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

讓思緒自由地飛翔是一種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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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有你(72)

(2012-02-26 20:02:55) 下一個

星期六,我去看房子,那個叫Jason的人要回中國一趟,3個月的短期出租,可以用他所有的家具和廚房用具,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臨時住處,至於三個月之後住哪裏,再說吧,我現在的心情很亂,暫時不想考慮那麽遠。

 

他說他本來不想出租的,但是手頭緊,三個月能賺36,把他回去一趟的來回機票和三個月的生活費全給填補了。他說他見了很多人,想找個靠得住的,畢竟這是他的房子他的家,所以到即將動身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看著你挺上眼的,就便宜點租給你吧,1千塊一個月,我算是找個人幫我付管理費和電費。”他和我談了一會兒就說,我欣然接受。

 

“我後天早上走,你要是星期一不好請假的話,明天就搬過來吧,我在廳裏睡。”他收了我的支票之後說。

 

我第二天就搬了過去,沒有通知任何人,悄悄地拎起兩個皮箱就離開了那個曾經溫馨的家。車退出driveway的時候,眼前浮現出4年前我拎著同樣的兩隻皮箱搬進了Calvin的家,4年過得很快,好像是一場夢。

 

Jason幫著我把卸空了的皮箱放到樓下的儲藏室,問我來了幾年了怎麽東西就兩隻皮箱,我說5年了,他說他就來了2年,東西已經把一室一廳塞滿了,我說你有家室的當然和我單身的不能比,他歎了口氣說他現在也是單身了。房間裏他們倆的結婚照還掛著,我想他肯定是新近離的婚,傷感還在,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怕他難過。

 

為了報答他幫我搬家,我去了趟超市,回來做了幾個菜招乎他一起吃飯,他找了一瓶隻剩下四分之一的茅台酒出來。

 

“今晚上幹了它,反正我要回去了,國內有的是。”他揚言道。

 

“你看著像南方人,也喝這個?”我笑著問他。

 

“我是江蘇人,不過北漂過好多年。”他替我倒上。

 

酒喝多了,話也多了,他說他的煙酒是戒不了了,但是一定要把愛情給戒了。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跳了一下,便說:

 

“煙酒醉人,愛情傷人。”

 

他愣了一下,眯起酒醉的雙眼,對我說:

 

“看來你也是過來人,來,幹一杯。”

 

我解釋明天要上班,隻喝一小口意思一下,他也沒有執意。

 

“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上眼,現在明白為什麽了?”他說。

 

“為什麽?”我好奇地問道。

 

“你知道嗎?我們倆長得很像,我這是看著自己上眼。”他笑了出來,我再看看他,覺得我倆眉宇之間真有點像。

 

吃完飯,他在廳裏收拾行李,摸著地上的三把吉他,猶豫著帶哪一把好。我早就想問了,隻是不好意思,現在酒也喝過了,就問他,他說他在國內的時候是個職業歌手,我問他來加拿大幹嘛,他說是他的前妻要來,他就放棄了國內的輝煌。

 

“來了才兩年,她就跟鬼佬跑了,我是人財兩空。”他歎了口氣,我在一旁不敢吱聲,這確實是蠻可憐的。

 

“走了兩年,不知道我回去還能不能重新上舞台,國內是日新月異。”他自言自語道,雙手捧著吉他,雙眼迷茫。

 

第二天,我給Calvin發了短信告訴他我已經搬走,是個臨時住處,所以信件仍然會寄到他那裏去,我會定時去取。他回複說多保重,沒有提起經濟上的分割,也沒有要回鑰匙。

 

我沒有跟任何人談起我們倆分手的事,連陳江那裏也沒有說, 懶得說,說了又怎麽樣,尋求同情?我覺得我不值得同情,是咎由自取。

 

我覺得晚上很無聊,尤其是周末,就跟John要求星期六晚上也上班,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他要拒絕我,畢竟Calvin擁有這個酒吧的三分之一的股份,結果他同意了。我想酒吧裏的同事應該都知道我們倆分手的事,隻是沒有人提及,那更好。老實說,如果我手頭有其它酒吧可以立即去工作的話,是不會再在這裏幹下去的,此刻,我隻是想盡快打發我的百般無聊的夜晚。

 

不想他是假的,有時候半夜三更會驚醒過來,不記得剛才做了個什麽夢,覺得心裏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特難受,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一直沒有回去拿信件,其實我也沒有什麽信件,銀行帳單什麽的都是和他連在一起的,我上網看看就行了。他也沒有找過我,也許自從我離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開過信箱,因為平時都是我收的。

 

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沒有見他來酒吧,也沒有聽同事談起他,想找拿信件的借口回去看看他,怕看到他心裏更難受,就省了,想跟他說我想他,心裏很難受,就像他一開始跟我說的一樣,又覺得這樣說了有個屁用,不如不說,省得讓他認為我很賤,其實我真的很賤。

 

Jason當時說到戒愛情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共鳴了一下,是的,我也要戒愛情,不管是同性的還是異性的,都戒了。

 

搬家後的第三個星期,昕亦找過我,說天宇的老師建議天宇去看心理醫生,她跟我商量怎麽辦,我心情很不好,就回答說讓你去你就去。會中文的心理醫生屈指可數,專長兒童心理學的更寥寥無幾,找了一個,診斷下來說是移民小孩的心理通病,時間一長,語言過關了心理問題也就解決了。我覺得事情並不是這麽簡單,天宇和一般小孩不一樣,他絕對是存在著問題,但是也不像老師懷疑的那樣是自閉症。

 

昕亦又來求我,說是三個月的試用期馬上就要到了,她這段時間為天宇看心理醫生的事請了很多假,想加點班表現一下爭取通過試用期。我反正也悶得慌,就決定多花點時間在天宇的身上。

 

我特意去請教了艾瑪,別看艾瑪高中都沒有讀完,教育孩子很有一套,望望和甜甜是我見過最懂事的小孩。陳江問起Calvin可好,我說挺好的,我想他應該過得很好,因為他再也沒有向我表示過他想我,心裏很難受等等。

 

中國孩子摔了一交,大人馬上抱起來,小孩會在懷抱裏哭上個半天,外國孩子摔一交,沒有頭破血流的,大人睬都不睬,小孩自己站起來該繼續幹什麽就幹什麽,即使頭破血流了,大人抱一抱,小孩哭上個兩聲也就停了。Calvin摔痛了,也哼過了,已經忘了痛了,而我,還在虛張聲勢地嚎哭。

 

我帶天宇去科學館和博物館,乘機跟他聊了很多,發現他其實並沒有自閉症,比如,和他認為安全的人交流,他會很準確地表達他的思想,也能很準確地聆聽和翻譯對方的思想。再比如,他很敏感,比同年齡的人更會察言觀色,一旦我對他的話題沒有興趣,他就會很自覺地轉移話題。

 

 自從情人節之後,昕亦在天宇的身上花了很多功夫,這是在我和天宇的交談中發現的。有一次我送天宇回家,碰上了剛下班的她,她便招呼我坐一會兒。

 

我和天宇已經在外麵吃了晚飯,她還沒有,就給自己下著速凍餃子,我問她老這樣吃嗎?她說偶爾吃一下,今天要不是我帶天宇出去吃了,她就會takeout兩個葷菜,回家炒個蔬菜,熱一下剩下的湯,再燒點飯,晚上和明天的中飯就解決了,我聽著聽著就笑了。

 

“你最近瘦了。”她看了看我說。

 

“在減肥呢。”我撒謊,看了看她,她也瘦了,而且臉色也不太好。

 

“這段日子太感謝你了,隻要我把這個試用期撐過去,以後的日子會好多了。”

 

我想跟她談談天宇自閉症的事,但是天宇一直在我的身邊坐著,就不好說,但是不說這個,又沒有其它的話可以說,就起身告別。

 

“是啊,看我,不應該留你的,趕緊回家吧,Calvin會不高興的。”她不好意思地說道。

 

聽到Calvin這個名字,我的心底便湧起了一陣寒流。回到家,放了一缸熱水,把自己泡了一個晚上,還是冷,睡到深夜,凍醒了,迷迷糊糊地去摸身邊的他,沒有摸到,一屁股坐了起來,Yonge街上的路燈透過窗簾灑在房間裏,昏暗一片,我淒然淚下。

 

在這個淒涼的夜晚,我覺得自己活著已經沒有了意義。我起來,望著窗外,路燈很亮,街道很安靜,偶爾有幾輛車開過,也很小聲,我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卻感覺不到心跳,可能是沒有心靈的寄托的緣故,所以心是死的。我活著跟死了有什麽兩樣?我思考著這個問題。

 

我的意誌很薄弱,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我還是給他發了個短信,說我想他,發出去之後,發現是淩晨兩點,感覺自己已是神經錯亂,再躺下,無法入睡,睜著眼睛望著透過窗簾的光。

 

一聲清脆的“嘟嘟”聲響起,我嚇了一大跳,翻身起來,到處尋找手機,按下,小小的屏幕上顯示“我也想你”。

 

我的心跳加速,難道他把手機帶到了三樓睡房?還是他根本就沒有睡,依舊在加班?或者在看電視?這麽深的夜,沒有我的陪伴,他是不是很寂寞?所以才會想我?

 

我立即回了一句“我過去看你?”,然後握著手機屏著氣等著,好久沒有回應,我搖晃著手機,難道壞了?還是線路不通?

 

“對不起,晚安。”這時我最終等到的。

 

我把臉深深地埋在枕頭裏,直到幾乎窒息的那一秒,我覺得自己真的fucking特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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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 回複 悄悄話 小林這次的反應,有點兒過激了吧?畢竟人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是不清醒的……
寒枝 回複 悄悄話 小林這次的反應,有點兒過激了吧?畢竟人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是不清醒的……
Freeman1989 回複 悄悄話 真是一個很糾結的夢..是不是這次分手傷害太大了,小林開始對Calvin失去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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