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剛躺下沒有多久,手機鈴聲響起,誰會這麽晚找我?Calvin!我跳起來去廳裏找手機,果真是他。
“吵醒你了?”是他溫柔的聲音,我臉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化開。
“沒有,你剛出差回來?肚子餓嗎?”我的回答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餓了又怎麽樣?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我提醒自己。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也許他也意識到了。
“是的,剛回來,Lin,謝謝你幫我整理房間,以後我自己會打掃的。”他說。我聽著,心裏很明白,就是委婉地說沒有第二次了,失望的感覺就像是剛喝了杯冷飲,從牙齒裏一直冷到胃裏。
“幹嘛不說話?又生氣了?”他低聲地問道,那低沉溫柔的聲音搔癢著我,我的心底裏又酥麻起來。
我知道,如果我往那個方麵想的話,簡直就是自找苦吃,因為他生來就是一個溫柔多情的人,他這樣說話並不代表他真正地對我有情,於是我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沒有”。
“對了,你還是沒有拿走你的信。”他的語氣恢複了正常。
“對不起,我忘了,反正不是很重要,下次有空再去拿吧。”
“嗯,我給你送過去吧。”他說,我的心裏失望到了極點,他拒絕我去他那裏,是不是下一步要問我討回鑰匙?
“怎麽不回答我?睡著了?”見我不回答,他便提醒我。
“你還是留在John那裏吧,我去酒吧上班的時候拿就是了。”我說。
“那好吧,我不打擾你了,睡個好覺。”他說完就先掛了線,我聽著手機裏的忙音,有點不知所措。
當然,我是無法睡個好覺的,想見他,又特別害怕見他,在酒吧上班時也是忐忑不安的,期盼他來,又希望他不要出現。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我應該重新換個酒吧打工。
Tony打了好幾個電話給我,剛好我和同事在客戶那裏碰上了棘手的問題,又臨近下班的時候,大家都全神貫注地,我就不好意思去接他的電話,倒是我的同事提醒我,讓我先接聽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急事。我接了起來,他說他今晚上沒有地方住了,我說我手頭正忙著,等忙完了再打過去。
等我們忙完,已經是7點,大家收拾工具趕緊回公司,我壓根兒就沒有想起給他回電的事。肚子很餓,我就在路邊的TimHorton停下隨便吃點東西。對麵桌上的三個大學生好像在討論什麽問題,聲音很響,我就掏出手機準備聽音樂,看到了missed call,趕緊給他撥過去,他在鈴聲響了第一聲的時候便接了起來。
“我正在想著是不是應該重新評估我們的友情。”他笑著說,我幹笑著。
“我勒索沒有成功,和我父親吵翻了。”
“噢,被趕出來了。”我笑道。
“不是的,是我想和他斷絕一切關係。”他自傲地說。
“你有誌氣,佩服。”我吹捧他。
“我現在能不能去你和Calvin那裏住上幾天。”他問道。
“不行。”我立即回答道。
“就幾天,幫我一下了。”他壓低聲音請求道。
“不行,他不喜歡別人住在家裏。”
“過渡一兩天也不行?”
“你難道沒有其他朋友可以幫你嗎?對了,你有那麽多女朋友,隨便找個共度幾天良宵不就行了?”我取笑他。
“你不幫忙就算了,沒有必要損我。”他說完就掛了電話,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沒想到一向嬉皮士似的Tony還會生氣,我一直認為像他這樣很隨便的人是經得起玩笑的,是不是我的玩笑真的開過了頭?不想幫就不幫吧,幹嘛取笑他呢?我的心裏內疚起來,於是又撥通了他的電話。
“幹什麽?又想來取笑我?”是他幹巴巴沒精打采的聲音。
“我給你地址,你自己過來吧。”我說。
“真的!”他興奮地叫了起來,然後又說:“我把車也還給他了,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有兩個箱子的衣服和書本。”
“車也不要了?人小誌氣還挺大的,行,我過去接你。”
我有點驚訝自己會這麽爽快地答應收留Tony,也許是因為他跟我商量勒索的時候我沒有勸阻他,現在心裏多少有點過意不去;也許是最近實在是苦悶得難受,借快樂的Tony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在路上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勒索他父親的經過,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從他的言表來看他好像是凱旋而歸似的。接近住處的時候,我跟他簡單地講了我和Calvin分手的事。
“你真不夠朋友,上次我跟你見麵的時候,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他驚訝地叫道。
“這又不是什麽好事,說它幹嘛?你還是我的朋友中第一個知道這事的人。”我說。
“你當然應該告訴我,這樣我就可以跟你說說話,陪陪你,度過這個失戀的艱難期。”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隻有女人才喜歡找人傾訴。”我被他逗樂了。
“不會吧?不瞞你說,我挺喜歡找人傾訴的,傾倒完了也就不再悶悶不樂了。”他嗬嗬地笑著。
“這個我已經體會到了。”我笑了,他大聲地笑了起來。
沙發太短,我去樓下的儲藏室裏拿了Jason的瑜伽墊子給Tony 當床墊,他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地說:
“這個這麽薄,睡著肯定不舒服,要不……要不, 我們睡一張床吧?”
“不行。”我一口就回絕了。
“這床是queen size 的,我們都不胖,躺下去絕對碰不到對方的。”他還想爭取一下,我蹬了他一眼,說道:
“你要是跟我搶床的話,我就趕你走。”
他吐了吐舌頭,還想說什麽,我就告誡他我明天一早要起來上班,晚上還要去酒吧繼續工作,他就不再作聲,乖乖地去鋪他的床。
早上我剛打開房門,他便從廳裏的地上爬起來,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睛向我的房間走過來。
“你起來了最好,我睡得骨頭都要散了。”然後仰麵在我的床上倒下,拉過毯子睡了。我想那瑜伽墊子確實也夠他受的,就讓他去了,隻是提醒他別誤了上課,他沒有回答我,估計是睡著了。
下班回家,門還沒有打開就聞到了一股飯菜香,這小子挺會做的,排骨湯上飄著蘿卜片,清蒸鱸魚,黃瓜拌蝦仁,還有個清炒豆苗,都是我喜歡吃的菜。
“難怪你煩得要死連打幾個電話問我幾點能到家。”我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頭。
“這魚蒸早了就涼了,快吃,快吃。”他邊說著,邊活蹦亂跳地拿筷子和調羹。
“你喜歡吃魚肚子啊?真巧,我喜歡吃魚背。”他說著,又夾了一大塊魚肚子給我。
“其實魚背更好吃,隻是江南的魚背上的刺又細又多,我不大會吃,不過這裏的魚刺少。”我說。
“舌頭不夠靈活是吧?我媽說我一歲就能吃魚,自己把刺吐出來。”他說。
“吹牛吧?我不信你媽會讓一歲的你自己吃魚。”我想這小孩子說話也太誇張了。
“你不信?我的舌頭很靈活的,要不要親身體會一下?”他說。
我一開始沒有聽出他的話中話,剛想說“那你用舌頭打個結給我看看”,看到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虎下臉說了一句“當心我趕你走”,他嘻嘻地笑開了。
“你吃完了就走吧,我來收拾,明天下午和晚上我要去Future Shop上班,就不陪你吃飯了,不過我會先把飯菜準備好的,你自己熱一下就行了。”他見我吃得差不多了,就說。
“你明天還要做飯啊?”我驚訝地問道。
“我還沒有做我最拿手的糖醋魚和蜜汁蓮藕呢。”
“算了,你聽不懂我的話,我就隻好直說了,你明天還不搬走啊?”我以為他隻是住一個晚上,剛才光顧著吃好吃的菜,忘了問他房子找得怎麽樣。
“我…..我是找了,沒有馬上可以入住的地方,再說,總得讓我把今天買的菜變成佳肴讓你鑒定之後才走吧?”他嬉皮笑臉地說著。
“這房子隻是租給我一個人的,拜訪者隻能呆上幾天,否則樓裏的管理人員會找上門來的。”我不想說我不要他住在這裏,隻好搬出樓裏的規章製度。
“得了,得了,我會找地方搬出去的,誰要睡在這個又窄又薄的瑜伽墊子上,而且又是個沒有一點點隱私的廳。”他拉著個長臉,我不去管他,匆忙地換衣服去酒吧上班。
生命就象是一場告別
從起點對一切說再見
你擁有的僅僅是傷痕
在回望來路的時候
那天我們相遇在街上
彼此寒暄並報以微笑
我們象朋友般揮手道別
轉過身後已淚流滿麵
碼字很辛苦, 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