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出其他意外,第二天我親自跟車去了深圳。把貨卸到倉庫後,覺得十分疲倦。給康琳打電話,她不在深圳。電話裏告訴我楊念已經搬出去了,讓我有空去關心一下。
“這樣一個漂亮的單身小妹在這邊如果沒有人管會墮落得很快噢。”康琳提醒我。
我覺得我也該去看看她了。於是晚飯以後來到了她唱歌的歌廳。
門口有她的巨幅宣傳畫,她做了一個很純情的造型,額頭上齊刷刷的劉海,跟我以前看到的楊念是完全的兩個人。
“整個我的人,整個我的心交給你的時候……”還是那首《吻和淚》。
楊念開始唱歌的時候滿場的尖叫,不斷有人往台上送花籃。我找了一個服務生問了一下,150一個。服務生跟我推薦說:先生也買幾個送上吧,送得多,說不定楊念小姐會來坐先生的台表示感謝哦。
我心裏一陣苦笑,心想我現在想跟楊念見麵居然要花這麽大的代價。於是,拿出一個100塊,和我的名片一起塞到服務生手裏,說:“花,我就不送了,你幫我把這個名片送給她吧。”
楊念很快來到我的桌前:“飛哥,你要來怎麽不打個電話?”
“你有電話嗎?我不知道號碼。”我說。
“啊,邵瑞,我最近快忙死了了。再說康姐那裏有啊,她也沒有告訴你嗎?”楊念說話的聲調明顯改變了,港台味兒十足。
我聽到她的解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我沒事兒光打聽你電話呢?你說話聲音怎麽都變了。”
楊念看出我的不悅,往我身上靠靠,撒嬌地說:“你在吃醋。”
“沒有。”
“還說沒有,你就是在吃醋。”
其實我也說不上是在吃醋,就是覺得有點不舒服而以。
“飛哥,你看我現在的裝扮好不好?”楊念問我,“這是公司請專業人士打造的,說是現在深圳舞廳的歌手中,走風騷路線的太多,因此要我走純情路線。”
說實話,楊念現在的裝扮是我看到的最漂亮的一次。但是我不準備鼓勵她,因此說:“除了看起來不那麽象雞了,其他都很一般。”
我說完眼睛停在了楊念穿的一件針織的毛衫上,我認出材料是麻棉紗。因為這是四棉的主打產品之一。
“你這件衣服在哪裏買的?”我問楊念。
“這裏可買不到,請別人從香港帶的。”楊念說,“我喜歡看時裝雜誌,今年歐美時裝雜誌上流行這個麵料。好看吧?”
“嗯、嗯。”我若有所思。
“帥哥,你霸占楊念小姐太久了,她要轉台了。要不別的客人會吃了我的。”舞廳的公關經理過來要帶走楊念,咯咯地陪了幾句幹笑。楊念飛快在我手上寫下她的手機號碼,說“等下打給我,一起宵夜。”女經理很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把楊念帶到別的台上坐下後,又回來,叫服務生拿來半打啤酒,坐下,給我倒上一杯,然後說:“你是阿飛。”伸出手,“我叫小雪,很高興認識你。”
“看來我們的故事你都知道。”我問小雪。
“何止是我,這裏的女孩子一多半都知道,這個年頭向飛哥這樣的男人不多噢。我們都挺羨慕楊念的。”小雪說。
我心裏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也就是一時衝動想幹件好事而已。但是心裏還是很受用的,也就懶得去解釋了。
我跟小雪一邊玩色子喝酒,一邊觀察著楊念的情況,看來她的確很受歡迎。但是也很無奈,因為那些捧場的老板們不斷地逼她喝酒,而且大腿、胸部一通亂摸。
楊念知道我在觀察她,因此盡量的在閃躲,很尷尬地苦笑著。
我騰地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拉起楊念說:“跟我走。”
於是場麵很快的演變成一個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故事,兩幫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爭風吃醋準備動手,不同的是,對立麵的另一邊隻有我一個。
93年的深圳治安和現在是沒有辦法比的,那個時候的黑幫非常盛行,街上到處可以找到為了錢去砍人的爛仔。
給我留下比較深刻印象的是一個朋友告訴我的故事。說他在天安大酒店吃飯的時候,有兩個14K的馬仔上來收數。據說帶了手榴彈。
結果酒店早有準備,有領頭的站起來大叫一聲:所有人留在座位上不要動。
然後早有4個人,兩個人一組把來的爛仔按倒在地,動作是絕對專業的擒拿。另有幾十個人,人手一根棍子,走過去,打一下就走,然後棍子往事先準備好的筐裏一扔,人就消失在夜色中。別看隻一下,幾十個人下來,兩爛仔早就沒了氣,其中一個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
朋友說:“最缺德的是,完事了,屍體就扔在電梯旁邊,每個人過都要瞻仰一下,要貼上個字條:吃飯不給錢的下場。效果就更好了。”
所以,用藏龍臥虎形容那個時候的深圳一點也不過。我也算接受過一些前輩的江湖培訓,對這些事情略有些心得。我當時最不敢惹的是說一口正宗的普通話的,因為你很難摸清楚他的來頭。最不怕的就是那些說彎管子粵語的,多半也就是在這裏做生意的外地人。
對於打架這件事情,我還是算比較有悟性的人。多次的觀摩和實踐,我總結出其實打架在開始的一瞬間就能決定結果,因此氣勢和決心非常重要,如果真的能在開始的一瞬間把生死置之度外,多半都能不吃虧。對方如果不是手裏拿著槍,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還有一個要點就是,如果有冷兵器盡量使用,如果沒有,一定要找個硬東西抓在手裏,這樣打出去的拳頭才有力。
我死死盯住那個為頭的,身上挨了無數的拳頭和皮鞋,但是我用兩隻胳膊緊緊地卡住對方的脖子,雖然他的力氣也很大,但畢竟沒有我年輕,一時也掙脫不了。我喘著粗氣對他說:你叫他們停手,不然我把你耳朵咬下來。
對手也不傻,估計想通了範不著為了個女人丟了兩耳朵,因此示意他的同伴停了手,我們就這樣僵持著直到警察趕到。
下麵的故事就是比關係了。打電話找朋友、找親戚。總之把能發動的關係都發動起來。我最後是檢察院的一個副院長或者庭長之類的官把我領出去的,我不認識,隻知道派出所的人都對他很客氣,他把我領出來,也沒有跟我廢話,握個手,自己走了。我估計是不太瞧得起我為了一個女人打架。
我自己還覺得冤枉,我跟楊念又沒有什麽關係,憑什麽為她打了這一架。心理很是不平衡。想想原因,一個是自己太衝動,另一個就是被小雪幾句話捧的,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楊念還算有情誼,一直在外麵等著我,見我出來一把撲到懷裏。
我傷得還挺嚴重的,渾身骨頭跟散架了一樣。楊念把我接到她住的地方,說是好照顧。其實也沒有什麽需要照顧的,都是些挫傷,耗時間而已。楊念既不會做飯也不會煲湯,每天沒事就躺在旁邊添傷口,說是這樣能好得快。其實,她就是想把其他的事也照顧了,我才不上她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