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和他妹妹從北邊Camping回來,告訴我那裏的楓葉開始變紅,我惦念起cottage院子裏的楓樹,那樹下秋千上晃蕩著我和Calvin相擁的身影。
我決定去Cottage,給Calvin留了言,通知他我下周去Cottage,並把“我”字說得又明白又響亮。我想,如果他還記得曾經答應過我每年秋天陪我去看楓葉的誓言的話,就會在Cottage裏出現。
我是星期六中午到達Cottage的,半年多沒有來了,覺得有點陌生,樹木比去年高大粗壯了不少,樹葉還沒有完全變紅,是紅黃綠相間。我推門進去,屋裏似乎沒有什麽改變,隻是髒亂了些。我把帶來的食物放進了空蕩蕩的冰箱裏,然後去樓上睡房。
一切依舊,我仰麵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藍天,湖水和山丘,腦子裏浮現出很多個清晨,我們望著窗外的太陽漸漸地升起,很多個夜晚,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滲入,在cottage的木頭橫梁上縈繞……,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但是當我打開櫥門,看到孤零零的幾件我的衣服的時候,才明白過來,這一切已經成為回憶。
我下樓,去準備他喜歡吃的Shepherd’s pie,烘著的時候,去客房看了看,他的衣服書冊洗漱用品都在那裏,原來他一直是住在客房裏。我有點心痛,那裏隻能看到後院的樹林,看不到遠處的湖麵和山丘,至於嗎?就算我擁有一半的cottage,他也沒有必要睡在客房裏,難道,他介意睡在我們倆的睡房裏,怕回憶起曾經的激情纏綿?
我聽到外麵車輛駛入的聲音,心跳加速,是的,確實是在我們的driveway上,他來了?真的來了?我手腳顫抖起來,從客房裏迅速地走出,順便用手慌亂地理了理頭發。一陣溫和的敲門聲,我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快步走到門口,大門的玻璃窗上是鄰居的頭。
“Hi,Lin,好久沒有見你來這裏了。”
“是,我最近工作很忙,你們好嗎?”
“我和我太太都挺好的,幾乎每個周末都來這裏,我也隻見過Calvin幾次,每次都是見他忙著修補房子。”
“是,是,他也很忙,不斷地出差。”我應付著。
“年輕人,不要隻想著工作,也要懂得享受,噢,對了,我看你的車在外麵,過來提醒你一下,這些天附近有幾隻狼出沒,你晚上不要出去散步,也不要在後院坐太久。”
我謝過他的提醒,失望地關上門, 看了看烘箱裏Shehperds pie,推門去後院,坐在後院楓樹下的秋千裏,靜靜地等候著熟悉的腳步聲在我的身後響起,可是,聆聽到的隻是遷徙候鳥偶爾滑過天際時墜下的幾聲清脆的嘀咕聲。
夕陽西下,金黃色的餘光懶散地遊弋在紅黃色相間的楓林裏,晚風輕輕地吹起湖麵上的波浪,幾片紅葉從我的眼前飄落,想起了他的諾言,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我一個人吃著shepherds pie,隻吃了幾口就沒有了胃口,端著啤酒坐在deck的長凳上,望著滿天的星光燦爛,想著我們剛認識的那個時候,手牽著手,飄浮在湖麵上看黑色夜幕上的群星閃爍,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喜歡我,也不知道我也有同性戀傾向,隻知道他是我喜歡和願意相伴的人。
不遠處的樹叢裏有細細簌簌的聲音,我想起了鄰居關於狼的提醒,便害怕了起來,回了房間。我天生是一個膽小的男人,好在有他在。想起了camping的那個時候,我被一群浣熊嚇得不敢去洗手間,他為了替我遮麵子,說他也尿急,提著手電為我開路。
我有很多缺點,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一個人能夠包容我的所有的缺點,但是當我遇到他以後,就相信了,他似乎是上帝為我特意打造的,即欣賞我的優點,又包容我的缺點,可是我沒有珍惜,做錯了很多事,如今這個人已經不再願意與我一路同行。
如果昕亦再次出現的那個時候,我意誌堅定一點,心腸硬一點,那麽我和Calvin之間也不至於會發生這麽多的衝突。我年輕的時候優柔寡斷沒有主見,現在30多歲了還是這個樣子,在抉擇麵前,不舍得放棄任何一方,總是想顧及所有的人,卻又沒有這個能力,到最後,搞得一團糟。
如果一切能夠從頭開始,我一定會毫無保留地去愛他,死心塌地地跟在他的身邊,可是這些都是假設。
我說過要把愛情戒了,因為我不懂得愛情,又不珍惜愛情,所以不值得愛,但是一旦他對我有一點點的關懷,我那戒了的愛情又冒出火花。
我倚躺在沙發上喝著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剩下的小半瓶威士忌,喉嚨口發燙。他不來陪我看楓葉這個決定是對的,因為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他回頭。我的視線有點模糊,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傷心。
我拽著樓梯的欄杆上去睡覺,躺在那張寬大的床上,以前的激情纏綿在腦海中浮現。是他,讓我第一次領悟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性生活可以如此完美,那種強勁和溫柔兼有的纏綿,讓我樂此不疲。
我忍不住給自己打手槍,但是感覺不怎麽好,分手後,我打過幾回,都是為了解決生理的需要,很快,沒有什麽享受的感覺,漸漸地,我的需求也越來越少。性欲能力是針對某個人而言的,在他的麵前我絕對是色狼。我知道分手之後再與他糾纏不清是很不好的,更何況他有男朋友Richard,但是每一次見到他,我總是情不自禁,隻要他一鬆手,我的情欲就洶湧而出。
我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匆匆地衝洗了一把,吃了幾片吐司,又去後院的秋千下等他,想起了一首歌《一路上有你》:
“你知道嗎愛你並不容易
還需要很多勇氣
是天意吧好多話說不出去
就是怕你負擔不起
你相信嗎這一生遇見你
是上輩子我欠你
是天意吧讓我愛上你
才又讓你離我而去
…….”
夕陽已經下到了山丘的底部,天色漸漸地暗起,初秋的寒意滲入單薄的外套,我哆嗦了一下,站起來走回房間,把shepherds pie包好,放進冷凍箱,抓起我的行李,鎖上門。當車駛出driveway的時候,我看了看滿院的楓葉,“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一路上有你,痛一點也願意”,為此,明年楓葉飄落紅滿天的時候,我還會再來這裏等侯…….。
Tony約我一起吃晚飯,我讓他等到星期四打羽毛球的時候再見麵,他堅持說有重要的事要說,而且一再重申電話裏說不清楚。我下班之後按他的要求去華人超市買了溫哥華蟹,然後穿過多倫多去他在Downtown的condo。他剛到家,馬上就卷起袖子做飯。
“什麽事?”我把一隻蟹腳剝開,在浸著薑絲的醋上蘸了蘸,邊問他。
“我在阿爾伯特省找到了一份工作。”
我剛塞進嘴裏的蟹肉掉了下了來。
“什麽時候走?”我問道。
“我今天早上才接到的通知,這裏的工作需要兩個星期的交接。”他鎮靜地回答道,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想從他的臉上找出快樂來,但是,沒有。
“現在是10月中旬,再過兩個星期,那邊就開始下雪,一直到明年4月,到處都是冰天雪地的……。”我說。
“你是不是不想我去?”他打斷我說,眼角流露著歡樂。
“沒有,我……我是說那邊冬天很冷,你要注意保暖,尤其你的工作是在戶外……..。”我馬上解釋道。
“你很關心我。”他又打斷了我。
“你不要誤解,我關心你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他的眼睛馬上暗了下來,低頭吃蟹,我也低頭吃蟹。
“在阿爾伯特省什麽地方?”我問他。
“總公司在卡爾加裏,我所在的研究所在Edmonton往北4,5個小時車程的一個小城市裏。”
“什麽!Edmonton還要往北?都要靠近北極了。”我叫了出來。
“你也太誇張了,地理怎麽學的?”他笑了起來。
“反正……反正,你多穿點衣服,幹活的時候不要一個人跑出去,還有,那邊日照時間很短,你每天別忘了吃維他命D。”
“你要是不舍得我去的話,我明天就去取消。”他停下來望著我說,“我不是開玩笑。”他又補充了一句。
“你去吧,這是你的夢想,我支持你。”我望著他認真地說,他不語,低下頭繼續吃著。
我剝了一隻蟹鉗,把肉放進他的碟子裏。
“這是蟹身上最強壯的肉,多吃點,說不定那邊買不到溫哥華蟹。”
他抬起頭,滿臉的淚水,我嚇了一大跳,在桌上四處尋找餐巾紙,發現都是髒的,趕緊站起來去餐邊櫃上找,走過他的身邊的時候,他一把從後麵抱住了我,我沒有動,讓他抱著,他輕聲地抽泣著。
“什麽時候的決定?” 我低聲問道。
“我喝醉了你送我回來的那個晚上,你說“別傻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他哽咽著,我的眼睛也潮濕了。
經曆了暴風雨,兩人關係現在漸漸回歸平靜.雖然有一點的疲憊,和淡淡的苦澀,卻少了猜疑,相互折磨,期待以後更多甜蜜和溫馨時刻.還是很懷念以前小林和Calvin的美好日子,不知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