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
讓思緒自由地飛翔是一種美麗。
快要過中國新年了，汪倩雯問我要不要在家裏開個Party慶祝一下，我沒有意見，她就邀請了林曉燕，張默，Eric，還有一個她在dating網上認識並談了一個月的英國物理學博士生。
自從上次在Danny家裏的尷尬事件之後，我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他也沒有來找我，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低穀。小煒現在有了阿亮，我孤家寡人的，好容易碰上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又被我無緣無故無情無義地推開了。幸虧我很忙，忙得隻剩下一點點的時間去想他，否則這日子真的很不好過。
我最近的新客戶是一個環境工程公司，去年新增加了Geothermal heating and cooling system (利用地熱加熱和降溫的係統)的銷售和安裝。近幾年來，全球的人們都在提倡環境和資源保護，這種采用地熱（通常10-12度）的方式來節省資源的設備很受大家的歡迎，但是價格也很昂貴，所以這個項目涉及到政府的津貼和退稅優惠。
我們做Review或者審計的，如果碰上老客戶在前一年裏沒有多大的變化，做起來就比較省心，否則就要費點心血。由於這是個新的科學課題，在北美也就是幾年前才漸漸地普及，難免涉及到一些技術上不過關的事，於是消費者的投訴和訴訟也不少，這些都增加了我們的評估風險。
接到Danny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網上尋找有關Geothermal heating and cooling system 的資料，他問我是不是在準備UFE考試，我就如實說了我在閱讀有關環境保護工程的資料，他說他也在關注這方麵的動態，我表示驚訝，他解釋說他們給客戶做室內設計時，會向他們提供一些環保的裝修原材料。另外，他還告訴我他幾年前就參加了多倫多的環境保護誌願者協會，很少使用一次性的塑料袋和一次性的餐具，連瓶裝水都很少喝。
這樣一來，好像誰都淡忘了那天的尷尬，圍著這個環境話題談得很投機，還提到了Local diet (當地飲食) ，就是盡量購買當地生長和加工的食物，一方麵是保護當地的產業，另一方麵是節約那些因為長距離的運輸食物而耗用的燃料以及減少燃燒氣體對全球造成的汙染。
一聊就聊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是他回過神來，對我說對不起，占用了我那麽長的時間，影響了我讀書，我趕緊說沒有的事，跟你談話增加了我對環保的了解，節省了我上網找資料的時間，他笑了，笑聲顯得很輕鬆，我也笑了，心裏很舒暢，我想我們倆都已經不再計前“仇”。
通話將近結束的時候，他問我是不是中國新年快到了，我說是的，他便問我怎樣慶祝，我說我的室友在組織一個聚會。剛說完我就後悔了，叫上他好？還是不叫的好？如果叫上他的話，我怎麽解釋我們倆的關係，工作之外與客戶在一起讓汪倩雯知道了不太好，即使Danny不在會計部門工作，但是這總歸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
“你們是不是要包餃子？”他問我，我驚訝他是怎麽知道的，他說是書上看到的，然後問我我們包的餃子跟那天在明珠酒樓裏吃的Dim Sum一樣嗎，這個時候，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他是很想來參加我們的聚會的，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我想還是擔著風險邀請他吧，但是還得征求汪倩雯的意見，就擱下電話讓他等一會兒。汪倩雯很欣然地同意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問Danny是否願意參加我們的新年聚會。
“當然了！當然了！謝謝！謝謝！”他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似地叫道。
小煒說他還是想帶阿亮回家，對爸媽說阿亮是他在工作中認識的一個香港朋友，想來看看我們大陸人是怎麽過的新年。他讓阿亮住在賓館裏，平時小心謹慎點，這樣爸媽是不會發現的。在我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的情況下，我隻好同意了，並叫他千萬要小心。
新年那天剛好是周六，由於13個小時的時差，我趕在周五的早上去客戶那裏之前，給家裏打了電話，媽說大家正圍著圓桌吃著年夜飯，談的都是我，我想說媽我也想你們，就是說不出口。媽說小煒小年夜就回來了，天天來看望他們，陪他們說了很多話，還送來了很多年貨，
“這孩子真好，你走後每年都趕回來陪我們過年，平時也是隔一個月就回來一趟，幫著你爸幹些重活……。”媽開心地說著，我車前的視線模糊了，趕緊騰出手來擦拭著眼淚。
接著我撥通了小煒家裏的電話，是他媽接的電話，非常高興，問我什麽時候回去，說他們很想念我，然後她把電話給小煒，小煒悄悄地告訴我阿亮和他們在一起吃年夜飯，一切都很好，但是我的心裏還是忐忑不安。
有一個人，我每年都不會忘了給他打個電話，祝他新年快樂，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他至今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隻知道我是陳文凱，他喜歡的一個學生。像往年一樣，他總是說他們一到吃年夜飯就開始等候我的電話。
第二天一早，我在睡意朦朧中聽到汪倩雯關門的聲音，難道她還要出去買菜？昨晚上我已經陪她去買了一大推回來，這麽認真，看來她挺在乎這個新男朋友的。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10點，都怪昨晚上看書看得太晚，看到汪倩雯和林曉燕在廚房裏忙乎，覺得很不好意思，便走過去問她們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陳文凱，你起來了？新年好，早飯有紅豆粥和荷包蛋，在餐桌上，你自己盛著吃。” 林曉燕過來招呼我，自從那次在林阿姨家裏得罪了我之後，她對我有所收斂， 我“喔”了一聲，走向餐桌，她接著又問我：“是不是這段時間晚上看書看得挺晚的？要注意休息哦。”
林曉燕居然也會關心人了，我倒是吃了一驚。
“林曉燕，你快點把排骨和雞放下去煮，陳文凱你看著火，燒開了之後開中火，讓它慢慢地燉，我去洗個澡，燒飯燒了一身油味道。”汪倩雯吩咐著我們，林曉燕乘她進了浴室，衝我擠眼睛。
“她挺在乎那個北京人的，昨天還問我做什麽樣的菜適合北方人，穿哪件衣服顯得有精神。”她湊近我輕聲說道。
“她要是嫁出去了，我還得搬家，蠻麻煩的。” 我嘿嘿地笑著。
“你這個人真沒有良心。” 她舉起一根胡蘿卜要敲我的頭，我避開了，她皺著鼻子聞了聞，問我：“你起來了有沒有刷牙？”
“沒有。” 我回答，然後端起紅豆粥就喝。
“你怎麽老是不刷牙，不洗臉就吃早飯呢。”她過來奪我的碗，我躲閃開，女人真煩。
“我又不和你打kiss，你管我有沒有口臭。”我沒有好氣地說道。
她還想說什麽，聽到湯燒開了灑在爐頭上的滋滋聲，趕緊跑了過去，一邊喊著：
“叫你看著火的，跑哪裏去了， useless （一點用都沒有）。”
汪倩雯在浴室裏呆了很久才出來，出來的時候已經化好了妝，她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35歲的人，我們事務所裏的老外都認為她未滿30歲，她長得比較豐滿，白白嫩嫩的皮膚，不仔細看的話，一點皺紋都沒有，隻是一點點笑紋而已，而老外女孩子15 歲就有了笑紋。
“陳文凱，聽說你今天有個朋友要來，他是單身嗎？”林曉燕問我，必定是想男人想瘋了。
“是的，而且長得又好看又性感，要不要我介紹給你啊？”我跟她開玩笑。她拿起一顆菜砸過來。
“再好看的老外我也不要，文化不一樣在一起多難受。”
“別亂扔東西，陳文凱昨天剛打掃過，都11點半了，陳文凱，你快把肉餡拌勻了，然後把餃子皮拿出來。”汪倩雯催我們。
我去拆餃子皮外麵的包裝紙，林曉燕衝過來一把從我手中奪過去。
“你起床了還沒有洗過手呢。”她嚷道。
“我洗菜都洗了一會兒了，怎麽叫做沒有洗過手呢？再說起床了非得要洗手嗎？”我以為自己是一個很要幹淨的人，沒有想到在林曉燕的眼裏，我比叫花子還髒。
“誰知道你晚上睡覺手摸哪裏去了。”
“摸哪裏了？摸你沒有的地方了，怎麽了？”我這一說，她的臉馬上就紅了。
“陳文凱，快去洗手吧。” 汪倩雯在那裏亂笑，過來拽我平息風暴。
我也樂了，突然間想起了我還沒有洗澡，再過半個小時，Danny 就要來了，總不能讓他見到我這副模樣吧。
邊洗著澡，邊想著Danny今天會不會把我交代過他的事記住，我讓他隨便編個阿三阿四的公司名字，千萬不能讓汪倩雯知道他是在我的客戶那裏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