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一生的戀人（33）

那最後一杯Mojito讓婷婷醉得很厲害，從車裏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倒在了我的懷裏，我扶著她上樓，讓她靠在沙發上，幫她脫去了外套和高跟鞋，又給她倒了一杯冰水，在她身邊的茶幾上放好，然後說我要走了，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肯放，雙眼醉眼迷離地看著我。

 

“你昏頭了！我得走了。” 我突然間想起了張默上次送她回家的事，慌忙地甩開了她的手。

 

她迅速地拉住了我，眼淚順著被Mojito灼燒過的緋紅的臉頰流了下來。如果仔細看的話，她長得和我有點像，那高直挺拔的鼻子，和微微上翹的嘴巴都是從我們的爸爸那裏繼承來的。

 

“陳文凱，我沒有醉，也沒有昏頭，我想你留下來陪陪我，我很寂寞…….。”她哽咽著， 我最看不得別人的眼淚，就撇開了頭。

 

“婷婷，你醉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我堅定地抽回我的手轉身離去，在門口的時候，聽到她夾著哭泣的說話聲：

 

“陳文凱，我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以為如果我有一個哥哥的話，他就應該長得像你那樣，連說話做事也像你那樣。”

 

我驚呆了，站在那裏沒有動，難道這是兄妹之間的心電感應？雖然我告誡自己要火速地離開這裏，因為Danny還在等著我回去，但是我的腳卻向婷婷挪去。

 

我在沙發上坐下，讓她把身子調整到最舒服的狀態然後依靠在我的懷裏，她的酒氣和煙味彌漫著我的臉，我不禁皺了皺眉頭。

 

“你知道嗎？我爸爸是特意讓我來多倫多的，不知道他看中了你什麽，希望有朝一日我們能夠結婚。”她說，我大驚失色，沈老師！我的親生父親，要是他知道我是他的兒子，可能會為這個決策後悔地頓足捶胸。

 

“不過我總是覺得你像是我的哥哥，聽我媽說我爸爸在下鄉的時候有過一個兒子，從他回上海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他想他嗎？”我問這話的時候聲音有點發抖。

 

“想，當然想了，他有時候坐在書房裏發呆，媽媽說他是在想他以前的兒子和老婆，可惜他們母子倆很恨他，不讓他們見麵，他離開的時候，他的兒子才兩歲，他就記得他兩歲時候的模樣。”

 

我的鼻子酸酸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終於禁不住流了下來，趕緊用手擦去。婷婷依然靠在我的懷裏，沒有覺察到我的反常。

 

“唉，陳文凱，我媽說你的眉宇間有點像我爸年輕的時候，我爸說我媽瞎扯，說你是從紹興市裏來的，他從前下鄉的地方是個縣城，而且他們母子倆現在還在那裏生活。”

 

我籲了一口氣，要騙一個老實人真的很容易，就憑我當時的一番胡編亂造，他們誰都沒有懷疑過我。

 

“爸爸每當看到兩歲左右的鄉下小男孩，就過去逗他們玩，那些小孩子髒乎乎，傻愣愣的，旁邊的上海人看不明白，連鄉下人也不明白，這個衣冠楚楚，文質彬彬的城裏人怎麽會這麽喜歡鄉下的小毛孩，媽媽總是很傷心自己沒有給他再生出個兒子來……。” 婷婷還在那裏自言自語。

 

“婷婷，你這段時間過得好嗎？有什麽打算嗎？”我的心一陣抽搐，慌忙打斷她轉變了話題，我怕再聽下去我就要忍不住告訴她我就是那個兒子，她的哥哥。

 

“我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我對以前的婚姻生活深惡痛絕，隻想一個人好好地生活一段時間。”

 

“你也31歲了，要結婚生子的話不能等太久。”我的那個比我小6歲的妹妹早就已經讓我做舅舅了。

 

“你以為一個30出頭的女人很容易找到合適的男人嗎？我要不是忍無可忍，也不會離婚的。”她一副怨恨的樣子。

 

“出什麽事了？他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揍他。”我著急地說道，她伸過手來撫摸了一把我的臉，破涕為笑。

 

“去揍他？你說話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個哥哥的樣子，你有兄弟姐妹嗎？”

 

“我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我說， 然後又問起她以前的生活，她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糟，邊說著，邊眼淚鼻涕一大把地流著。

 

“我承認當初和他好是利用他出國，他也知道，所以就把我當作傭人和妓女一樣使……。”

 

“婷婷，你不要說得這麽難聽，夫妻一場的，畢竟也8年了。”我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

 

“陳文凱，你不知道，真的是這樣的，他讀研究生的那幾年，我做所有的家務，還要出去打黑工，他說等他讀博士拿了錢就讓我去讀研究生，其實是屁話！等到他正式工作了，也不肯出錢讓我讀書，還限製我和我的朋友往來……。”

 

手機響了，我知道是Danny，看著婷婷那副傷心的樣子，就沒有去接。

 

“在性生活上，他從來就隻考慮他的需求，如果我不願意，他就強來，邊來邊說我賤，我是賤，當初就看上了他能帶我出國，後來他還在網上勾搭上了其他女人，經常徹夜不歸……。”

 

手機又響了，我用袖子給她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對她說我要去接個電話，她“嗯”了一聲，起身去洗手間。

 

“你能不能再等我會兒？” 我小聲地問Danny。

 

“你在幹什麽？都快2點了。”聽得出他很不開心，可是我又能怎麽樣呢？我的妹妹正在傷心中，我怎麽可以撒手就走呢？

 

“Dan，再給我點時間，讓我把她哄睡著了，馬上就過去。”

 

“It is up to you! (你決定吧)”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我的心頭一陣痛，他真的生氣了，會不會懷疑我和婷婷？應該不會的，如果我是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他也許會懷疑。

 

婷婷回來又偎依在我的身上，繼續說著她的傷心事，她說她不想讓爸爸媽媽擔心，又沒有什麽朋友，連個說的人都沒有，我說那你怎麽就不早點離婚呢？她說要等到拿了綠卡才能離婚。

 

女人，有時候真的很愚蠢，因小失大，把自己青春洋溢的8年消耗在了這個沒有尊嚴，沒有幸福的婚姻上，僅僅就是為了一張綠卡，值得嗎？她哭得很傷心，眼淚鼻涕在我的T恤衫上留下了一大片。 

 

“你看這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在美國了，有綠卡了，還有我……你心目中的哥哥，再以後找個如意郎君，生幾個孩子，享受天倫之樂……。” 我摟著她安慰她，她漸漸地睡去，等到她的呼吸聲均勻了，我輕輕地把她抱到床上，給她蓋上了被子。

 

我在車上撥通了Danny的電話，響了好久他才接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像是從睡夢中發出來的，背景是吵鬧的遊戲機裏發出來的拳打腳踢聲。

 

“你在幹什麽？”

 

“我打著遊戲等你，打著打著就睡著了。”他嘿嘿地笑著。

 

“你打遊戲都能睡著，真有你的，去床上睡吧，睡得踏實點。”

 

“幹嘛叫我去床上睡覺，你難道不來了？”他緊張了起來。

 

“I did not say that, I am asking you to warm up the bed(我沒說不去啊，我是叫你去床上把被窩給烘熱了)”

 

“You little fucker! (小壞蛋)”他罵了一句。

 

看了看車上的時間，過了淩晨3點，這是我平時睡得最熟的時候，其實剛才我真的很想在婷婷廳裏的沙發上躺下來。我把車裏的pop 音樂開得很響，希望那嚎叫聲能殺死我所有的瞌睡蟲。

 

大樓裏的管理人員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幽靈似的，淩晨3點半，這個城市裏90%的人都在睡覺，那我算是在夢遊吧。門留著一條縫，我一推就進去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盞燈是亮著的，隻有夜晚的月光和城市裏的路燈透過陽台的玻璃窗投下的淡淡光影。他真的睡著了，睡著了更好，我已經沒有力氣可以折騰了。

 

我把鞋子和外套脫了，輕輕地打開壁櫥掛好，突然一個黑影竄了出來，從後麵抱住了我，我嚇了一大跳，身後傳來的溫暖和熟悉的體味使我的恐懼漸漸地消去，我們倆誰都沒有動，靜靜地享受著這淩晨的恬靜和月光的皎潔……..，我轉過身去，捧起他的臉，在月光下，他是那樣的英俊，我陶醉了，連吻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牽著我的手帶我進了他的臥室，那張碩大的床，在暗淡的橘黃色的床頭燈下顯得無比的溫馨。我脫了衣褲爬進了他用身體溫暖過的被窩，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的體味…….。我把手放在他的頸下，他側過身子把臉貼在我的胸前，一隻手摟著我的腰，一隻腳自然地搭在我的腿上，我也很自然地一隻手摟著他的背，另一隻手握著他的手，沒有多久我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