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海歸的經曆）8

周末的時光總是懶洋洋的。

汪宇和謝紅薇夫婦在星期六的早上醒來，躺在床上聊天，因為想起譚孟誠提出的星期天出遊計劃，不覺又聊到了譚孟誠回國一事上。他們夫婦對譚孟誠回國發展並不像他本人那麽樂觀。

汪宇並不認為譚孟誠回國後會發展得比現在好。但是在和譚孟誠的這幾年的交往中，他也發現譚孟誠人雖然隨和，但他決定了的事情別人很難說服得了他。

和妻子謝紅薇說起自己的感受，紅薇也說：“是啊，我不理解他為什麽要回去，簡媛也不情願回去。要不哪天我跟簡媛說說，讓她再好好勸勸老譚，別回去了。”

汪宇要紅薇趕緊打消這個念頭，他說：“你可千萬別說，簡媛也阻止不了老譚，反而徒增她的煩惱，搞不好再給他們製造矛盾，就更事與願違了。人各有誌，也許我們體會不到他的處境，就不要指點別人的生活。唉，其實他這個年齡了，實在不適合回國。”

謝紅薇覺得汪宇講得也有道理，除了為好朋友感到惋惜外也無能為力，“但願他們一切如願吧。”

不管汪宇夫婦倆怎樣在議論，譚孟誠可是信心百倍、有條不紊地把這件事展開了。在簡媛為他找的一串學校名單中，他一眼就看中了遠古大學。

位於紅都市的遠古大學，是全國知名大學，同時也有著不錯的國際聲譽。譚孟誠見到這所大學在海內外招聘的廣告時，心情振奮，若能在這所大學裏任教，他會感到無尚榮光。他立刻產生了非它不可的感情。

遠古大學貼在網上的招聘他看了幾天了，心裏權衡一番，基本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下決心應聘，如果被錄用，條件還是不錯的，不過，唯一不稱心的地方就是他們不負責安排配偶的工作，不負責聯係子女入學。

晚上，他鄭重其事地將簡媛叫到房間裏，說有事情商量。

“什麽事情？”簡媛看著丈夫的表情，就已猜出了八九分。

孟誠說：“你來看這個學校怎麽樣？”說著打開遠古大學的網頁。

簡媛的眼睛隨著譚孟誠的鼠標在招聘條件上掃描著：

材料係教授，要求博士，有國外多年博士後工作經曆，參與過國外重大科研項目或國家重點項目帶頭人，年齡45歲以下……譚孟誠的鼠標滑過“國外重大科研項目”時，還得意地朝簡媛揚揚眉毛。

簡媛會心地微笑。

“待遇呢？”，她迫不及待地問，這是她最關心的，至於招聘條件，她沒有細看，既然譚孟誠想申請這個位置，他自然已經仔細看過條件了，她現在隻關心待遇，以後一家三口的生活就指望他一個人呢。譚孟誠笑著嘟噥了一句“財迷”，還是將鼠標拖到了那一部分。

“工資包括國家基本工資和學校津貼每年3萬元，科研啟動資金20萬元，安家費3萬元，住房補貼15萬元，……”

“不高啊！你看，啟動資金也才這麽少。”簡媛顯然很失望。

譚孟誠解釋說：“這是名校，想去的人多了，待遇自然就不要有過高期望了，隻要能進這個學校，這些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你還要求怎樣？關鍵是這裏的說明，你看，我去了可以帶一個組，我是負責人。”

“噢，你看著合適就行唄，我也不懂。”

“不過，我也還在猶豫，你看，他們這裏寫著不管配偶和孩子……”

簡媛瞪大眼睛高聲問道：“那我們怎麽辦？我沒有工作你這點工資能養活我們嗎？”說完又把鼠標拖回去，看到一欄寫著：工資按國家標準，崗位補貼每年3萬元。不禁迷惑：“教授的國家工資標準是多少？”

“不清楚，估計至少有5000元左右每月吧。”

“那麽少！我們怎麽生活？”

“不是還有崗位補貼嘛，再說，我們也不是那種攀比的人，無欲無求地過自己的生活，隻要房子解決了，每月工資是花不了的。”

“你說到房子，我想起來了，這麽少的住房補貼能幹什麽？你知道現在紅都市的房價嗎？”“簡媛，我想我們也不必像你妹妹那樣買那麽大的房子，夠住就可以了，大房子你收拾起來多累呀。”

“累我也願意要大房子啊，再說，我為什麽自己收拾，我可以找小時工啊。”

“哎呀，看看看看，真會享受，我可掙不來那麽多錢啊。”譚孟誠故意大聲喊著，輕輕拍著簡媛的頭。

遠古大學名聲雖大，但給的待遇並不高，簡媛對這個學校不滿意，譚孟誠卻在一旁顯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簡媛哪裏知道孟誠此時的心思，這個學校打動他的地方是他可以獨立領導一個小組，這樣的話，他心裏幾年來的一些想法就有條件付諸實施，他覺得自己的那些idea都很好，很有前景。簡媛無從知道這些，看到孟誠躊躇滿誌的模樣，又不忍打擊他，起身走開了，在臥室裏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心裏放不下譚孟誠，出來坐在他身旁叮囑說：“你要是打算去這所學校，一定得事先把所有的問題都搞清楚，不要存一點疑問。”

譚孟誠用力握了下妻子的手，說道：“我知道。我哪能貿然就去了，我有那麽傻嗎？放心吧！”簡媛點點頭走開，或許她不該懷疑自己的丈夫，可是她心裏總是有著一絲隱隱的不安，不自覺地冒出來，揮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