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Kevin又出現在酒吧,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過得好端端的他突然間要求分手,說我過於成熟沒有激情不夠浪漫。”
“激情這東西一般壽命很短。”我說道。
“我說任何愛情都是從激情開始,然後歸於平淡,他說如果兩個人之間沒有激情的話,找誰都一樣。”
“他很年輕,對他來說,這個世界充滿著精彩,平淡的快樂要經曆過眾多的磨礪才能體會到。”我安慰他。
“你看著比他年輕,卻比他穩重成熟得多。”他直直地盯了我會兒,說道。
“我比他大多了。”
“是嗎?你們亞洲人很顯年輕。”他驚訝道。
“不要為他傷心了,年輕的固然好,但是和你年齡相仿的更能與你有心靈上的感應。”
“是啊,這次我要找個成熟一點的。”他邊說著,眼睛邊往四周掃射著。
“剛進來的兩個不錯。”他說,我為他這麽快的move on笑了出來,沒有興趣去看門口。
“好像有一個是上次來找你的那個人。”他悄聲說道,我趕緊往門口看去,確實是Calvin,旁邊是John,他們來這裏幹嘛?我的心砰砰亂跳。
“Hi Lin,你把我炒了跑這裏來了。”John迎上來對我開著玩笑,Kevin 知趣地讓出了座位。我倒了一杯soda水遞給John,然後準備調rum and coke。
“Soda水就行。”Calvin 輕聲說道,我就又倒了一杯,遞給他,目光相交,他是含情脈脈,我趕緊轉移視線去John 的身上。
“這裏不適合你,回去我那裏上班吧,我會禁止Calvin在你上班期間進入酒吧的。”John 說笑道。我笑笑不作回答。
“我們今天來是請你參加我們員工的聖誕節活動,下個周日中午,卡丁車比賽。”John說。
“我已經不是你們的員工了。”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但是你為我們工作了大半年,來吧,這是活動的具體時間和地點。”John邊說邊掏出一張折疊得整齊的紙條遞給我。
“那好吧。”我接過,估計是不會去的,隻是不想在上班的時候當著顧客的麵討論此事。
“好了,那我們不打擾你了。”John說著,便站起來告辭。
自上次在他那裏被他奚落一番之後,至今差不多兩個月,起初我是怒不可遏,傷心欲絕,後來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認識到我們倆確實是緣份已盡,也就心平氣和起來,不再恨他,但是時不時地想起他依然會黯然傷心。那天讀完他的紙條,雖然感動得涕淚滿麵,但是已經找不到愛的波瀾。自分手後,這樣的反反複複太多,就像是潮起的波浪,衝得高,跌得也猛,我太脆弱了,已經經不起這樣的起伏。
“幫我介紹一下,他們倆任何一個都行。”他們一走,Kevin就挪了回來。
“他們倆來這裏是找我的,不是來獵物的。”我看著他色迷迷猴急的樣子,禁不住笑了。
“哦,對不起,剛才忘了付錢。”
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抬頭看到Calvin正遞給我錢,便接過,放進收銀機裏 。他剛想說什麽,我看到有其他的顧客過來,就趁機去招呼他們,他禮貌地退到一邊,等我幹完手頭的活,環顧四周,他已經走了,Kevin也不在了。
老實說,我寧可在心裏想想Calvin也不想麵對麵地見到他,很怪的行為和想法。
“我剛才追你的朋友去了。”Kevin又竄了出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沒有挨拳頭啊?”我開著玩笑。
“我才說了我的名字,他就說他是straight ,真fucking rude(夠粗魯的)。”他憤憤不平地說道,我大聲地笑了出來。
第二天,我以小靜要來拜訪作為借口推托周日的聖誕節活動,John說這個活動允許員工帶一名家屬,這樣我就隻好去了。
Calvin是一個人來的,見我去小組參賽,就走到小靜的身邊坐下,我以前在上海開過卡丁車,頗喜歡,加上在上海開車本來就是見縫插針的,所以很快就領先了,一直保持到最後。我結束後站在賽場旁邊很尷尬,按理說是應該回到小靜的身邊的,但是Calvin與小靜談得正起勁。過了一會兒,小靜叫我,我硬著頭皮過去,剛好又輪到她上場,桌上隻剩下Calvin和我,我借口去買飲料,被他一把抓住,很有力,我怕其他同事看到,就乖乖地坐了下來。
“Tony的妹妹又可愛又漂亮。”他說,我笑笑算是默認了。
“Tony最近可好?”
“不錯。”
“你最近怎麽樣?”
“還好。”
“那邊酒吧的工作幹得順利嗎?”
“挺好。”
“那個,那個在吧台上老是纏著你的人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他低聲地問道。
“不管你的事。”我淡淡地回答。
“我塞在你的外套口袋裏的紙條看了沒有?”他沉默了一會兒,又低聲問道。
“看了。”我裝作平靜。
“你怎麽想的?”
“你不是已經說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回答道,並再次站了起來,他呆滯地望著我。
我參加了決賽,並且輕而易舉地拿了冠軍,獎品是Calvin和John平時最喜歡喝的澳洲的紅酒。我心裏想著,要是我和Calvin沒有分手,今天晚上在幹掉這瓶紅酒之前,他肯定會先啃我幾口。望了一眼他,正對著我笑著,那神情有那麽點曖昧,好像能夠猜到我的心思似的,我心裏慌了一下,趕緊避開眼神。
賽完車,我們回酒吧吃午飯,剛吃完,被John叫去他的辦公室,進去之後,發現Calvin在裏麵,還沒有反應過來,John已經關上門離去。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為他采取這種方式找我感到惱火。
“對不起,我不得不采取這種不禮貌的方式,因為我一直找不到和你單獨的機會,有些話我如果沒有說出來的話,會難受一輩子的。”他神情嚴肅,我怔了一下。
“我今天沒有心情聽。”
“那改天,你說什麽時候。”
“等過了新年再說。”
“為什麽要這麽久?”他驚訝道。
“我過兩天就回中國。”
“那好吧,我等你。”他無奈地望著我。
剛走到門口,聽到他叫了一聲“Lin”,那聲音低沉,很有磁性,我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想回過身去,但是還是忍住了。
我知道他要說什麽,也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承受,和他在一起太累,我寧可一個人孤獨至終。
Tony的公司放假兩個星期,他想來多倫多,聽說我要回去,就改變主意說他也應該回去看望父母親了,我們約好了在溫哥華的機場見麵然後同乘一班飛機去上海。
興奮地聊了幾個小時之後,他累了,靠在我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我毫無睡意,腦子裏Calvin的身影攢動,這些天一直都是這樣,一靜下來,腦子裏想的就是他。
乘務員開始提供飲料,Tony 舒服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得很香,我推醒他,問他要喝什麽?他睡眼惺忪地抬起頭,傻傻地望著我,嘴角掛著未幹的口水。我摸了一下肩頭,果然是濕的,趕緊拿紙巾去擦。
“是我的嗎?”他抹了一下嘴角,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和你在一起感覺特輕鬆,什麽器官都鬆弛了。”
“沒有小便失禁吧?”我開他玩笑,他真的去摸了一把褲襠,我被他逗樂了。
到了上海機場,我讓他先走,因為莉莉的航班要過三個小時才能到,他說願意陪我,並建議我們和他一起坐高鐵去杭州,然後再乘長途汽車回家,我同意了。
從上海到杭州的路上,莉莉和Tony談得很起勁,我偶爾插上幾句,把一些敏感的話題封殺掉,好在高鐵很快,沒有多久便到了杭州,我們順利地買到了回家的長途汽車票。
“那再見了。”我對Tony說。
“給我個你家裏的電話吧,如果有時間,我去看你。”他說,然後又膽怯地看了一眼莉莉。我不想讓他難看,又不想給他電話號碼,怕他打過來爸媽無意間透露我和莉莉的婚事,就讓他給我他家裏的電話,他迅速在火車票的背麵寫上號碼遞給我,並輕聲地提醒了一句“別忘了”。
Tony一離開莉莉就開始詢問我和Tony 的關係,我不想讓旁人聽懂我們倆的對話,就改成用英語。我承認了Tony喜歡我,但是肯定了我們倆之間沒有任何超出友誼的關係,莉莉卻認為我對他有愛意,說我看他的眼神裏充滿著柔情。
“Calvin怎麽樣?還和Richard在一起嗎?我不看好他們倆。”她說道。
“為什麽?”
“一開始就沒有感覺的話以後再怎麽努力也是培養不出感覺來的。”她回答道。
“他們確實分了又好,好了又分了。”
“他有回頭的意思嗎?”
“和誰?”我不解地問道。
“當然是和你了。”她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說。
“不清楚,但是我已經找不到感覺。”
“你這狼心狗肺的,碰到了年輕英俊的Tony就變了心。”她用手肘撞了一下我的腰,用家鄉話罵了出來,我忍著痛,回罵了一句“你昏頭了!”她笑了出來,馬上改成英文說:“年輕英俊的Tony 不適合你,成熟穩重的Calvin是你命中注定的。”
我把頭轉向另一邊的車窗外,不再去睬她。
不過好像小林也有點兒這種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