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
讓思緒自由地飛翔是一種美麗。
和媽出去買東西，回來看到Danny和爸在走國際象棋，問他們誰贏了，爸自豪地說：
“下了三盤，我還沒有輸過呢。”
“老頭子，你這麽老了還不懂得比賽第二，友誼第一，就謙讓一盤也虧不了你。”媽在一旁輕罵道。
“不用謙讓，我來幫他。”我在Danny 一邊坐下，雖然我的國際象棋是我爸一手教大的，但是要戰勝他還是有機會的。
又下了兩局，終於扳回了一局，爸不服氣，就跟我幹上了，Danny 過去幫媽做飯，兩個人不時地打擾我要我做翻譯，爸趁機又殺了我兩局。
爸媽不斷地跟我誇獎Danny，說他很隨意，很勤快，又很能幹，我想他要是個女的，我把他當作女朋友帶回來，爸媽肯定會樂得合不攏嘴。
初三那天就這樣快快樂樂地過去了，初四是他在我家的最後一天，他有點情緒化，我已經警告過他了，再怎麽也要挨過這最後一天。
那天下午，爸媽在睡午覺，我和Danny 在我的房間裏看我小時候的照片，門沒有關，我想兩個男人在一個房間裏，大白天地關起門來怪怪的。
“你小時候的樣子和現在一樣傻。” 他嘲笑我。
“你說話當心點。”我說。
“對不起，我說錯了，是和現在一樣可愛。”他邊說著邊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老是捏我的鼻子幹什麽？”我抱怨著。
“你身上突出來能捏的地方，一個是鼻子，一個是knob(門把手，俗語陰莖)，你要我捏你的knob嗎。”他嘻笑道。
“我警告你，這是在我的家裏。”我低聲說道。
“他們又聽不懂。”他嬉皮笑臉地說，我望著他，這麽開心的一張臉，要我假裝生氣也很難。
繼續看著照片，找到一張高中的集體畢業照，我讓他找出哪一個是我，他找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
“你們都穿著一樣的校服，剃著一樣的頭發，都是小眼睛，塌鼻子，你讓我怎麽找啊？”
他說話的時候熱氣噴灑在我的頸脖上，熱熱癢癢的撩人，我舒服地閉上了眼睛，突然間意識到是在我爸媽的家裏，就趕緊躲開，不料卻是被他從後麵抱著，我猛然地抽身出來，他也嚇了一大跳，轉身往後一看，媽倚在門框上，兩行眼淚掛在臉上。
“媽…….。”我趕緊跑過去，媽哭著轉身跑去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腦袋一陣發麻，那個時候我都不知道Danny在幹什麽，隻覺得眼前一片蒼白。
“小凱，快來，你媽昏過去了。”傳來爸的喊叫聲。
我慌忙地跑過去，見媽昏倒在床上，便撲上去大聲地喊著“媽”，邊不斷地用手搖她，爸在一邊急得不知所措。
媽醒了過來，看著我不說話，眼淚不斷地往下流。Danny拿來了一杯涼水，我扶起她，她喝完水，呆呆地看著我，還是不說一句話。
“媽，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不要這樣。”我哭倒在她的懷裏，她摟著我哭了出來。
爸在一邊一個勁地問“怎麽了，怎麽了”，沒有人回答他。
“媽，你別哭了，你要我怎麽樣，我就怎麽樣，我聽你的，我什麽都聽你的。”我在她的懷裏哽咽著，她把我摟得更緊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倆倒是說話啊？”爸發怒了。
“小凱和Danny是情侶。”媽輕聲地說道。
“啊？你說什麽？情侶？你老年癡呆症了？”爸指著媽叫道。
“我們的兒子是個同性戀。”媽的聲音提高了一點，還是把我摟得緊緊的。
“什麽東西？你跟一個男的？你作孽啊！”爸那雙蒼老的手指著我，渾身顫抖著。
“你過來，你給我過來！”爸對我咆哮著，媽把我摟得緊緊的怕爸拉走我，爸還是從媽的手裏奪過了我。
“跪下！”
我跪下，一個巴掌打在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痛，但是爸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有力氣了，我的鼻血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飛濺而出，他隨手抄起床頭櫃上的書，劈頭蓋腦地打下來，我一動不動地讓他打，是我不好。
打了一會兒，爸扔了書，氣急敗壞地跑出了房間，媽哭著說：
“小凱，你就忍一下，讓你叔出出氣吧。”我點點頭。
“Wen-kai，你沒事吧？”Danny慌張地跪下來查看我的頭和臉，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你最好走開，回到你的賓館裏去。” 我推開了他，冷冷地對他說道。
“我不會走的，我要和你在一起。”他一把抱住我，哭了出來。
爸火氣衝衝地進來了，舉著一把鐵尺，推開Danny，在我的身上抽打了起來，痛，真的很痛，每一次鐵尺落下來，我都痛得顫抖。
“老頭子，你這樣會打死他的。”媽哭喊著，多年來，媽知道她是拉不開我爸的，隻能在旁邊哭喊著。
“打死了最好，你這小畜生，真後悔小時候沒有打死你。”爸邊打著邊叫著，我閉上了眼睛，我是該打。
有人撲在我的身上，是Danny，爸的鐵尺像雨點般的落在他的身上。“啊，啊”他痛得喊了出來，我迅速地抓住了爸的舉著鐵尺的手，大聲地喊道：
“爸，你打我，不要打他。”
爸愣了一下，扶起Danny，連忙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眼花了。”
“爸爸，你不要打Wen-kai，是我不好。”Danny哽咽著對爸爸說，我沒有幫他翻譯，媽趁機過來護住了我。
“孩子，對不起，我教訓我的兒子，不小心打著了你。”爸對Danny說道，我把爸爸的話翻譯了出來。
“爸爸，你如果還生氣的話，就讓我替Wen-kai挨打吧。” Danny握住爸的手，激動地說道，我還是沒有幫他翻譯，他急了，跟我嚷道：
“Wen-kai，你為什麽不替我翻譯？為什麽？！”
“Danny，你先走好不好？”我乞求他，他拉著我的手不肯放。
“爸，媽，我先送他走。”我對爸媽說，他們點點頭。
我騎上爸的摩托車，讓Danny坐在後麵，他把手放在我的腰上。
“把你的手拿開。”我命令他，他愣了一下，鬆開了。
“我家裏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送他回到賓館，我冷冷地對他說道。
“你不會和我分手吧？你說過你是不會離開我的。”他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我的心像是被刀剮了一下，我真的會的，如果爸媽要我離開他的話。
“你為什麽不回答我？”他緊張地一下子抱住了我，“是不是你真的要和我分手？”望著他那淚汪汪的雙眼，我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你身上痛嗎？在浴缸裏泡一會兒會好一點的。”最後我終於擠出了一句話。
“你不要離開我好嗎？”他的雙唇在我臉上滑過，像冰一樣冷。
“什麽都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去長途汽車站，小煒和阿亮會在終點站接你的。”
“要是回去你爸再打你怎麽辦？中國的父母親可以這樣隨意地打孩子的嗎？”他關心地看著我。
“沒事的，我從小被我爸打慣的，不是也長這麽大了？瞎操心。”我用手指把他的頭發理好，吻了他一下，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