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帶著林阿姨,汪倩雯和林曉燕去密市的寺廟燒香。看著煙霧繚繞的寺廟,我沒有進去,想起了高考前小煒硬拉著我去寺院拜佛。他在佛前跪下,又一把把我拽了下去,雙手合掌,對佛說道:
“菩薩保佑,讓我哥和我都考上大學,今生今世在一起。”然後很誠懇地磕了三個頭,我沒有磕頭,因為我不相信佛能主宰我們的命運。後來我移民加拿大,小煒歸咎於我那個時候沒有磕頭,所以菩薩沒能讓我們在一起。他真傻,就是不相信是我堅持要躲開他的。
“在發什麽呆呢?沒有去燒柱香啊?很靈的。”林阿姨問我,我笑著搖搖頭。接著我們去吃了一頓素齋,席間,她們三個女人聊得沒完沒了,我急著要走,但是林阿姨在,我不好主動提出,隻好耐心地有一句沒有一句地聽著,女人們太囉嗦,有時候真的很煩。
把她們送回去之後,我回來把客戶的TrailBalance Sheet (資金平衡表)輸入CaseWare,然後group(組合分類)了一下,完成了Leadsheet,隨即查看ratio(比率),Shit!我忍不住罵了一句,巨大的變動!又是一個棘手的客戶,又得寫一大段分析報告。我最希望碰到業績平平的客戶,省事!否則後麵有一大堆的分析報告要做。我要是能考出UFE,熬到3年,發誓一定要離開會計事務所,哪怕是去企業做個一般的會計職員也行!
傍晚的時候去了林阿姨的家,不是我逃避勞動,實在是不願意與她們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在一起聊些nonsense(胡說八道的事)。除了汪倩雯和林曉燕外,還有一個女孩子坐在那裏包餛飩,看著麵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
“文凱,快過來,正等著你來就下鍋煮呢。”林阿姨招呼著我。
“他這種人叫做門檻精,算準時間來的。”林曉燕又咋呼開了。
“小李,你去門口的鞋櫃上給文凱拿雙拖鞋。”林阿姨衝著那女孩子吩咐道。哦,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李小姐。她過來遞給我拖鞋,臉上是甜甜的笑容,小聲地問了句“你來了,路上不堵車吧?” 。
“上次我真的不好意思,有個Deadline。” 我接過拖鞋,也低聲對她說道。
“沒事的,你的工作很忙吧?”
“嗯”我邊應著,邊換著拖鞋,她把我換下的鞋子在門口的墊子上放好,這個動作讓我多看了她好幾眼。
“哦,原來你就是上次陳文凱失約的李小姐啊。”林曉燕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李小姐的臉上頓時泛起一片紅暈,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她們三個女人邊包著餛飩邊聊天,我不想介入進去,就去廚房裏幫林阿姨,她卻讓我去陪陪李小姐。我一下子明白了,這頓晚飯本來是為我和李小姐安排的,結果汪倩雯和林曉燕給攪和了進來。
李小姐好像在考CFA(CertifiedFinancial Analyst金融分析師),林曉燕說她早就考過了,李小姐問她CFA拿到後的雇用情況怎麽樣,林曉燕說可以去企業做FA(FinancialAnalyst ),像她這樣,也可以去投資銀行做FA,然後她突然轉向我:
“陳文凱,你以前的女朋友是在投資銀行裏做FA的,跟李嵐說說。”李小姐叫李嵐,我又想起來了,她說是山風嵐,我說是紀曉嵐的嵐,為此我們還笑過。
突然間問我這個,我一時語塞,小晴MBA畢業後隻在加拿大工作了半年就回國了,當時我還在多大的Rotman埋頭考CPA(CertifiedPublic Accountant 美國的注冊會計師),根本就沒有關心過她的工作。
“他以前的女朋友可漂亮了,是我們的校花,MBA第一學期就找到了實習的投資銀行,一畢業就受聘了,職位挺高的,還世界各地地出差,後來被派往上海做了亞洲地區VP什麽的……..”林曉燕說這話的時候一幅神氣的樣子,好像是在標榜她自己似的。我起初還是挺開心地聽著,畢竟是在說小晴的好,後來發現李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打斷林曉燕問她怎麽包餛飩,她倒是真的停了下來教我。
“這樣優秀的女孩子,分手挺可惜的。”李嵐突然間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雖然我不想與李嵐有更深一步的發展,但是也不想去傷害她,也許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反應,可是林曉燕卻不肯罷休,又說開了:
“我覺得你們倆當初的分手是對的,其實你根本就玩不過小晴,她去實習的時候就經常有男人開著豪華的車子來接送,就算在學校裏,她也沒有少過男人,女人太漂亮了是禍水…….”汪倩雯用手戳了戳林曉燕,林曉燕不情願地停了下來。
我的心被揪了一下,但也不是很痛,小晴有別的男人的事我是知道的,她其實也明白,隻是大家不挑明而已。我有權利去指責她嗎?我又給過她什麽呢?除了每天給她打個電話,周末去看她一次。她思念家人涕淚滿麵的時候我不在;她為了考試焦頭爛額的時候我不在;她四處奔波尋找工作的時候我也不在,既然這樣,那我有什麽權利去剝奪她與別的男人在一起的快樂的時光呢?
那個晚上,我有點行屍走肉,心不在焉的樣子,李嵐也是悶悶不樂,都是林曉燕惹的禍。
小晴說我是第一個真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男人,想起這事我就覺得尷尬。那時候我已經決定了要出國,小煒不同意,我就偷偷地辦理了移民。周五的時候,他搭下午的火車過來,我剛下班,一時來不及藏起我的托福書,他看見了就跟我鬧脾氣,無論我怎麽哄他,他都不開心,靠著床角縮成一團睡了一個晚上,淚水浸濕了半邊的枕頭。第二天一早他就回杭州了,以前他總是要搭乘星期天的最後一班火車回去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是恍恍惚惚的,周二下班後去前進讀托福,在公交車上的時候,想著小煒差點誤了站,就大喊道“等等,等等,我要下車”,匆忙地擠到門口,聽到車上的上海人在抱怨“鄉下人,不會乘車,要下去的話,早就該換出來了”。
看著門快要關了,我鑽了出去,結果一腳踩空,摔了下去,“啪”的一下橫倒在一個女人的腳下,一個大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當街直挺挺地橫在一個女人的腳下確實是挺難為情的,很多站在站頭上等車的人走過來圍觀。我是有點摔悶了,爬了幾下也沒有爬起來,那個女人伸出兩隻手來拉我,我回過神來,借了點力就爬了起來。
“你沒事吧?”她問我,一個絕頂美麗的女人,那時候我的眼睛肯定睜得很大,因為我崇拜美麗。
“沒事,沒事,有沒有嚇到你?”我尷尬地笑了,她也笑了,笑起來更好看。
“我還以為車上掉下來一個麻袋呢。” 她說。
我宭得要死,說了聲謝謝就走了,進了學校,上樓梯的時候,聽到後麵有人叫我:
“喂,那個車上掉下來的麻袋,你也讀托福?”轉身一看,是她,真巧。
我們一起找了個位置坐下,我是個靦腆的人,尤其是在漂亮的女人麵前,都是她在跟我說話,我就小心翼翼地回話。臨走的時候,她要和我交換手機號碼,我沒有手機,就給了她單位的電話號碼,她盯著號碼看了會兒,說前麵的幾個數字和她的單位號碼相似,問我是不是在瑞金大廈上班,我說是的,她說她也在那裏上班,我說我是覺得你麵熟。
“你就是那種專門有事無事地站在大廳裏看著漂亮女孩子下樓來的男人?” 她跳起來興奮地問道,我的臉一下子紅了,我確實做過這種事。我喜歡美麗的東西,不過隻是看看,沒有起貪心。
我們就這樣因為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認識了,再後來我們一起讀托福,一起在樓下餐廳裏吃中飯,僅此而已,我沒有過非分之想。
和她在一起我覺得很輕鬆,她是一個簡簡單單清純的像水一樣的女孩子,沒有上海女孩子的矯揉造作,也沒有北方女孩子的風風火火。她是揚州人,讓我想起“揚州出美女”的曆史典故。
對她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就算後來她把她背後的故事告訴了我,我對她的感覺還是一如既往,因為她就是一個心地清純的女孩子,不管選擇什麽樣的生活方式,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