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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鋼琴和比巴卜的事

(2010-10-30 12:33:22) 下一個
小的時候喜歡搬家,從一所城市到另一所城市,新鮮的感覺就象麵包出爐。看著大人不停的忙忙碌碌忙著收拾忙著抱怨,自已卻無目的跑來跑去,這種快樂是很深很深的小孩子的快樂。

小孩子是不會懂得真正搬家的原因的,因而也不會知道得與失的欣喜和痛苦。小的孩子看不出來家裏失去了那些,隻是瞪大了眼睛發現新增物事:爸爸帶回了一隻小狗兒,他很饞的,總是要和我和我妹妹搶零食吃。媽媽又給妹妹買了一架琴,鍍著咖啡色的光澤,靜靜的站在客廳中間,熠熠閃光。小狗叫比巴卜,琴是鋼琴。

在日子流淌中慢慢長大,每每回家進了小院子就故意加重腳步聲,比巴卜就聞聲衝出來急急的搖晃尾巴用尖尖的小牙齒假裝咬我。我就亂跑它就亂追亂叫,房子裏麵是叮叮咚咚的彈琴聲,琴上彈出來的,另有一個世界,斯文雅致。那個時候,我和妹妹都還沒有到二十歲,她總是長得比我高,所以出了門陌生的人就以為她才是姐姐,過後我們倆總是抱歉地笑起來,自有許多嬌媚的解釋,好象也是秋天,地上有淡赭色的落葉,我們同樣長的頭發垂直著,永遠有飄墮的姿勢。

更是有晚一點回家時,比巴卜會趴在門外耐心的等,一塵不變的。聽它習慣的腳步聲等它喜歡的冰淇淋。它身上長長卷卷的毛是一種用舊了的抹布顏色,小耳朵圓滿的可愛可親。臉上也是長長的毛蓋住了自個兒的視線,隻肯露出園黑色的鼻子。喜歡歪頭歪腦看著你,對陌生人很警惕,會呲牙也會咬人的腳脖子。所以嗬有時要不斷的給別人道歉也買過疫苗給人注射。它睡覺總是四腳朝天的並且發出呼嚕聲,睡醒了就淘氣,最敏感羊肉味,喜歡的不得了。如果是想方便一下它就會自已推開門出去。對於鋪著地毯的客廳它總是站在門口好奇的張望卻不敢進去。和它玩的高興了它就會用兩隻前爪捧著我的手指放進它的嘴巴裏麵假裝咬我,然後我就假裝很痛的叫出聲來,它就要跳起來看我一下再躺下輕輕咬一下。我嗑瓜子或花生的時候喜歡嘴裏含一塊甜甜的糖,它就激動的不行,前爪搭住我的膝尾巴搖嗬搖的,也不知是從哪天開始,它也學會嗑瓜子或花生了?反正是咬開就吃掉了。

妹妹彈琴的時候我總是坐在地毯上聽,其實當時可能更喜歡的並不是鋼琴而是那種飽滿的空氣,羨慕的認為是一生一世的事。尖手尖腳的怕碰壞了古典浪漫的氣氛。記得當時最喜歡看的書是基督山伯爵,聽著妹妹的鋼琴聲再讀我自已喜歡的書,恍惚的仿佛置身十九世紀貴族沉澱的會客室的氣息裏:黯淡、溫雅、透不過氣來。尤其是冬天,你可以想象多山多霧的英國鄉村,遍山坡絮長著的某種植物,長長的葉尖上浮動出一些紫色的霧,空氣清揚寒冷,那種幹淨,恐怕是《聖經》裏獨有。觸及的是人心底原始的感情吧?

後來,又開始了再一次的搬家,新的小區不可以養所謂的寵物,雖然那裏有草地有噴水池有電梯有酒店,所以我不得不送走了我的朋友比巴卜,從那一次搬家讓我記住了一個英文詞匯:had to。鋼琴隨我們一起在新房子裏麵,這回它不用立在客廳,因為我們有了一個大的書房,它住那兒。
妹妹也長大了,最終選取的專業是:大提琴。她開始忙於奔赴中央音樂學院和上海音樂學院之間。媽媽說鋼琴放久了沒有人彈會對音質有影響,可是我隻認得中央C那隻琴鍵,隻會一支簡明單調的無伴奏的曲子《在水一方》。

過了一些日子,將琴賣了,把那些書嗬琴套嗬琴凳嗬都順便也一並送了那家人。

家裏沒有了那架琴和比巴卜,安靜得很,幹淨得很,心裏麵也一樣,就象是張愛玲書裏說的那樣:常常要走過那座音樂館,許多小房間,許多人在裏麵叮叮咚咚彈琴、紛紛的琴字有搖落,寥落的感覺,仿佛是黎明,下著雨,天永遠亮不起來了,空空的雨點打在洋鐵棚上,空得人心裏難受。彈琴的偶爾踩動下麵的踏板,琴字連在一起和成一片,也不過是大風把雨吹成了煙,風過處,又是滴滴嗒嗒稀稀朗朗的了。

如同勃朗寧的詩裏所說的:“上帝在他的天庭裏,世間一切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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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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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析了自己,卻沒有發現有點的人,
是最有希望的人。因為她是最有優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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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無阻,是生命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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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本身就是一種幻覺
所以需要每一個人都在”

你的話不是從頭腦裏出來的,所以聽了後,要長時間思索。
嗯,明白了,因為是幻覺,每一個人都在,才能顯出真實。

這是精神上的喂養。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點綴的評論:
生命本身就是一種幻覺
所以
需要每一個人都在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點綴的評論:
原來
英雄所感略同
雨傾盆
還是得風雨無阻

簽名:落湯雞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點綴的評論:
回複點綴的評論:
報告
剖析了自我
沒有發現優點
很失敗的一個早晨
簽名:懲罰性無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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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不是缺點。自我解剖才是好人。
不過不要隻有這兩個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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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窗外沒有雨傾盆,
可是這樣的感覺並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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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斷地活在想象中的人,
應該是一個很有藝術細胞的人。
在真實與幻覺中交替變換跑道。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點綴的評論:
咦?你的窗外也 雨傾盆 了?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點綴的評論:
心有多遠
永遠就有多遠
心房是個很有潛質的空間
傳承著前世今生的宿命
世界很大我很小
緲緲之中古人雲
生我之前誰是我
生我之後我是誰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點綴的評論:

我還真是敏感型的種子!
估計神經質的成份不多
可能因為整個童年和父母相處甚少導致的?
時常的
挖掘自我內存中的缺陷
挖來挖去
自卑就愈來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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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傾盆的早晨,心緒在述說著溫馨。
這個世界說大也不大,那個小小的心室——
說小也不小。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點綴的評論:
morning morning
大雨傾盆的早晨
你在播種溫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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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
你的自卑,是一種融化在血液裏的情結。
也是一種小心翼翼的情愫。
有這種特質,也不是壞事,
比別人會更多一份敏感與謙讓。
所以,你比別人也更善良。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點綴的評論:

誠實的說
我的自卑肯定是與生俱來如影隨行揮之不去的那種
行為學說
一個動作重複27次後就會演變成一種習慣
自卑。是我習慣裏的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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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自卑來自於要求得太高。
挫折的結果,自卑就應運而生了。

你,是嗎?說說看。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不對不對
我寶貴不起來
所以我不是大智慧的人
掰開基因看看
我的自卑都滲到骨子裏麵去了
所以,我也不是心靈雞湯那種

簽名:我是草根,見不到陽光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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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化,是基因上的突變,那就更寶貴了。祝賀哈!
你的文字總能在“淡淡的寫意中”散發出幽幽的清香,
這是不經意間地閃亮,來自心靈與智慧。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呃。。。希望借你的陽光
我,不僅僅是進步,而且是直接的~進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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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反省是進步的前兆。支持反省!
吉普塞の魚~ 回複 悄悄話 我最多也就是在寫實裏淡淡的寫意
您一表揚,直接上升到陽光燦爛的狀態去了
我開始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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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聽著你安靜地敘述,就像是把世上的喧嘩隔在了窗外。比巴卜多麽有靈性啊!感覺到的英國鄉間的氣氛又是多麽得逼真與迷人呢!作者是個有情調的人。童年的凡人小事能寫得這麽清新靈動、馨香有韻,真是難得。

姐妹一同長大,卻又截然的不同。妹妹在器樂上有天賦,姐姐在文學上有情趣。建樹不同,優秀卻是同樣的。家裏沒有了比巴卜和鋼琴,也沒有了率性的歡樂與藝術的氛圍。就連基督山伯爵也要悵然若失。

看好文如同看好畫,水墨留香,心生安靜。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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