬地笑了笑，沒有回答我。
三個月後，媽在電話中問起了我和Danny分手的事，我一下子煩躁了起來，就說道：
“媽，我答應你的事肯定會去做的。”
“小凱，你不會又是口頭上答應媽，卻不賦予行動。”
“媽，你就讓我為了我自己多活幾天。”我終於說了出來，說出來了之後馬上又後悔了。
“孩子，我們是為了你好。”她哽咽著。
“媽，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跟他分手，再給我三個月，等我把這裏的事情料理一下，我就搬回國。”一聽到媽的哭聲，我就心軟了。
“你跟他分手就行了，幹嘛要回國？”她驚訝道。
“就算分手了，他還會來找我的，我也難受，還是眼不見為淨好。”我說。
“你再想想吧，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們也不想把你逼得太緊。”
掛了電話，我躲在地下室的沒有裝修過的儲藏室裏哭了很久。
幾天之後是汪倩雯和David的婚禮，我和Danny 一起參加了，看著一對新人手牽著手，我的心在顫抖，我的攜手愛人就在眼前，可是我要離開他。
當主婚人宣布他們成為夫妻的時候，大家都歡呼了起來，我激動得熱淚盈眶，突然間發現我的手被他握著，那麽溫暖，那麽有力，我沒有抽回來，也許這將是我的最後的一次為牽手而動情。
席間遇到林曉燕，隻身一人，她笑笑說：
“半年前的事，他和我結婚的時候其實在上海有女朋友，我發現之後就把他給蹬了。”
“哦，對不起。”我為之心頭一緊，畢竟林曉燕曾經和我們經常走動，看著她受欺騙，也為她難過。
“你呢？聽說你現在和Danny住在一起，怎麽沒有和你的女朋友住一起？”她問我。
“他們早就吹了，現在他另有其人。”張默從旁邊竄出來替我回答了。
婚宴散了，我拉住張默讓他陪我去喝一杯，他指指Danny，我說就我們倆。
“我想跟Danny分手。”我說。
“你瘋了？你們這麽好的一對，為什麽？”他驚訝地問道。
“我父母親反對。”
“那有啥？他們在中國，你在這裏，太遠了，遙控失靈，我告訴我父母親我做爸爸了，他們逼我和小夕結婚，我一直應付著。”
“張默，我愛我的父母親。”我說。
“好像弄得我不愛我的父母親似的，”他埋怨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那你以後怎麽辦？找個女人結婚？可是你對她們又沒有興趣，天哪！”他抱著頭。
“我準備回國。”
“文凱，你真的發瘋了，我們那麽辛苦地走過來，沒日沒夜地讀書找工作，你真的要放棄這裏的一切？還有Danny，你們相愛得那麽不容易，你就忍心離開他？”他激動地站了起來。
我把頭埋在桌上，他過來抱住了我的肩膀。
“文凱，不要這麽快就做決定，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他哽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